第12章 深夜砸門
他與母親最親,聽著她聲音有些不對,立即擔憂起來。
“哎......”嘭的一聲丁大力敲了下桌板,長嘆道,“我能知道個鬼!明日天亮了問問老天爺去吧!
“當家的,我瞧近些時日諸事不順,許是久沒去爹娘墳頭祭拜的緣故,來日我們帶既安一起去燒些紙上幾根香吧?再到老神仙那里給你也求個平安符來,實在不得行......當家的,要不你就打獵,再多賃幾畝地來,我來種。”
“胡說!”丁大力怒道,“老丁家采藥的手藝是祖宗傳下來的,不能到我這代給斷了吧?等我死了咋去見列祖列宗?”
稍停頓了會,丁大力嘴里憤憤嘟囔:“每年捐稅加了又加,差役一次沒拉下過,如今這吃飯的營生都不讓做了,真是要把人逼死了算!”
“當家的,不要說縣太爺了,就是里長咳嗽一聲,咱敢得罪吶?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們有口稀飯吃就成,哎呀!我說當家的,你可千萬不敢跟他們上脾氣吶!”
又是一陣撓頭嘆息,過了許久,丁大力語氣總算緩和下來了:“還有!如今刀具管制了,里長知道我家有對刀,說到月底就讓交上去,說不交也得罰銀錢呢!可惜了這對祖傳的寶刀了,哎......”
“啊......這對刀是老輩子傳下來的呀,那可怎么辦?”翠娘哪有什么主意。
“我明早再去找找里長!”丁大力好似想到了什么,語氣轉緩了些,“聽說,要是有縣太爺發的授權令狀就可以繼續采藥了,就是不給單干,需至少十個采藥人湊一起,相互擔保,再交一筆保費銀子。好像東凹村的老胡已有授權令狀了,等問過里長,我也去老胡那里瞅瞅!
“當家的,你既想好了就好好的說,千萬別上氣性,昂......”
丁既安能清晰感受到父親的無奈和壓抑的憤怒,不過母親的囑咐讓他安靜了下來。
“當家的,這事還是莫讓既安知道,這孩子年紀不大,不知怎得氣性卻大的很,再說他心口痛的病癥才好些,我擔心......”
“不要說了,我還沒老糊涂!
父親老虎都能打死,還總唉聲嘆氣的,丁既安實在不想再聽了,轉身往深坑的方向走去。
遇到窩心事,他常會獨自在深坑旁的大石頭上打坐修煉。
這套打坐練氣的功法名為元氣訣,頗為精妙,只要運行起來,周身舒坦,那可是太仙觀的老道士親自傳授的。
太仙觀老道士從小就與他十分親近,照拂有加,甚至還教他識文斷字。
由于丁既安年幼之時體弱多病,特別是心頭疼的毛病在寒季尤其厲害。
老道士急得了不得,除了不惜功力為他祈福治療,還將本不外傳的這套元氣訣傾囊相授,這讓丁既安和其父母都感動不已,說實在,這年月,能被非親非故的道家高人如此善待,實在是天降幸事。
據說自己名字都是老神仙取的,想到慈眉善目的姜老道,丁既安心懷感恩。
從元氣訣功法去年修煉到第三層開始,丁既安心口疼的毛病總算壓制住了,除了他心情特別暴躁時難得發作一二次,也算痊愈大半。
夜深人靜,正是修煉的好時刻,丁既安運行了幾個周天,已心如靜水。
不過想到父母為生活發愁,他朝眼前巨大深坑扔了塊石頭,或許是可將悶氣丟入萬丈深坑吧。
想著等自己長大就好了,到時多賺點銀錢給娘親,讓她少點愁煩。
山村的空氣,呼吸起來,一年四季都帶著甜味,不過若是冬天吸入肺里還是會透心涼的,特別是半夜三更。
丁既安見夜色漸深,往家回轉,遠遠看見老娘微佝著身子,正在門口張望,寒風里頭發散亂,知道在等他,心頭一暖,趕快跑上前去。
“娘!”
“既安,剛你晚飯時才吃了兩碗稀的,娘這里還有兩個菜團,你趕緊吃了去睡覺!贝淠镎f著把菜團子塞在丁既安手里。
丁既安的心里突然感覺不是滋味,都怪自己胃口太好了,為什么像個餓死鬼似的,總吃不飽,要不是這么能吃,老爹也不用如此辛苦了,老娘也不用都省下來給自己吃,他鼻頭一酸,趕緊把頭低落下來。
“你不舒服嗎?怎么了?給娘說。”
“沒事,我去睡了,娘,你也早點歇著吧!倍〖劝部觳阶呋睾笪莸男》块g,往床頭一躺,用手肘蓋住雙眼,淚水已奪眶而出。
丁既安自己也不明白,父母并未讓他挨餓受凍,但不知什么緣由,也不知何時開始的,他每次看到老娘額頭的皺紋和那些白發就想落淚。
夜已深,萬籟俱寂。
丁既安迷迷糊糊中聽見一通吵嚷,村里的狗狂吠幾聲后,不知被打還是被踢,突然慘叫數下再無聲息,才過一會自家門口突然鬧哄哄起來。
“就這家!
“這里就是丁大力家。”
“就這采藥的家!你們都給老子圍起來!”
“丁大力!趕緊滾出來!
