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畫之神韻
翌日,靈瓏伸伸懶腰,神清氣爽的起身,卻見冰兒和翠濃皆有些蔫蔫的樣子。
靈瓏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歉意道,“兩位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去抓蟈蟈了,那蟈蟈甚是吵鬧,定是害你們不能安枕了?”
冰兒取了面巾替靈瓏擦拭臉面,點了點她的俏鼻道,“小姐,與你無關。奴婢睡得沉,未曾聽見蟈蟈叫,卻是夜間做夢聽見女子的哭聲,待要起身去追尋,竟是急得找不到路徑,你道怪不怪異?”
翠濃本在整理靈瓏日間要穿戴的衣裳,聽了冰兒的話語,忍不住“啊呀”一聲,“冰兒,你說的可是真的?我昨晚也是這樣類似的夢境,卻見是個白衣白裙的女子,看不見樣貌,哭得甚是凄厲,驚得我戰栗不止,這會子還覺得身子發軟呢?”
靈瓏納罕,忍不住問道,“姐姐,這情況維持多久了?”
冰兒和翠濃齊齊答道,“也就這兩日!”
靈瓏皺眉,莫非真有其事?她打定主意夜間要留意,臉上卻裝著若無其事道,“許是節令變化,身子有些反常,待會兒我見了十公主,讓她幫忙抓點子助眠安神的藥,吃上幾日許就好了。”
冰兒和翠濃對視一眼,并沒有拒絕。她們主仆幾人相依相伴,這會子倒也省了那些莫須有的客氣話。
上書房今日是書畫課,學生們無需早讀,只需在早膳后帶著畫具畫架之物,趕到集合點即可。
翠濃身子倦怠,靈瓏便省了她的隨侍,帶著冰兒朝西北湖而去。
西北湖位于西嵐宮的正北方,距離后宮各殿宇都比較遠,景致雖算不錯,平日里各宮主子們倒來得少,這便分給學生們做了戶外作畫寫生之所。
靈瓏趕到西北湖時,梅菲兒等人皆已到達。她瞬間開懷,才要攜了冰兒朝梅菲兒奔去,卻聽右前方傳來了一聲嬌脆的“靈瓏妹妹。”
靈瓏對這個聲音很是熟悉,抬眼看去,果然見到路嫣然坐在石凳上,正對著她淺笑嫣然。
靈瓏莞爾一笑,斂了衣袖走近路嫣然,略微屈膝道,“路姐姐早,昨日可還睡得安枕?”
靈瓏雖如此問著,心里卻有些發虛,那蟈蟈叫得如此暢快,怕是能安枕的人少之又少。
路嫣然笑笑,略帶羞澀道,“姐姐貪睡,昨晚睡得極好,只是覺得夜晚短了些,姐姐的夢境尚有一點子沒發完,這會子正覺遺憾和懊惱呢。”
靈瓏見路嫣然俏皮,少不得調笑道,“姐姐下次再發夢,便在醒來之時告訴那夢魘‘未完待續’四字,趕明做夢時,那夢靨一準便許了姐姐的準請,讓姐姐把夢境發完了再醒。”
路嫣然捏了捏靈瓏的臉頰,掩唇而笑道,“行,晚間姐姐便試試看,若那夢魘不聽話,姐姐便放了你進去理論,它一準便從了姐姐的要求。”
靈瓏點點頭,瞥了眼梅菲兒的方向道,“姐姐緣何一個坐在這里,不若跟妹妹去與梅姐姐會合可好?”
路嫣然忙不迭地點頭道,“姐姐正有此意,只是害怕梅姐姐不快,這才不敢上前。”
靈瓏眼見路嫣然眉間難掩愁緒,少不得安慰幾句,攜了她朝梅菲兒等人走去。
“梅姐姐!”
