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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那一聲聲九哥


  “九哥!”

  一道清亮的呼喊聲響起,靈瓏從昏昏欲睡中轉醒,她迷茫地眨眨眼,朝著來人看去。

  墨連玦頎長的身形出現在上書房門口,衣裳換了,束帶換了,連腰間的玉佩也換了,顯見是回府梳洗過。

  靈瓏撇撇小嘴,暗道皇子公主們就是有特權,墨連纓和墨連畫無須早起讀書,墨連玦卻似乎來去自如。她不滿地斜了墨連玦一眼,雖不想承認,可方才還百無聊賴的心湖里,到底還是多了幾許開懷。

  墨連玦約莫有大半年功夫未曾出現在上書房了。按照蒼玄律法,皇子皇孫從六歲開始便要在上書房讀書,且沒有規定結業時間。但墨連玦十五歲便被乾帝封了靖王爺,搬離皇宮開牙建府后,這上書房自然便來得少了。

  上課時辰未到,太子太傅路*正為上進的學生們答疑解惑,見到墨連玦也吃了一驚。

  墨連畫和墨連纓齊齊離座,朝著墨連玦屈膝喊了聲“九哥”。

  墨連曄則小跑幾步撲到了墨連玦身上,仰著小臉道,“九哥,曄兒許久沒見你了。你上次教給曄兒的劍法,曄兒練得可熟練了,九哥幫曄兒看看可好?”

  墨連玦頷首,用大掌摸著墨連曄紅潤的小臉道,“自是可以。”

  “嗯,那九哥下學可不許先走哦!

  墨連曄得了墨連玦的應承,歡歡喜喜地跑回了座位上。

  墨連玦卻瞥著靈瓏哀怨不平的小模樣,淺淡地勾了勾唇角。這丫頭真是野慣了,頭一日上課便不耐煩,接下來的日子,怕是更加難熬了。他搖頭失笑,信步來到路太傅跟前,拱手行禮道,“太傅,許久未見,學生有禮了!

  路太傅坐在書案后未曾起身,捋著胡須輕笑道,“靖王爺有禮。老臣來為學生們講一堂經史,靖王爺可有興趣聽上一聽?”

  墨連玦點頭道,“自然。太傅學識之淵博,蒼玄無人能及。碰巧遇上,乃學生之幸!

  路太傅輕輕頷首,抬手指了指座位,低垂了眉眼繼續為學生們講解疑惑。

  墨連玦挑眉,拱手后退,太子果然沒來上課。

  慣常只要路太傅授課,太子排除萬難也會來聽,且會認真做了筆記請路太傅批閱。而今日,恰逢路太傅首次給臣子臣女們講課,本該是太子為路太傅捧場長臉面的時候,他卻偏偏沒有來。

  墨連玦勾唇,不動神色地來到書桌旁,朝著門外進來的身影打了個眼色。

  孟之郎在墨世鈞身后進了上書房,瞥見墨連玦的眼色,立刻了然。他懊惱地拍了拍額頭,皺眉低喃道,“哎呀,真真是忙亂,上經史課竟然忘了帶話本子”,說完,竟也不跟路太傅打聲招呼,搖擺著折扇,風度翩翩地踏出了上書房。

  學生們一時間竊竊私語,說著孟之郎不懂尊師重教的話語。

  靈瓏挑眉,她慣常知道孟之郎隨性,卻未曾想到這般隨性。不過,令她訝然的還有路太傅,他雖德高望重,到底還是臣子,靖王爺向他行禮問安,他未曾主動相迎倒也罷了,卻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

  靈瓏斂了眉眼,瞥見路嫣然眼圈泛紅的委屈模樣兒,卻沒有出聲安慰。既然可以堂而皇之地怠慢旁人,自然須得承受得起旁人的怠慢,旁人如此,路太傅,亦該如此。

  路太傅見孟之郎離去,捋著胡須不動聲色,似乎對孟之郎的桀驁絲毫不放在心上。

  學生們只覺得這老太傅包容海納,卻沒人知道,他掩在桌子底下的那只大掌,早已緊握成拳。

  墨世鈞對眼前的一切狀若未見,儒雅溫潤地笑笑,朝著路太傅拱手道,“路太傅,許久未見,您身子可好?”