大門板上發出擂鼓般的響聲,震的草房屋頂幾根干草落下,丁既安聽見父母已經起身,他也一骨碌爬了起來。
丁大力口中叫著:“誰呀!火上房了啊,半夜三更的砸門!”
“給老子砸開,這家伙有夠狂,看老子怎么收拾他。里長!你不是說這姓丁的是老實人嗎?”
還沒等丁大力開門,就聽見門外有個粗大嗓門怒喊,語氣中透著滿滿的官威。
丁大力夫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驚懼。
翠娘心中慌亂,瞅見丁既安,趕緊囑咐道:“你就在房里,莫出來,趕緊上床去!
“來了來了!”丁大力已聽出屋外之人不是善類,忙不迭想去開門,已然不及,就聽見‘嘭’一聲,大門踹開,兩扇門板哐當一下砸落在地。
門口二三十把火把,照得如同白晝。
一個瘦小的三十來歲的精干男子,雙目怒睜,大喊大叫的正指揮著人打門,看大門已被攻破,頓時氣焰高漲起來,斜著三角眼罵道:“操他娘的,老子還當是銅墻鐵壁呢!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居然敢問老子是誰?爺讓你認識認識,老子到底是誰?”
說著一甩手喝道:“哥幾個,把這兩個刁民給老子拖出來!
丁大力翠娘見此架勢,知道是公人上門了,趕緊矮下身子,丁大力看清跟在瘦小男子旁邊的是里長,馬上陪笑道:“不用拖不用拖,小人在此,里長大人,這幾位老爺是?”
不等里長開口,瘦小男子冷笑一聲道:“你不用知道老爺是誰,你就是丁大力沒錯吧!
“是是,稟老爺,正是小人!
瘦子嘴一歪哼哼兩聲冷笑道:“好,很好,是你就好!你們幾個把他鎖起來,讓他跪在老爺跟前再說話。”
說著一揮手,早有兩個衙役大聲應答:“是,袁班頭!
眾人二話不說,一哄而上,其中一個衙役跳起身來,一條大鐵鏈子套住丁大力。其他人拉手拖腳將丁大力押翻在地,有個機靈的竄進丁大力家屋里拿出一條凳子,討好的在上面擦拭幾下,放到袁班頭的屁股下。
袁班頭坐下,一臉不屑的望著跪在地上的丁大力。
翠娘不知發生了什么,但下意識想要上前問明情形,不等她開口,兩個公人直接上來一人一腳,將她踢倒在地。
丁大力忍怒叫了一聲:“翠娘!”
突然斜刺里沖出來個身影,有個少年飛奔上前扶住翠娘:“娘,不要緊吧?”
不等回答丁既安轉頭大叫:“你們兩個臭烏龜,賊王八,干嘛打我娘?”
“臭小子,敢罵人?”
那倆公人不曾想到一個孩子居然敢罵他,稍愣了一下,隨即大怒,惡狠狠的上手就照丁既安腦袋死命一拳。
丁既安雖然壯實,從小又練了家傳武藝和刀法,但那是為進山防野獸的,完全沒有與人動手的念頭,更無斗戰經驗。
他哪曉得這些官差的兇悍,二話沒有,直接朝他腦袋重重幾拳,無數腳影猛踢亂踹,丁既安被悶哼著干翻倒地。
翠娘顧不得其他,忙不迭撲上來護住丁既安,口中只叫老爺饒命。
被按跪在地的丁大力見妻兒被欺負,雙眼充斥怒火,想要起身爭辯又被四個人死死壓住脫身不得,但不敢過分掙扎,只叫喚:“老爺,小民到底犯了什么罪過?里長大人,這是怎么了?”
丁大力平時見到過最大的官就是里長,里長雖不是同村的,但至少也低頭不見抬頭見,心里存了請他主持公道,或說點好話的盼頭。
里長頗為局促,上前想要說幾句,不料袁班頭狠狠瞥了他一眼。
瞅見這不善的眼神,里長心里也是發虛起來,這袁班頭是縣里有名的厲害角色,可不僅是脾氣暴躁出名,辦差更是心狠手辣的很,要真被他盯上,那絕對兇多吉少。
看到里長把頭縮回,袁班頭冷峻的眼光倨傲的掃視眼丁大力家的草房,再看看翠娘和丁既安母子兩個,下巴一抬道:“這兩個先控制起來!
丁大力聽聞大急,立時心肝抽緊,有些氣憤的盯著袁班頭,只是不敢回懟。
可能是感受到丁大力的眼光,袁班頭忽然轉頭盯住丁大力,一對三角眼突現惡毒之色,牙縫里冷颼颼的擠出一句:“敢這么看我!你咬牙切齒的,看來是覺得自己牙口挺好,很不服呀?來人吶!”
“在!”
旁邊二十多個衙役大喝一聲答應。
“先給這東西順順氣!痹囝^忽然放慢了語速,盯著丁大力的眼睛緩緩道:“這姓丁的要敢不老實,就立即把他老婆兒子的手腳打折!
“是!”眾衙役又是一聲暴喝。
丁大力氣得全身亂抖,不敢稍動。
一個方臉的衙役很清楚袁班頭順順氣的意思,早就一跨步,挺在丁大力跟前,在腰帶上一抄,手中多了塊尺許長,二寸寬的木板,二話不說,直接對著丁大力的嘴巴狂抽起來,一連猛抽了二十幾下,數顆牙齒被打落在地,丁大力已雙頰腫脹滿嘴鮮血。
“當家的!”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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