梅菲兒見靈瓏過來,連忙起身,摸了摸她的小手道,“今日終于聽話加了件衣衫,連小手也和暖些。”
靈瓏嘿嘿傻笑,撲進梅菲兒懷里蹭了蹭,嘟嘴道,“靈瓏倒不愛穿這么多衣裳,穿得單薄些,便日日可以靠著姐姐的身子取暖,也是極好的。可惜翠濃姐姐不肯,偏要給我穿了件夾衣,哎,姐姐成天想著要甩了我這條小尾巴,這會子可算是如愿了。”
梅菲兒挑眉,作勢推了推靈瓏的身子道,“既知道自個兒是小尾巴,還不快些離開,仔細姐姐發了脾氣,直接揮刀自殘,到時候可莫要哭鬧的好。”
靈瓏聞著梅菲兒身上淡淡的花香,攬緊她的腰身耍賴道,“殘吧殘吧,殘了也不離開,姐姐身子香暖,靈瓏便賴定了,姐姐若舍得,不若立時就殘了。”
柳詩涵緊走幾步,一拉一扯間,便將靈瓏從梅菲兒身上撥了下來,抬起下巴指了指甬道的入口道,“姐姐不舍得,我可舍得。瞧瞧這般無賴潑皮的模樣,竟似得了軟骨病般站不直身子,仔細崔姑姑看見了訓斥你,竟將那婦容、婦行都混忘了。”
靈瓏吐吐舌頭,才要駁斥柳詩涵嫉妒她,側臉卻發現路嫣然正雙手交疊地站在近旁,端著笑容看著她們玩鬧。
靈瓏頓時懊惱,一玩鬧起來,竟將路嫣然給混忘了。她連忙上前將路嫣然扯了過來,朝著梅菲兒屈膝訥訥道,“梅姐姐,那個,讓路姐姐同咱們一起玩可好?”
梅菲兒微愣,隨即便點點頭,臉上的笑容雖略有收斂,到底沒有說些什么。
柳詩涵白了靈瓏一眼,鼻尖輕哼,轉身便返回了石凳上。
靈瓏見柳詩涵賭氣走了,便想追上去道個歉。她自是知道路嫣然不得她們眼緣,可看著她孤身一人,難免起了憐憫之心,這才一時心軟邀請她過來。可這會子氣氛頗為尷尬,靈瓏不免為自個兒的疏忽自責懊惱不已。
柳詩韻抓起靈瓏的小手握在掌心,朝著路嫣然笑道,“素聞妹妹畫技精湛,今日咱們一同作畫,少不得要靠妹妹指點指點,妹妹莫要吝嗇的好。”
路嫣然見柳詩韻主動搭理她,頓時喜上眉梢,語調輕快道,“姐姐過譽。有靈瓏妹妹在,旁人的畫作怕皆會被比下去,不過是同窗之間相互學習,相互促進罷了。”
靈瓏眼見氣氛回暖,不由地呼了口氣,她將柳詩韻的手包在雙掌間,眨巴著眼睛看向梅菲兒。
梅菲兒挑眉,嘴角輕勾,朝著路嫣然說了句“既來了,便過來坐吧”,率先轉身朝畫架走去。
路嫣然脆生生地應道,朝著靈瓏感激地笑笑,略帶興奮地追隨梅菲兒而去。
靈瓏則隨著柳詩韻走向了柳詩涵,小丫頭生悶氣,真真是惹不起的。
書畫課的夫子是國子監祭酒蘇夫人。蘇夫人才貌雙絕,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原本只是受聘于各名門之家,為即將入宮選秀的小姐們指點才藝,后來經皇后娘娘引薦,便被乾帝請進了國子監擔任祭酒。
國子監祭酒是清閑的美差,日日除了詩、書、禮、樂等陶冶情操之事務,再是沒有別的忙亂了。蘇夫人慣常不是懶散性子,起初還能作作畫、下下棋,打發時間,日子久了,便覺得乏味,索性一紙奏請遞到了御前,請求卸任歸去。
乾帝貴重蘇夫人之才情,未曾應允她的請奏,卻任命她到了上書房擔任書畫夫子。
蘇夫人于教人育人之事上頗為熱衷,略一思索便欣然應下,這一教便也教了十數載。
靈瓏聽著小姐們講述蘇夫人的經歷,對這未曾見面的夫子多了幾分好奇,卻聽一聲尖細的“蘇夫人到”,便隨著眾人朝甬路的入口處看去。
蘇夫人挽著婢女的手腕款款而來,端得是儀態萬千,行得是裊裊婷婷。
靈瓏搜腸刮肚,竟找不到何時的詞匯來形容這女子的樣貌,雖不妖艷卻萬般惑人,雖不華貴卻過目不忘,遠看神情淡然,細看又眉目精致,她吸口氣,這般舒服的姿態,真真是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
蘇夫人優雅站定,微微斂了衣袖頷首道,“今日這書畫課,本夫人不講筆法,亦不講墨色。園子里有菊花,有芙蓉,還有木槿,桂花等,公子小姐們可自選景致入畫,只不許偏離園中之物皆可。”
“是!”
