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魔
旁邊的三人初時錯愕,還是石山老人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這是心魔侵蝕修士時的噩兆,他大吼數聲,想震蕩丁既安的心神,令其醒來,但并無效果,反而丁既安身上的鬼霧蓬勃而起,直接漫延全身周遭數十丈。
趙一嚇的立即逃得遠遠地,但好奇心令他偷偷張望并不離開,畢竟年輕,身中惡毒不想辦法解除,見了丁既安的異象竟好奇心不泯。
錢鶴則一路守護在他身旁,寸步不離。
石山老人知道丁既安此刻兇險異常,這種心魔突然的入侵,如能抵御攻克很可能對修為的增進起到特殊的作用,但如果一旦抵御不住,輕則傷損,重則瘋癲,即便隕落也是可能的。
“大王趕緊再退出百丈外,丁道友鬼道功法威能極大,一旦失控,百丈方圓將會雞犬不留!錢師弟,你去將丁道友母親護持好,千萬不可有失!”
一言點醒夢中人,錢鶴立時醒悟,萬一丁既安母親出事,待其回過神來,那就不是雞犬不留了!
石山老人對丁既安是認可的,他毫不猶豫的一拍儲物袋,一只玉瓶飛出,單指狂點數下,一道道法訣直擊丁既安眉心。
隨即玉瓶蓋子一翻,一顆藍色丹藥飛出,直接射入丁既安口中,石山老人見丁既安眉心鬼霧與灰敗之氣稍有減弱,心中一喜之下,更是狂催法力,雙手一抖,那面白幡祭出,瞬即迎風狂漲至了三十余丈大小,已是石山老人法力的極限!
他如疾風狂飆,繞著丁既安身邊十余丈范圍,瘋了似的一路飛奔,將手中白幡舞動的風雨不透,阻止外界鬼煞之氣與丁既安本體的鬼霧融合,一旦形成閉環,對于丁既安而言那將是更加難以克制的心魔屏障!
石山老人不遺余力的催動法力,不顧剛剛恢復的身體,竟堪堪把丁既安身體十丈范圍內的鬼霧給驅離了七八成,眼看丁既安雙眉開始漸漸舒展,可見其心魔的斗法已漸占上風。
如此情形,石山老人略喜之下更是不顧損耗,將剩余法力瘋狂注入白幡之中,整座白幡開始劇烈抖動,無數手掌大小的風刃狂涌而出,斬向彌漫在丁既安頭頂的鬼霧,圍繞頭部的鬼霧越來越稀薄,而丁既安的神色也越來越清朗。
“噗!”
石山老人一口鮮血迎風噴出!
盡管是心魔抗衡之下產生的鬼煞之氣,但丁既安的鬼煞法力實在太強,石山老人法力催動過快,已深感后繼乏力,他猛然一咬舌尖,一大口精血狂噴而出,激射入白幡內,終于再次抗住了丁既安鬼煞法力的反推,把鬼霧范圍和濃度盡皆壓縮到了極小范圍。
見到此幕!
石山老人不管不顧的再次連噴三大口精血,“噗噗噗!”
更多細小的風刃排山倒海一般,將丁既安剩余的鬼煞之氣徹底吞沒,而丁既安也狂嘔數下,吐出數口黑血,但眉心間的灰敗之氣已消失殆盡,他微微睜眼,看見石山老人正全力為其護法,微微頷首,閉上雙目凝神收斂,將散亂的煞元開始調理通順。
如此突然,毫無征兆的心魔入侵,丁既安從未經歷過,實在是令他猝不及防,早聽說這鬼道功法一旦反噬必將生死一線,而剛才的突發情況丁既安心有余悸。
心魔驟降,從前種種心中郁悶之事,不快經歷,不忿之人,蜂擁而至,對丁既安狂轟濫炸,惡言,惡行,惡念,已全然分不清是他人所為,還是丁既安自身所做,狂躁不明之下,甚至各種邪惡想法紛至沓來,讓他如癡如狂,就在極為危險眼見入魔之際,一縷縷一絲絲清涼的微風吹入他的神明內,讓他開始強化抵御的決心,漸漸的絲縷清涼匯成涓涓細流,讓他明辨善惡,理清孰可為孰不可為,最后一股強勁無比如醍醐灌頂般的清澈意識瞬間重回大腦,丁既安大喝一聲,神志回歸,心魔慘呼一聲卷席而去。
短短一個時辰的心魔入侵,對于當事人而言恍若隔世。
睜開眼時,看見石山老人嘴角和胸口皆鮮血淋漓,手中白幡依然不敢稍歇的瘋狂揮動,當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多謝道友相助之德,這個大人情丁既安當銘記于心,不敢有忘。石山道友可以收功了,且休息恢復法力吧,丁某已能自控。”
“好!”石山老人法力枯竭,已沒有力氣多說什么,只勉強應了一聲后立即盤膝而坐,朝口中扔了一大把丹藥,開始慢慢煉化,慘白的臉色直到三個時辰后才總算恢復了些。
