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情愛之于女子
回宮第二日,楚芊芊到梅蘭閣拜訪,同行之人,便是楚芳芳。
靈瓏看著那嬌弱病態的女子,不動聲色地朝著楚芊芊屈膝行禮道,“楚姐姐,怎么這會子得空過來?”
楚芊芊雙手將靈瓏扶起來,含笑解釋道,“府邸建成了,不過一兩日便要搬到宮外,日后想要找妹妹耍玩,恐怕只能等著妹妹出宮了。”
靈瓏忙巧笑盈盈道,“倒要恭賀姐姐喬遷之喜。聽連畫說,慎貝勒府建在繚碧湖邊,倒是難得的好景致,改日得了機會,定要去姐姐府上拜訪。”
楚芊芊挑眉調笑道,“妹妹若來,姐姐定然十里紅毯相迎。只姐姐知曉,妹妹這話不過是搪塞我。也罷,姐姐此次來,一來是邀請妹妹過府熱鬧熱鬧,二來嘛,倒要向妹妹求一副四季海棠的屏風圖。”
靈瓏輕笑道,“自然可以。楚姐姐竟喜歡四季海棠嗎?”
楚芊芊含羞搖頭道,“不,是貝勒爺喜歡。”
靈瓏一時納罕,卻含笑點了點頭。四季海棠美則美矣,只太過精細,作壁畫尚可,做屏風嘛,倒失了幾分大氣。她只當楚芊芊喜歡,竟不知是七皇子的喜好。
七皇子娶了楚芊芊,倒頗為順遂起來。先是被乾帝封了慎貝勒,接著又被指派了吏部行走的實差。沉寂多年,一朝發跡,御史府這門親家,倒頗為得力。
楚芊芊遞了銀票過來,靈瓏忙揮手推卻道,“姐姐倒莫要羞臊妹妹了。不能到場祝賀,本就失了禮數。我若收了姐姐的銀票,倒真真是掉進錢眼里了。”
楚芊芊搖頭失笑道,“也罷。本是體諒你作畫艱辛,既這般慷慨,姐姐只當儉省了私房錢。改日倒要請妹妹賞臉坐一坐。”
靈瓏莞爾一笑,但見楚芳芳安安靜靜地吃茶點,不由挑眉笑道,“三小姐倒頗為文靜。”
楚芊芊頷首道,“是。府里三個姐妹,三妹最是文靜守禮,倒難為她整日幫襯著姐姐打理家事。”
楚芳芳羞澀低語道,“長姐,夸贊自家姐妹,仔細靈瓏妹妹笑話。”
靈瓏淺淡地勾唇,笑話,她是很想笑。誰能想到眼前這般溫柔安靜的女子,如今竟然是雙身子。誰又能想到,便是她在閔佳樂和方如煙之間左右逢源,卻敢拿同樣有孕在身的柳詩韻當靶子。
當日在韶華宮,離著柳詩韻最近的人,便是楚芳芳。既有了疑慮,靈瓏即刻遣了暗衛去調查。不但確定了將湯膳灑在地板上的人是楚芳芳,連帶挖出了楚芳芳不少的辛秘。
楚御史慣愛鉆研文墨,府里也招攬了不少門生,其中最出色的門生,便是秋試時中了進士的裴斐。據說裴斐風度翩然,卻誓言“不立業,絕不成家”。楚御史頗為贊賞,用心幫襯裴斐讀書上進,裴斐終于能在秋試中脫穎而出。
裴斐得志,御史府跟著光彩。只是楚御史并不知曉,明面上志向高遠的裴斐,在頭一年入府時,便同楚芳芳暗渡陳倉。說來怪不得裴斐,本是郎才女貌、花前月下,換了別府或許是一段佳話。可門生入府時,楚御史早有但書,決不允許他們在府中亂了規矩。
裴斐本欲等加官進爵時再過府提親,但冊封之事遙遙無期,楚芳芳卻忽然診出了雙身子。裴斐坐立不安,只怕楚御史發現,便找了借口搬離了御史府。楚芳芳眼看要顯懷,奈何求助方如煙未果,便制造了巧遇的機會,同閔佳樂勾搭到了一起。
閔佳樂當即允諾,會替楚芳芳和裴斐求一道賜婚懿旨,條件便是讓方如煙一敗涂地,再沒有媒人會踏足永安侯府的門。楚芳芳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方如煙,便有了柳詩韻險些跌倒的那一幕。
暗衛將消息傳到梅蘭閣時,倒將眾人驚駭住了。
楚芊芊嫁給七皇子,御史府跟著水漲船高。這唯一待字閨中的楚三小姐,倒是慣常出入宴席花會。可她總是一副安靜怯懦的樣子,倒未曾有人將她放在心里。
蘇艷洛氣憤難當,拉著靈瓏便要到鳳儀宮告狀,沒得做了齷齪事兒,還能得富享貴的道理。柳詩韻卻以悲憫之心規勸了,她即將為人母,想著楚芳芳許是走投無路,便輕易原諒了。
經歷韶華宮的事兒,方如煙徹底成了命婦小姐們敬而遠之的對象,聽說楚芳芳常常過府陪伴,倒成了不離不棄的佳話。
靈瓏倒十分好奇,楚芳芳對著方如煙時,可曾有愧疚之心。可曾覺得方如煙的感念,來得燙心燙手了些。
楚芳芳掩唇輕笑道,“靈夫子,可是學生臉上有污臟不成?”