學生們齊齊應道,取了畫架分散開來,靈瓏卻將小臉靠在畫架子上坐在原地未動。
蘇夫人見靈瓏年紀尚幼,不由開口問道,“為何不去取景入畫?不擅長也無礙,只盡力便可。”
靈瓏乖巧地點頭,仰著小臉笑道,“夫子,學生已經選好了景致,等構思好了雛形便會動筆了。”
蘇夫人挑眉,摸了摸靈瓏粉嫩的小臉道,“那好。夫子便等著看你的畫作了。”
蘇夫人起身離開,靈瓏則拿起墨彩細細地調色。她選取的景致,不是芍藥,不是芙蓉,竟是一朵開在假山縫里的白綠色幽蘭花。
白綠色的調配講究功法,調得淡了,便寡淡無味,調得濃了,則耀彩流俗。
靈瓏浸沉了全部心思調配墨彩,卻不知蘇夫人便站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滿含震驚之色的看著。
不多時,那淺淡明亮的白綠色終于顯出了風貌。
靈瓏露齒一笑,卻不急著畫幽蘭,倒選了支略微粗獷的狼毫筆準備將那怪石嶙峋的假山石安進景致里。
這假山石看著容易,但是一色一調,一光一影,皆有講究,靈瓏將淺灰、深灰、墨灰調配完畢,這才不慌不忙地動筆畫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學生們便陸陸續續地畫完了景致,攜帶著畫具趕回了集合處,卻見蘇夫人站立庭院內,淺笑盈盈地注視著前方。
學生們驚詫,不約而同地站在了蘇夫人身后,抬眼看去,卻見一個纖細婀娜的身影正對著畫架執筆揮灑,少不得斂了心神,靜靜佇立著觀看起來。
畫完了花瓣花葉,靈瓏忍不住呼口氣,她選了支最細的畫筆,沾取了果粉色的墨彩輕點勾勒,那蕊心和花萼瞬間便鮮活了起來。
靈瓏將身子微微后傾,歪著小腦袋端詳,但見假山石上一株孤芳自賞的幽蘭花,沒有醒目的艷態,沒有碩大的花葉,只用一副孱弱纖細的身軀頂著那飽滿充盈的小朵兒在風中搖擺,不媚不俗,不宣不揚,卻獨具質樸文靜、淡雅高潔的氣質。
靈瓏暗暗點頭,她鮮少畫花草,這幅幽蘭花卻是極為滿意的。她將畫紙輕輕吹干,執起墨色小楷,在畫作的左下角描摹了一個烘漆草體的靈瓏字樣,這畫,才算真正完成了。
靈瓏將手臂舒展開,準備伸個懶腰解解乏,許久不曾作畫,只這會子靜坐,便覺得有些承受不得了。
可是,她方將手臂伸到一半,便后知后覺地聽到身后有不少呼吸聲。她眨眨眼,嘿嘿一笑,下意識覺得,定是梅菲兒等人在與她開玩笑,便吸吸小鼻子,飛速地踢了座椅,張牙舞爪地猛然轉身,瞬間便僵硬在了當場。
蘇夫人帶著眾同窗皆眉眼含笑地看著她,竟似看著個愛玩鬧的孩子般。
靈瓏頓覺羞赧,眼前一黑,身子一顫,那畫筆便直直地飛了出去。她暗道一聲糟糕,連忙轉身去抓,卻見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先她一步將畫筆抓在了手里,還抓了滿手的烘漆顏料。
靈瓏萬幸地拍了拍小心臟,正欲朝著男子屈膝行禮,卻見蘇夫人緩行幾步來到男子眼前,唇角含笑道,“致遠,多虧你反應機敏,否則,這良畫佳品怕要污臟了。”
靈瓏愣神,原來這俊朗風毅的陽剛男子,便是威遠將軍府的獨子,靈紫凝的表哥楊致遠。她不及多想,急忙斂了衣裙屈膝行禮道,“多謝楊公子。”
