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亮刀
翠娘和丁既安大叫起來。
但翠娘瞅見袁班頭看向丁既安眼露兇光,心中大驚,不敢再喊,只能望著丁大力的慘樣淚流不止。
丁既安年紀雖小,氣性極大,怒吼一聲就要沖出拼命,翠娘趕緊死死拖住,不停安撫。
一家子直到現在,都不清楚丁大力犯了什么罪。
袁班頭見丁大力牙齒被打落的樣子,稍覺滿意,盯著看了會忽然展顏笑了笑,語氣頗為柔和的道:“丁大力,不要覺得冤枉,實話告訴你,已有人向縣里告發了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你自己說,老老實實交代,說不定袁爺還會幫你在太爺面前求個情呢。”
里長終于插口道:“大力,有什么事你趕緊說呀,早點說,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的。”
“當然了,你真要硬氣打死不說,嘿嘿!那也由得你!”袁班頭語氣再次陰沉,眼中閃爍兇光。
丁大力思來想去不知到底犯了哪條,剛想張嘴說話,整個下顎劇痛,嘴里的血水立時噴了出去,口中又掉出兩顆牙齒,模糊的吐出幾個字來。
“老爺,我......小人.....實......實在不知。”
袁班頭僵硬的笑容頓時消失,立地暴怒吼道:“好!好!看來你牙口真的好。”
沒等他示意,方臉衙役極為配合的再次上前一步,揪住丁大力的胸口,木板對準丁大力的嘴巴再狂抽了數十下,眾人眼睜睜看著丁大力這九尺高的大漢被抽昏死過去。
翠娘眼瞅著丁大力被暴抽的滿腦袋血污,大叫著拼命求饒,哪里會有人理她,見到丁大力已倒地趴伏生死不知,翠娘哭喊著丁大力的名字,希望得到一些回應。
方臉似乎意猶未盡,退過兩步,喘著粗氣使勁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不料袁班頭聽翠娘這般嘶喊,覺得煩人之極怒道:“閉嘴!臭娘們,現在還不到哭喪的時候。”
他看一眼地上的丁大力,眼光瞟向身旁的錦衣男子,兩人使個眼色朝旁邊角落里走了幾步。
錦衣男子三十不到,眼瞼下有條三寸來長的刀疤,低聲在袁班頭的耳邊道:“姐夫,這丁大力是附近百里最出名的采藥人,而且武功很高,只有整掉他,其他人才會乖乖聽話,光打落幾顆牙齒用處不大,不如......”
“你什么意思?讓我直接在這里把他打死?”
“那不行吧,”錦衣男子瞅眼已四下圍過來的村民,壓低嗓音道,“我意思還是用老辦法,先廢掉他一條大腿,謹防他臨死跳腳,再把他下巴打落,讓他不能開口說話,再抓回縣里,那就妥了!這次的買賣縣太爺畢竟是占大份子的,大家心知肚明!堂上一起演場戲,走個過場,把這家伙判牢坐監,然后找個由頭,只說他得病而亡......”
“你確定太爺那沒問題就成......”
“那是自然!這回能牢牢把控住全縣的藥材產銷,縣太爺一年也不少分,誰都不會嫌銀子燙手的,不過,姐夫!夜長夢多,別拖拖沓沓,我們還是先把人弄回縣衙,帶上重鐐,到時想怎么做任便了,恭喜姐夫了,此事做成,那份年敬小弟來擔保,每年至少兩千兩白銀。”
袁班頭眼現貪婪,臉上馬上兇光畢露道:“何須太小心?用不著!這些刁民看著塊頭大,實則都是草包,見了官差早嚇尿了,那些被老子弄死的,你見誰敢放個屁?兩千兩!這事就這么定了,瞧我的好手段!”
