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隱瞞，介紹，贈寶

　　慧源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你能這么想，為師就放心了。”

　　接著，慧源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按理，這事到此，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沒料到，慧源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面有難色、看著薛螭更是谷欠言又止。

　　這么明顯的“暗示”，薛螭自然不能裝作沒看見，遂問道：“師父，可是有什么問題嗎？”

　　慧源搖搖頭，又點點頭，見小徒弟越發不解，他終嘆了一聲，說道：

　　“是這樣……為師覺得，你卜算天賦如此高的事……暫時，還是不要讓‘那邊的人’知道為好。”

　　那邊？薛螭愣了愣，隨即便反應過來了：他師父這是希望封鎖消息？最起碼、現階段不叫賈赦那邊知道？

　　這事兒……薛螭琢磨了一下。怕是沒有多少能cao作的余地哪。

　　雖則當時在場的人并不多，算上后面進來的元凈跟師侄兒，亦不過十一二人；明同與元凈俱是機警的，感覺到不對，除卻慧源就再沒告訴第二人，而小沙彌師侄兒也是分得清輕重的；再加上后山路那邊的事，很大程度地把其他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這么看的話，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最要不得的，就是僥幸心理了。

　　賈赦這人背靠著太子，暗地里的勢力絕對不可小覷；這兩年薛螭與賈赦的人私下沒少互通消息，所以他能看出，在收集消息方面，那幫人都不是吃素的——別以為按照現在的情況、只要稍加掩飾便能瞞天過海，說不定今日大明寺上下所發生的事情，現下已經詳細列明、整理成冊，并準備往賈赦的案頭上送去了！

　　就算上述這些都不提，這不，還有一個麥家？別鬧得這頭大明寺佯裝無事發生，那頭麥家卻在大張旗鼓地四處宣揚。

　　——薛螭想是這么想，但亦曉得這些分析不好說出口。故而，他只是略帶遲疑地說道：“師父，這事……不太可行吧？”

　　其實這事行不行，慧源早已心中有數——否則他也不會覺得那么為難——但他還是說道：“不管成功與否，為師始終認為，應當勉力一試。”

　　說完，慧源又見他的小徒弟仍不明白他堅持的原因，便解釋說，“都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元通，如今你已然名聲在外……再傳出些什么，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也因為如此，慧源即便明知道是無用功，還是希望去嘗試。

　　聽到這話，薛螭對慧源這番拳拳愛徒之心，真是既理解、又感動。

　　實話說，只要他的卜算天賦不是被傳得太“反人類”了，他倒是不懼被賈赦那邊知道的。

　　一則，他對香菱說的話，該說都說了，該聽到的都聽到了，這天賦高低，明眼人一看便知；加上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墻……他覺得，與其死活不認最后被打臉，還不如一開始就爽快些。

　　再者，鑒于他年紀太小，現階段幾乎都是賈赦在庇護他，而他對對方毫無幫助。

　　也不是說賈赦因此就對他不滿了。只是薛螭心里很明白，假如他僅一味地接受、毫無作為，那些不滿……便是賈赦沒有，其他人都會有的。

　　因而，他自覺偶爾也該找機會、展現一番，以增加自身的籌碼，叫賈赦那邊認同與他結盟是“低額投資、高額回報”。

　　只不過，這到底是他師父的一番好意，他硬是拒絕掉也不好……干脆，他還是應了吧。橫豎這樁能不能成都得看老天爺，但他去做了的話，起碼能讓他師父安心一些。這便夠了。

　　薛螭想到這，便恭敬地道：“勞師父費心，本就是元通的不是，怎好再叫師父替我解決？——師父有什么想法，告訴我，由我去實行便是了。”

　　慧源見薛螭堅持，亦就應了。接著，就將他的計劃一一道出。

　　薛螭聽著，其主要內容亦就是叫大明寺的幾個知情人莫要聲張而已。這個，明同、慧源外加元凈都無須cao心，故而他頂多就是捉著小沙彌師侄兒耳提面命幾次……或者找找別個什么理由，忽悠一下小孩子？

　　至于麥家那邊，慧源是這么說的：

　　“且看麥知府家有何反應，我們再商量下一步便是。

　　——為師打算找個時機，對外說、你對命理術數起了興趣、正在學習。

　　所以這段日子，你切不可倦怠了，要好好念書；你師祖的書，為師亦允你帶回金陵去……”