楊致遠頷首,將那畫筆遞給了靈瓏,接著便朝蘇夫人抱拳躬身,閃身便掩到了人群后。
楊致遠走了,焦點復又落在靈瓏身上,她尷尬地低垂了頭,忽然發現衣裙上的粉白繡花煞是好看,便眨巴著眼睛專心致志地盯著那繡花看。
蘇夫人上前拍了拍靈瓏的肩膀,指著畫作對學生們贊道,“畫作講究筆觸自然,意境悠遠。眼前這幅畫,色彩不絢麗,景致不突出,卻于平淡中余韻悠長,這畫與這山這景,延伸連綿,竟似景中畫來,畫中景,實乃畫之神韻也。”
學生們聽了蘇夫人的評論,立時議論紛紛。蘇夫人向來嚴苛,嫌少給予年輕人如此溢美之詞,今日竟將這頗不起眼的幽蘭花夸上了天,他們左看右覽,到底也未體會出那所謂的神韻。
蘇艷洛見眾人頗為不服氣,輕咬唇瓣,悄悄朝柳詩涵打了個眼色。
柳詩涵會意,兩人便攜手朝著蘇夫人屈膝行禮,然后一左一右地抬著靈瓏的畫作來到了假山前。
學生們疑惑不解,卻不由再次抬眼看去,隨即便發出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那畫與那景,竟似連成一體般無法分割,寒風在吹拂,上下兩朵幽蘭花竟似有了回應般翩翩起舞,竟分不出哪里是畫哪里是景……
蘇夫人欣然,這便是畫中之神韻也,與色彩、筆法皆無關,卻比那景致還要美上三分。
梅菲兒緩緩上前,握著靈瓏的小手贊嘆,“‘庭院幽蘭思,花開二三枝;經春又歷秋,客來不覺遲’。姐姐今日才知曉,妹妹畫景致竟毫不遜色于畫人物,姐姐受益良多,日后要請妹妹多多指教了。”
“梅姐姐……”
靈瓏羞赧,挪著小步子靠到了梅菲兒身側,她并不愛出風頭,奈何一入畫便忘了分寸,這會子,竟真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柳詩韻含笑走來,攏了攏靈瓏鬢角的碎發道,“小丫頭啊小丫頭,日后便莫再算計著用那勞什子蟈蟈誆騙人了,下次再缺銀少錢,便來尋姐姐。你若肯為姐姐畫上一幅畫,姐姐便是有一萬兩銀子,也舍得給你八千兩的。”
靈瓏一聽,立時瞪圓了眼睛,一把抓住柳詩涵的衣袖問道,“真的嗎,姐姐,這畫真有那么值錢嗎?”
柳詩涵笑著點頭,柳詩韻卻戳了戳靈瓏的額頭道,“錢錢錢,旁人還以為偌大的丞相府竟窮得沒米下鍋了呢,這才肯舍了嫡小姐出來賣藝。你只別出去丟人現眼的好,若改日真要賤賣,賣給咱們這些小姐妹倒也罷了,橫豎跑不了宗祖,若賣給旁人,日后你想尋回來,怕是再也不能了。”
靈瓏撅撅嘴,用手肘撞了撞柳詩涵的肩膀道,“哼,我偏就賣給旁人,若賣給你,我怕你誆騙我,上次我給你畫的小像,你繡在帕子上到處顯擺,也沒見你付我銀子。這般霸王的性子,我得敬而遠之。”
柳詩涵怒極反笑,推了靈瓏一把道,“我打你個沒良心的,蘇姐姐,你快來瞅瞅,我就說這丫頭心疼不得,你方才還扯著我巴巴地給她抬畫架子去,這會子,竟是過了河便要拆橋的。”
蘇艷洛掩著帕子笑道,“你們小姐妹自去博弈,誰贏了便誰有理,你蘇姐姐粗笨,哪里算得清這本糊涂賬哦。”
梅菲兒等人掩唇而笑,靈瓏和柳詩涵也互相瞪著眼睛大笑起來。
靈瓏的畫作得了蘇夫人的稱贊,雖年紀尚幼,卻也得了不少公子小姐們上前討教,其中一人便是楊致遠。
楊致遠畫得是木槿,好看倒是好看,就是線條過于硬朗了。