  路太傅容色和緩,慈眉善目地揮揮手道,“世子爺有禮。老夫身子康健,日后或許會常來講課,世子爺若喜歡,不妨多來聽一聽,老夫雖年邁,到底有些閱歷,或可為年輕人指點一二!

  墨世鈞恭敬應下,揮袖告退,臉上的笑意猶在,只眼神里早已失了溫潤。

  路太傅講學喜歡旁征博引、借古論今,枯燥乏味的經史,經他的口講出,卻多了幾分生動鮮活的趣味。

  臣子臣女們暗暗驚嘆折服,下學后,便聚在匾額下詢問路太傅何時能再來授課。

  路太傅捋著胡須淺笑,雖未曾應允,言談間卻將文學大能的風范拿捏得分寸不差。

  靈瓏看著那一方熱鬧,掩著帕子打了個呵欠。經史文史,她打小便修習,雖不喜愛,到底也銘記于心,這會子再學難免覺得乏味。

  路嫣然見路太傅被學生們稱贊仰慕,臉上難掩驕傲之色。她斂了衣裙,湊近靈瓏問道,“妹妹,方才娘親派人送了一品龍井竹蓀來,滋潤肺腑很是有效,妹妹不若來秋桐閣一起用午膳可好?”

  靈瓏眨眨眼,有些遲疑。她與冰兒、翠濃同吃同住,若她去了秋桐閣,勢必要將膳食也帶過去,冰兒和翠濃怕只能同西嵐宮的宮女們一同用膳了。

  “靈瓏姐姐,下學了,快,咱們快走,十姐還等著呢!

  墨連纓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扯著靈瓏的袖子便朝外拉扯。

  靈瓏本想問一句“去哪兒”,看見路嫣然還在一側等著回復,便順勢屈膝道,“路姐姐,靈瓏一早便應了公主的約請,恐怕只能辜負你的盛情了。”

  路嫣然笑笑,“無礙。妹妹既與公主有約在先,倒是姐姐唐突了。妹妹快隨公主去吧,咱們下次再約便是了!

  靈瓏點頭,微微屈膝,隨著墨連纓出了上書房。

  靈瓏跟著墨連纓出門,約莫行走了一刻鐘,便來到了墨連畫的住所,雨薇殿。

  雨薇殿里到處都是薔薇花,雖過了花期,那搖曳多姿的花樹,也獨成一道風景。

  靈瓏四處游走打量,墨連纓卻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道,“靈瓏姐姐,抓幾只蟋蟀吧?”

  靈瓏眼皮跳了跳,她立志要做窈窕淑女,要做大家閨秀,斷不可日日陪著墨連纓斗蟋蟀玩。她開口便要拒絕,可看著墨連纓眨巴著大眼睛的哀求樣兒,到嘴邊的話立時就變了,“好啊,纓兒,你要幾只?”

  墨連纓嘻嘻地笑著,先是伸出了五根胖乎乎的手指頭,接著便將手指回籠成拳道,“靈瓏姐姐,十只,十只便好”。

  靈瓏暈乎乎地點了點頭,十只而已,倒也無須過于認真。她伸出雙手舉在胸前,噼噼啪啪地拍打著節奏。

  墨連纓來不及鋪上帕子,成群的蟋蟀便蹦蹦噠噠地跑過來聚會。

  墨連纓歡脫地東抓西撿,沒一會兒功夫,便抓了不下三十只。

  靈瓏俏皮地眨眨眼,手上的節奏豁然停止,那蟋蟀便立即開始到處亂竄。

  墨連纓措手不及,只好將蟋蟀籠在手心里再不敢動彈了。

  奈何蟋蟀是活物,哪里能乖乖待在手心里不動,只管四處跳躍四處碰觸。

  墨連纓癢得不能忍受,欲哭無淚地喊道,“靈瓏姐姐,它們在纓兒手里動來動去,這可怎么辦才好?”