靈瓏忙回神兒失笑道,“倒莫要混叫,雖被皇上封了夫子,到底沒有正經授過課。”
楚芊芊捏著楚芳芳的小臉調侃道,“只你頑皮。若然改日真等到靈夫子上課,仔細靈夫子專揀妹妹來磋磨。”
楚芳芳嘟嘟小嘴,朝著靈瓏屈膝行禮道,“夫子有禮,學生再也不敢了。只請夫子看在大姐姐的份兒上,莫要同學生計較。”
靈瓏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喉嚨,厲色沉聲道,“且仔細著,那般臭手的棋局,也敢拿到本夫子眼前丟人現眼!”
三個人笑笑鬧鬧,至暮色降臨時,靈瓏便親自送了姐妹二人出去。
翠濃撿拾著茶具,但見靈瓏回屋,不由噘嘴嘟囔道,“小姐,眼瞅著那般柔弱,真想不到會那般下得去手。”
靈瓏搖頭淺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關起門過日子,若她是逼不得已,我倒希望她能得些快活的。”
翠濃微微點頭,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杯盤,抬頭轉臉時,早已失了靈瓏的身影。
靈瓏未曾去別處,只見了楚芊芊和楚芳芳,少不得想起了楚蔓蔓,便隨手扯了件大氅,到垂柳林子里走一走。
進了寒冬,那垂柳林子早已是光禿禿一片。只那柳條垂直而下,雖失了豐茂,到底不失飄搖,竟是頗為得趣的。
靈瓏躍上石欄晃蕩著小腳,聽見有男女說話聲隱約傳來,倒怕對方羞赧,索性躍然而起,朝著最粗壯的高樹飛了上去。
烏雅哭得梨花帶雨,扯著墨連漓抽泣道,“墨連漓,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墨連漓將手臂抽回,漠然沉聲道,“烏雅小姐,你活潑美好,無須改變為本王改變什么。”
“可是你不喜歡不是嗎?”烏雅跺跺腳,扯著墨連漓追問道,“你為什么不喜歡我?我們分明快要成婚了!”
墨連漓嘆氣道,“那么烏雅,你為何不喜歡阿卓?感情之事,何談緣由。若談論得清楚,便不是情愛了。”
阿卓是蒼南部族的英雄,是蒼南姑娘的夢中情人,可他只愛烏雅,將烏雅當寶貝一樣疼寵著,烏雅卻毅然地隨著墨連漓回到了京都。
烏雅嘴唇翕動,墨連漓悄悄抽回手,朝著樹梢頭看了一眼,負手遠去。
靈瓏下意識縮了縮身子,可她本就穿著白衣,想來瞞不過墨連漓的眼睛。她悠然地嘆口氣,走到哪兒都能聽墻角,運氣果然太差了些。
靈瓏垂眸看去,但見烏雅失魂落魄地坐在假山上,索性旋身落下,拍著烏雅的肩頭關切道,“烏雅,怎么穿得這般單薄,仔細傷了身子。”
靈瓏將披風給烏雅披上,烏雅卻搖頭苦笑道,“我跟著嬤嬤學規矩,嬤嬤說,這屈膝禮行起來,到底還是穿著宮裝好看。我沒有宮裝,便專門找連畫借了一套。可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
靈瓏咬了咬下唇,拍著烏雅的肩頭輕嘆道,“烏雅,褚王爺對你這般冷淡,你可還心悅他?”
“心悅。第一眼便心悅。”烏雅重重點頭,捧著臉傻乎乎地笑道,“心悅他那股子瀟灑不羈的氣度,心悅他外冷內熱的性子。只是,他不心悅我。”
靈瓏看著烏雅為情愛癡傻,倒不知如何去安慰。好在烏雅無需安撫,嘟囔一陣子,便恢復了生氣,抱著靈瓏的手臂興奮道,“我阿爸下個月便來,阿爸來了,我和墨連漓便能成婚了。”
靈瓏淡笑不語,墨連漓這般排斥烏雅,若然真的成了婚,只怕磨合的日子長了些。可是姻緣這事兒說不準,或許經歷過磨合期,小兩口倒能長長久久地恩愛下去。
靈瓏捏了捏烏雅的小臉道,“你歡喜便好。這會子可餓了?翠濃姐姐煲了烏鱔湯,可要到梅蘭閣用晚膳?”
烏雅忙不迭點頭道,“嗯。要的。翠濃姐姐煲的湯,再香甜不過了。”
靈瓏挽著烏雅離開,那古木蒼勁處,便見一襲灰白色的男子一閃而過,不是墨連漓,又能是誰。
靈紫凝的大婚之日,定在五日后。
靈瓏本欲挨到最后一日回府,盧夫子倒率先給了假日。
靈瓏捧著批條哭笑不得,盧夫子倒是熱情,唯恐她假請多了,羞于開口,竟率先命小太監送了來。
翠濃賞了那小太監一錠銀子,歡歡喜喜地收拾行裝去了。
靈瓏與冰兒相視一笑,唔,權當是為了翠濃姐姐會情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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