石山老人有了足夠自保能力,擔心趙一在此影響丁既安恢復,令錢鶴自帶趙一返回京城去了,君臣二人一番商議,將一只錦袋留在石山老人處。
修仙者心魔入侵后猶重與凡人大病初愈,至少需十余日才能復原,這期間倒增進了石山老人與丁既安的情義。
“丁道友,老夫有幾個疑惑想要請教一二。”
“石山道友客氣了,請講。”丁既安此番經歷后對石山老人更敬重了三分。
“以老夫觀之,丁道友所習鬼道極為精純,但似乎多年修行并未遭遇過心魔的強勢入侵吧?”石山老人含笑道。
“道友法眼,在下修煉之地頗為奇特,乃是一個封閉的空間,當時就覺得冥冥中似乎有人給與了極大的幫助,后來才知乃是一位大能之士設置的法陣,其中精妙不可言表,想必是對于心魔一節,也給予了充分護持,前日這場突如其來的的心魔入侵讓道友見笑了。”丁既安對石山老人感激之余也就沒有隱瞞什么。
“老夫明白了,這么說,丁道友真有可能乃是綠盎宗萬古真人的親傳弟子了,不過這并非老夫疑惑之處,老夫是疑惑道友面對心魔之時,你身上所有的法力皆極為渙散,正常而言,你的靈獸盾牌刀劍法器皆應能自行御敵才是的,老夫親眼所見道友斬殺十來名筑基修士的法力手段,今日卻一樣都未見到,實令老夫難以理解,此太過危險,望道友善加研究。”
石山老人娓娓道來,哪是有什么疑惑,分明是給丁既安提了個醒。
確實以丁既安的能力,今日入侵的心魔并不猛惡,只是丁既安從未遭遇,驟然臨頭這才險些入魔隕落,若憑著真實實力,石山老人能抵御的,對他而言自然不在話下的。
“多謝道友厚意。”丁既安略略拱手相謝。
“老夫與道友既已訂立盟約,自當生死與共,些許小事何足掛齒?這里有老夫經年修煉,數次面對心魔入侵時的經歷與抗御之法,請丁道友參詳一二。”石山老人既認可了丁既安,竟以赤誠相待,這種最為機密的功法修煉秘密,也拿來與丁既安交流。
說著將一枚玉簡交給丁既安,然后將開啟秘訣傳音與他。
丁既安也不客氣的直接收下,這個玉簡確如及時雨,對他而言太重要了,自然不會客套推卻的。
“老夫也要恭喜道友了。”石山老人面帶笑意道。
“在下何喜之有?”丁既安甚為不解。
“舉凡心魔入侵雖是兇險異常,但也是修士拔除修煉戾氣,提升心智與肉身境界的最佳良機,道友慢慢就會知道好處了,丁道友身上如今肉身雜質去了大半,心智之堅更是從前不可比擬的,道友可內視一二。”
“難怪剛才在下感覺原本存在的一層灰敗之氣淡了許多,原來竟是如此,看來抵御心魔,是修煉的重要一環,在下必得重視起來了。”丁既安心中頗為喜悅,他一番內視,這才驚喜發現肉身與法力的精純程度有了不少的提升,這還真是意外之喜了。
“本來老夫并不想參與趙一之事,前幾日臨來之前,老夫就令錢師弟定要提前與道友言明,但趙一與錢師弟相商后直接跑來此地,老夫也不好過分阻撓,實在有愧道友的信任。”石山老人面帶歉意道。
“道友不必解釋什么,這點在下還理會的。”
“這個錦袋乃趙一離開時留與丁道友的,其間何物老夫未曾看過,道友可不必理會老夫情面,想如何做皆以道友之心為準。”石山老人這也是讓丁既安明白了他的立場。
丁既安點頭接過,隨即當面取出,竟是一張委任狀,一顆官印,一萬兩銀票和一千兩黃金票據。
“手詔:特命丁既安為監察訪查使,遇不法有奏議之權,持本王隨身金印,可直達內廷。”丁既安讀來一知半解,他一個山里采藥的,哪懂得巴國朝堂的規矩,直接遞給石山老人看。
“此是大王親筆手詔,論起來是極為尊榮之事,這監察訪查使從字面看來,應是授予丁道友查究不法之職,并有御前參奏之權,且可憑此金印,進大內宮禁面見大王,看來大王是極想請丁道友相助一二。”
丁既安點點頭,心中已了然。
因他在趙一面前說了前面那些話,這是對丁既安表達誠意和決心的。意思是只要他這個大王能活著,與太后斗法又贏了,有了真實權力,就會懲治貪官救助百姓之意,但手詔并未賦予他實際的權力,只是令他看見了以后奏報而已。
聽起來挺能唬人的,可以拿著金印直入宮中面奏,說白了就是個傳遞消息的。
石山老人豈能看不出來,輕笑道:“能寫這個手詔,大王也算盡力表明心跡了,其雖無實權,且能力一般,骨氣倒還有三分,目下身中異毒,并不乞憐求生,也算不錯。”