　　薛螭認真聽完，便發現他師父想得蠻周全的：

　　香菱那樁，先不提能不能瞞得住賈赦那邊；

　　那個對外的說法，可沒有半句假話，頂多是只字不提他的天賦如何，外加學習的程度而已。其次，不管有沒有這個吩咐、他自個也會裝出念書的樣子。

　　如此，甚至更有助于他去“藏拙”。

　　至于麥家將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重要的是他必須在輿論失控之前、第一時間發現并控制起來。現在薛螭要做到這個很有點難度，不過既然他師父主動說出要“伺機而動”，那就表明他可以勞動寺里的人手去留意麥家或者城中的動向了。

　　當然，須得另外找借口，畢竟這事兒不止賈赦，連寺里其他人都是要瞞的……嗯，就說他擔心“有人上山見靈童卻因意外身亡”這樁會有不好的影響、好了。

　　——叫薛螭都沒料到的是，那知府夫人麥陳氏為了獨攬功勞，竟同樣封鎖了消息。

　　如此，幾方巧合下，最后還真的成功瞞住了賈赦……亦算是歪打正著了。

　　——不過這都是后話，此時不多說。只說薛螭，在心里確認了慧源的計劃值得一試后，便朝他的師父行了一禮，說道：

　　“元通明白了，之后便按師父說的去做。”

　　慧源點點頭，正谷欠再說些什么，便聽見屋外傳來腳步聲，由遠至近、一步接一步的，仿佛從容不迫，又仿佛在提醒屋里的人。

　　不用猜，都知道這是被吩咐去取東西的元凈回來了。

　　這不，慧源頓了頓，那出口的話便成了：

　　“元通，如今寺里的情況，你也很清楚……你有天賦是好事，可你有了疑問，卻沒有長輩給你解答，也是一個問題。

　　這方面為師也毫無辦法，幸而還識得幾位在命理上頗有造詣的方士、大師。”

　　慧源一連說了三個道士的道號，并簡單介紹了一下，接著開始說佛門這邊的：“……京城護國寺的無為大師……你師祖在京期間便是在護國寺掛單，如今你大師兄也是。

　　還有一位，乃是蘇州玄墓蟠香寺的清寧大師，你師祖曾對為師提過，這位也是極有天賦的。不過為師亦僅在你師祖的圓寂大典上與之有過一面之緣……你師祖以前多是以書信跟對方交流命理術數。

　　……待會為師便修書一封，替你引薦這幾位方士與大師。”

　　薛螭聽完，整個人就有些失神，連元凈走了進來并在慧源面前放下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木盒，也分散不了他的注意力。

　　——不為別的，正正因為“蘇州玄墓蟠香寺”這七個字。

　　——那里、可不就是原著中、妙玉帶發修行的地方么？！

　　至于這“清寧大師”是哪位，薛螭是不曉得。不過，原著上有說過，妙玉的師父“極精演先天神數”　……

　　這么說的話，清寧大師肯定就是妙玉的師父了。

　　薛螭又想，原著里提到，這位清寧大師在圓寂前特特命妙玉不許回鄉……憑此便能判定、師祖明非說對方極有天賦、不是假話。

　　撇開這些不談。

　　……先是香菱，現下連妙玉、他也能提早見到了嗎？

　　不、這很難說。薛螭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蘇州可比揚州遠多了，他來一趟揚州都阻礙重重，更何況是蘇州？短期內，他還是別想了。

　　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壓下這個心思，薛螭也回過神來。他擔心叫師父師兄瞧出不對，便立時一臉感動地說道：

　　“謝師父！元通必定珍惜這個機會、努力學習，絕不負師父的期望！”

　　慧源欣喜地看著薛螭，點了點頭，然后就把元凈帶過來的木盒子推到小徒弟面前，道：

　　“這是你師祖以前算卦的工具——如今為師便將這些交給你了。”

　　薛螭吃了一驚：“師父、這也太……”

　　“這不是什么貴重的物品。”慧源搖搖頭，打斷小徒弟的話道，“你師祖圓寂之后，因無人懂得卜算，這些工具便一直收在庫房里面蒙塵……

　　既然，你如今已繼承了你師祖的卜算衣缽，那么這些東西，就合該交給你去繼續使用了。

　　——想來，你師祖也不會愿意看到，這些東西最后只能成為一個念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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