靈瓏猶豫著該如何落筆,梅菲兒卻來到近旁開口道,“妹妹,這畫既已成型,再改動怕也困難,不若略作修補便好。”
靈瓏頗為贊同,取了支墨色畫筆在枝丫、葉脈等處略作勾勒,那開得鮮艷的木棉花,立刻便添了幾分柔和。
靈瓏將畫筆擱置,雙手捧畫遞給楊致遠道,“楊公子,今日多謝你。”
楊致遠點頭,嘟囔了句“互不相欠”,轉身便朝遠處而去。
靈瓏有些傻眼,敢情這貨不在意畫,竟是來撇清關系的。
她撇嘴嘴,想著他到底是威遠將軍府的人,互不相欠總比日后挾恩以報要好,便擱了心思不去理會,轉臉卻發現梅菲兒正對著楊致遠的背影發呆。
靈瓏眨眨眼,再眨眨眼,待確認自個兒沒有看錯后,便斂了眉目悄悄低下了頭。
梅菲兒本是翰林院大學士梅芳泰的嫡孫女,如今已是十六芳華,卻依然待字閨中。旁人總愛戲謔她高傲冷漠,卻不知她真真也是身世可憐之人。
靈瓏曾聽蘇艷洛提起過梅菲兒的婚事,心里難免多了幾分唏噓。
梅芳泰共有兩子兩女,而梅菲兒恰好是長子嫡女,自小便長得眉目漂亮,調皮聰慧。梅芳泰甚為疼愛,便從同窗的后輩中擇了個家室樣貌皆出眾的男童與梅菲兒定了娃娃親。因著兩家人世代交好的關系,梅菲兒與那男子自小便玩在一起,說是青梅竹馬也頗為恰當。奈何梅家大老爺于梅菲兒及笄的前一年意外從馬上墜落,撇下妻女撒手人寰。梅大夫人悲痛欲絕,恨不能隨著夫君而去,可到底憐惜梅菲兒小小年紀,硬生生咬牙挺了過來。
梅芳泰眼見同窗一家沒有鬧著要退親,對待他們越發殷勤了些,甚至為那男子在工部謀了個侍郎的差事。可就在梅菲兒的及笄禮上,那男子親自上門,不但送上了一份貴重的賀禮,連帶將當初定親時的環佩送了回來。
梅芳泰頓時氣得舊疾復發,立時便摔碎了那定親的環佩,對著那男子破口大罵。梅菲兒少不得安撫祖父的脾氣,卻對著那男子問了一句“你可想好了”。那男子滿臉羞愧,卻是狠狠點了點揚長而去。梅菲兒立時滑落一行清淚,卻是苦笑著拭去淚痕,安心為祖父侍疾。
梅芳泰看著孫女日日強顏歡笑,到底心有不甘,不待身體康復,便遣了人私下卻打聽。原來那男子早已同舅父家的表妹有了夫妻之事,還將那表妹搞大了肚子抬進了府去。梅芳泰氣不過,以該男子不尊倫理不守道義的由頭在工部尚書耳邊吹了吹風,那男子次月便被罷黜了官職,回家自謀生路去了。
梅芳泰出了口惡氣,本以為對方理虧不敢聲張,不料對方竟到處宣揚梅菲兒乃克夫克父命相,不堪匹配的。這下子,梅菲兒的名聲算徹底毀了,連原本有意結親幾個人家也不再上門,從此竟變得乏人問津了。
梅芳泰懊悔不已,奈何事情已經發生,無可奈何,只得摟著梅菲兒心疼得老淚縱橫。梅菲兒避了旁人靜坐整夜,第二日竟似沒事人般的精神起來,只不過從此不再惦記婚嫁之事,日日除了修生養性,便是細心照料著娘親和祖父的身子。
梅芳泰和梅大夫人也嘗試過找媒人說和,可惜梅菲兒不同意,被逼得急了,便嚷嚷著要去自梳,梅芳泰和梅大夫人不敢強求,只得推卻了媒人,安心守著梅菲兒在府內生活……
靈瓏看著梅菲兒淡薄的側臉,又看了眼楊致遠逐漸遠去的健壯身影,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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