丁既安一聽,看來石山老人心里還是偏向于救趙一的,他輕嘆口氣,把東西一卷,扔進儲物袋里。
二人接下來十余日,丁既安除了每天陪母親一起吃飯散步,閑來就與石山老人交流修煉方面的心得,同時將如何合并門派之事好一番商議,確定了具體的一些步驟。
暫以潛公山風清門原有殿舍為基地,讓各自人員熟悉起來,短期內并不向外擴展。
在內部融合期間,先運作打造一支專業的情報隊伍,這當然是丁既安提出來的,畢竟對他而言,對于巴國修仙界幾乎是全然不曉,他急需了解方方面面的信息,以便下一步作出決策,石山老人十分支持,而且粗略的資訊他本人就全部清楚,至于實時消息則必須要專業的隊伍收集了。
另外就是丁既安與石山老人沖擊結丹的事宜。
盡管石山老人并不抱多大希望了,但丁既安還是鼓勵他再嘗試一次,他自身也能從石山老人準備以及沖擊的過程中學到不少東西,石山老人有了他的強力支持,也下決心準備十年內再次沖擊結丹。
當然丁既安也與六目血蛇妖探討心得,盡量多獲得一些助力,對他而言,若石山老人能結丹成功,那綠盎宗之事就能實際操作起來了。
至于告狀一事,丁既安決定不再拖延!
他親筆寫了一份中規中矩的狀紙,準備與母親一起從縣衙開始上告。
近一個月來這段時間錢鶴用各種借口與丁既安接觸,想找機會再求丁既安救趙一。
他見丁既安不提起手詔金印之事,并無歸還詔印之意,心中竊喜,但丁既安完全不提救治趙一之事,言談之間更是冷颼颼的,錢鶴心中猶疑,深恐惹惱了丁既安,哪敢多說什么,只能心里干著急而已。
言談中丁既安倒簡單問了幾句趙一的情況,錢鶴趕緊把趙一的處境簡略介紹,將太后避而不見,趙一毒性漸顯之事說了,表明趙一情況已十分兇險,但丁既安聽后并不表示什么。
錢鶴提出要幫丁既安走關系告狀,但丁既安心有定數,直接一口回絕,并且要求他對外保密,包括趙一,錢鶴見丁既安執意如此只得聽從。
他心中存的念頭,不過是想讓丁既安承情后方便開口相求。
實際上丁既安雖未對錢鶴明言相告,但也讓人傳了個消息給太柱上人,讓他看機會方便時在太后面前想法緩和母子關系,盡管機會不大,但他實在不想親自出手救治趙一,如能讓太后直接給解藥就最好了。
丁既安又吩咐六目蛇妖帶著齊長老鎮守潛公山風清門,另派四名清風門煉氣期弟子在太仙觀留守保護姜老道,至于姜老道的夫人與女兒姜元櫻,丁既安也讓人傳話給姜老道,表示會一起想法尋找,姜老道如今的狀況也只能默然以對。
所幸石山老人親自抓情報收集之事,一番安排,不過三五天,就給丁既安帶來了一個期待已久的消息!
當年的袁班頭活得好好的,而且多年來不斷高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如今已是五品守備,也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了,但年紀漸大,過幾年可能就要退下來。
另有消息,當年的縣令名叫米洪順,今年已年近七十,以知州之位告老,如今就在府臺衙門所在地德昌城內養老,聽說身體很好,去年又納了兩房小妾,是一對十六歲的雙生姐妹。
至于那個錦衣男子目前掌握的信息不全,還在查訪中。
當年的衙役還有數名活著,都已一一聯系過了,皆不肯出面指控作證,畢竟袁世奇如今還在位,萬一報復那只有全家上吊了。
但也找到一個四肢殘疾的方臉老漢,對姓袁的頗有微詞,似乎若好處到位的話,肯豁出命指證袁守備。
當然丁既安還有一個重要證人就是陳大娘,但她年紀大了,丁既安考慮盡量不麻煩她,實在沒轍到時再說,至于村中其他人,也在逐一查訪,二狗爹耳聾,他娘膽子很小,一說起此事如毒蛇咬舌,完全不想摻合。
即便如此丁既安也信心滿滿,畢竟當年的人證存世不少,就不信告不贏!
老鬼最近只冷眼旁觀,既不潑冷水,也不多說什么,一副就等看笑話的歪瓜臉,不時的哂笑而已。
丁既安信心滿滿背起母親,桑沁手拿狀紙,三人抬腳踏上縣衙大門告狀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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