  靈瓏笑笑,她本是故意折騰墨連纓,好叫她下次再也不敢惦記抓蟋蟀的事兒。可她眼看墨連纓明明想笑又拼命隱忍的小模樣,到底于心不忍。

  靈瓏拍了拍墨連纓的小臉,取了帕子便要解救她,卻見她的肩膀上停著一只耀武揚威的大蟈蟈,通體鮮綠,羽翼透明瑩白,煞是漂亮。

  靈瓏展顏而笑,從樹底下拔了幾株燈籠草,巧手纏繞翻轉,不多時便編織成一個多棱多角的小籠子。

  靈瓏將籠子拎到墨連纓肩膀上,朝著蟈蟈招了招小手。

  那蟈蟈看了眼靈瓏,接著便對著籠子張望,甚至抬起大長腿碰了碰,卻始終不肯鉆進籠子里去。

  靈瓏噘嘴,尋了片細長的葉子,放在唇邊唏唏噓噓地吹著。

  那蟈蟈似乎頗為迷惑,不由自主地跳進了籠子里。

  靈瓏笑笑,迅速將籠子收口,拎到墨連纓的眼前問道,“纓兒,蟋蟀你玩了許久,該是膩煩了才對。咱們今日不玩蟋蟀,玩蟈蟈怎么樣?”

  墨連纓見靈瓏手里的小籠子翠綠精巧,煞是討喜,伸出小手便要去摸,豈知一松手,手里的蟋蟀便撒了歡地到處亂跑,砸得她滿頭滿臉都是。

  靈瓏捂著嘴偷笑,這樣的小公主也忒可愛了些。

  墨連纓絲毫不介意,隨意抹了抹臉頰,抬手便從靈瓏手里接過了小籠子,指著蟈蟈問道,“靈瓏姐姐,這蟈蟈怎么玩?它會打架嗎?會贏銀子嗎?會在水面上蹦跶嗎?”

  靈瓏噎了一下,尷尬地笑笑,“纓兒,這些它都不會,它只會叫。”

  墨連纓挑眉,“那它叫得好聽嗎?”

  好聽?

  靈瓏愣了愣,自從她修習禽言獸語后,在她耳里,只有聽得懂和聽不懂,卻分不清這些蟲鳴好不好聽了。

  靈瓏皺眉,略微思索片刻,將小指放進唇間輕輕地吹奏著,沒一會兒,那蟈蟈便發出了“極——極——極——極”的叫聲,暗啞,低鳴,雖不清脆,隱約中卻有種沉浸式的柔和。

  墨連纓喜笑顏開,舉著小籠子蹦蹦跳跳道,“誒,真好玩,靈瓏姐姐,這蟈蟈叫得真好聽!

  靈瓏暗暗松了口氣,小孩子果然好打發,有了蟈蟈果真忘了蟋蟀。她扯著墨連纓的手臂叮囑道,“纓兒,若旁人問起,千萬不能說是靈瓏姐姐幫你抓的!”

  墨連纓疑惑地停住腳步,“為何?靈瓏姐姐,你越厲害,別人不是越喜歡你嗎?”

  靈瓏搖搖頭,摸了摸墨連纓的臉頰道,“纓兒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你只照瓏兒姐姐說的辦就是了。若有人問起,你就說……就說是你九哥幫你抓的。”

  “九哥?”

  “對,九哥,墨連玦!

  九哥會抓蟈蟈嗎?他如果會抓,就會幫忙抓嗎?