兩人又悄聲嘀咕了一會,確認策略后咳嗽一聲黑著臉走回。
丁大力正蘇醒過來,他不曾想縣衙的班頭下手如此狠,他哪會清楚袁班頭與錦衣男子已商量好要弄死他,還在努力想因何緣故。他絲毫反抗官府之心皆無,強忍劇痛聲帶求肯的斷續道:“袁老爺...小人到底犯了什么事,還請...明示。”
他一嘴血污說話口齒不清,不過眾人倒都聽明白了。
看著老爹被打的如此慘狀,丁既安恨的牙根生疼,只是被母親緊緊抱住不松手,在他耳邊只是求肯:“既安,你聽娘的,別動,娘求你了!我的祖宗,別動!”
丁既安雙眸中似要噴出火來,但母親如此說,不好沖出,無奈之下胸口堵著氣狂抖不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嚇得。只有翠娘清楚兒子見父母受辱此刻內心的狂暴。
“丁大力,上個月十三日,你在葛藤村張員外家做了什么好事?自己細細想來!”袁班頭對著丁大力冷然一笑。
“老爺,張員外六十大壽,不曾有別的事啊,小人與他連著遠親,就是去賀個壽,老爺,小人是個本分人,不敢做什么歹事的。”丁大力一聽精神略振,心想必是有所誤會,自己就是接活做而已。
“本分人?不敢做歹事?知道縣太爺發的告示嗎?”
“告示?”
所有人全都一愣。
袁班頭注意到了四周圍觀的村民,突然放大聲量,振臂揮拳道:“上月十日太爺早已明發告示,嚴禁私采藥材!你吃過壽酒后在張員外家后山干什么來著?哼!你私挖他家后山的桔梗!桔梗是不是藥材?私采藥草知道該當如何嗎?”
丁大力腦中劇震,嗡一聲響,趕緊分辨道:“這這這......袁老爺明鑒,小人當時并不知情的。”
“不知情?你什么東西!一句不知情就行了?”袁班頭臉上肌肉抽搐著怒道,“都聽著,丁大力干犯法條,即刻抓捕,先杖責十下,押送縣衙。”
“是!”眾衙役齊聲答應。
袁班頭輕輕一甩頭,對衙役們使個眼色,眾人會意。
本已被壓制跪在地上的丁大力,立即被拖翻,兩個衙役用膝蓋頂在丁大力的腰部,各掰緊一只手,后面兩個跪在小腿上,雙手掰住腳掌,丁大力絲毫不得動彈。
方臉衙役瞅了下袁班頭,見他面無表情的閉了下眼睛,已心中了然。
他拿過一根拳頭粗的刑杖,‘突突’兩聲,在手心吐上唾沫,面色陰毒的走到一側,雙手運勁,一個弓步,腰胯發力。
“呼!”
刑杖疾速劃過一道圓弧,砸在丁大力的大腿根,“咔嚓!”
就一下,棒落腿斷!
丁大力一聲牛哞般的慘呼,頓時昏死過去,像只將死田雞抽搐幾下眼見不成了。
翠娘瞅見,如五雷轟頂,尖叫一聲,嘶喊起來:“老爺,饒命啊!求求你們,饒命啊!”
可能是嫌她實在太吵,袁班頭忽然轉身沖過來,‘啪啪啪’,給翠娘幾個大嘴巴子,翠娘立時鼻血飆出,臉上滿是血紅的手印
袁班頭打完立即命令道,
“給老子繼續打!”
“住手!”
父親被打,母親受辱,怒不可遏的丁既安大吼一聲,掙脫母親的手,憑著個高用腦袋下沖,正好撞在袁班頭的鼻梁上。
袁班頭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鼻梁又痛又酸,感覺有兩道暖流,舌頭一舔,甜絲絲的,鼻下兩條血蚯蚓,鉆入口中。
“鼻血?”
袁班頭不敢置信的大叫一聲,眨動兩只怨毒的眼珠子,身子微晃了下,旁邊的衙役趕緊扶住。
兩行鼻血在火把照映下,如兩條詭異的蚯蚓爬在其臉上。
居然有人敢反抗?還打出了鼻血了!
他頓覺面子受挫,權威大損!
袁班頭一撩衣袖擦去兩道鼻血同時,已看清丁既安挺壯實,兩只大黑眼珠子兇神惡煞的瞪著他,袁班頭心頭突的跳了下,一時猶豫是否直接沖上去。
此刻的翠娘大急,趕緊上前死死抱住兒子哭了起來,丁既安見母親如此,怕動作過大傷著她,只能狠狠怒視袁班頭。
這一切超過了袁班頭的認知,還真有敢還手的?
袁班頭哪受過這等氣!
一股無名業火瞬間沖上腦門,見丁既安已被翠娘拉住,一把抓過旁邊衙役的大棒,照著丁既安的腦袋死力劈落!
眼見丁既安腦袋要開花,翠娘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兒子推開,梢棒正劈在她頭上,頓時一聲慘叫鮮血迸流,萎頓在地。
“敢打我娘!”
丁既安怒喝聲中已不顧一切的撲上,雙手抓住袁班頭的衣襟,再次用腦袋狠撞對方的面門,憤怒至極,連續撞擊數下,袁班頭面門已鮮血淋漓。
袁班頭用手一抹,見有許多血,感覺很痛,腦袋更是昏懵,不過威勢尚在,大聲喝罵指揮:“操你媽的,都給老子上,打死這小子!”
公人自從穿了身衙門的皮后,但凡出門,走路都是輕飄的,只要一咳嗽,四面皆是阿諛者,哪個小民百姓不得對他們恭恭敬敬笑臉相迎?哪曾想過山村中人膽敢動手與他們對抗,驚怒之下頓時大呼小叫起來。
“反抗官府了!”
“暴徒抗拒執法了!”
“反了天了,抓住這小子!
“弟兄們一起上,打死這個狗東西。”
一眾衙役鬧哄哄的,各持棍棒瞬間將丁既安圍了個水泄不通。
眼見禍要闖大了,翠娘不顧頭上血流如注,還想告饒,只是已氣力全無,趴伏在地聲音微弱:“各位老爺,小孩子不懂事,千萬莫動手,千萬莫動手......”
她勉強爬前兩步想拉住丁既安,以免不可收拾。
在此電光火石時刻,丁既安耳中傳來個中年人的聲音:“這些公人是有備而來,你萬不可動手,會丟掉小命的!只可趕緊跑!”
此聲音從小對他頗為關心,并無惡意的樣子,有時甚至還會噓寒問暖,但丁既安卻對他并無好感,這也難怪,一個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的男子,動不動喜歡在你耳邊嘮叨,誰會喜歡?
“跑?你在說什么鬼話!”丁既安雙目怒火欲噴,瞅瞅已血肉模糊的父母,猛然竄前幾步,擋在母親前面,雙袖急抖,手中現出兩把刀。
丁既安跟在他爹身邊,從會走路開始就進山,從小更是練就了祖傳刀法,只是從沒想過用刀法去對付人
這對刀是去年丁大力給他配來防身的。
寒光閃爍!
丁既安雙眸死死盯住袁班頭。
“既安,這種微末小吏,只要本官略施小計,嘿嘿!讓他魂飛魄散家破人亡,都是小菜一碟!”
這個中年人的聲音,是陪伴丁既安十二年的老鬼,此刻他從魂器出來后化作一縷魂絲鉆入丁既安耳中苦勸。
丁既安聽到家破人亡四字,振聾發聵!
他雙目驟然布滿血絲,看父母生死不知,胸中的怒火直沖云宵,口中喃喃道:“你說的對!家破人亡!這幫雜種!簡直豬狗不如!”
丁既安眼中異色閃過,變得極為兇狠!
他深吸口氣,雙足微分,左手微抬,右手下展,亮出兩把鋒利的采藥刀,眼中眾衙役的腦袋變成了野豬頭,袁班頭那斯也成了猙獰兇厲的野狼。
“敢瞪我?一會就把你小子眼珠子挖出來!”
袁班頭惡念狂熾,叫囂道:“毛沒長全竟敢動刀?弟兄們,都別給老子留手,抓住他!把他手筋腳筋挑了!太爺那里老子自會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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