  墨連纓困惑地撓了撓頭,可想著九哥很聽靈瓏姐姐的話,便也不再糾結,舉著小籠子逗著鬧著。

  靈瓏取了帕子,輕柔地為墨連纓擦拭著小臉,卻見一個人影從花叢深處拐了出來。她抬眼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墨連玦。

  靈瓏傻眼,這便是傳說中的“說曹操曹操就到”嗎,算命先生怕是也沒有這么準吧,她默默低頭感嘆,編排人果然也是要看黃歷的。

  墨連纓不懂靈瓏心里的糾結,笑嘻嘻地屈膝,朝著墨連玦脆生生地喊了聲“九哥”。

  靈瓏低垂著眉眼,小身子卻忍不住顫了顫。

  “九哥”、“九哥”,今日她聽人叫“九哥”聽得太多了,竟有些難以形容此刻的情緒了。

  墨連玦點頭,朝著墨連纓招招手,又指了指她手里拎著的小籠子。

  墨連纓立即便要上前,手腕卻被靈瓏不著痕跡地扯住了。

  墨連纓嘟嘴,疑惑地看了看靈瓏,又看了看墨連玦,最后,低了頭將視線停在了小籠子上,莫非,九哥想搶她的蟈蟈?她頓時惱怒,將小籠子護進懷里,后退兩步,靠在靈瓏身側,提防地看著墨連玦。

  墨連玦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撐著包子臉看著他,頓覺哭笑不得。他雙手環胸,抬了抬下巴道,“怎么,本王‘親手’抓的蟈蟈,也不許本王看上一眼嗎?”

  墨連玦著重咬了咬“親手”這兩個字,靈瓏皺皺小鼻子,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抓著墨連纓的小手到底還是松開了。

  墨連纓抱著靈瓏的手臂,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悄聲道,“靈瓏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證只給九哥看一眼,絕不會被他搶走的!

  靈瓏先是一愣,接著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不過是怕單獨面對墨連玦的注視罷了,不想卻被墨連纓誤解成了這般意思。

  靈瓏掩唇笑笑,推了推墨連纓的小身板道,“嗯,去吧,纓兒,若你九哥敢搶你的蟈蟈,你明日便告訴皇上去,就說你九哥送了只蟈蟈給你,回頭舍不得又搶回去了,看你九哥還要臉面不要了!”

  墨連纓惟靈瓏的話是從,果真走到了墨連玦身前,大大方方地將小籠子拎給他看,“喏,九哥,給你看一眼吧!

  墨連玦淺笑,接過籠子看了一眼,手法雖簡單,卻并不顯粗略。他贊賞地點點頭,將小籠子塞回了墨連纓手里道,“纓兒,九哥在意臉面,今日便不搶了,你且去西角亭同十三耍玩去吧。”

  墨連纓點頭,剛走兩步,卻忍不住回頭囑咐道,“靈瓏姐姐,十三一準也喜歡蟈蟈的,你讓九哥幫十三也抓一只吧。”

  靈瓏暗道小孩子果然反應快,朝著墨連纓重重地點了點頭。

  墨連纓拎著小籠子一顛一顛地走了,這小路上便只剩下靈瓏和墨連玦。

  靈瓏抬眼看著淺草色衣袍的墨連玦,忍不住眨眼,他穿淺色衣袍時,總是多了些許平日里見不到的溫儒。

  靈瓏笑笑,大大方方地欣賞著眼前的藍眸男子,瀲滟風采,俊朗非常。

  墨連玦揮袖,走近幾步彈了彈靈瓏的額頭,挑眉問道“本王是此般貪玩的性子嗎?臭丫頭,休要壞了本王的聲名。”

  墨連玦力氣不大,自然不會疼痛。

  靈瓏卻依舊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額頭,嘟嘴辯解道,“你本就駛冷漠性子,哪里來的好聲名。本小姐為你弟弟妹妹抓蟈蟈,恰好能挽救你那岌岌可危的聲名。過一會子,旁人便會知曉你愛護幼弟幼妹的好脾性,這才真真算得上有了聲名!

  墨連玦挑眉,“這么說,本王還要感謝你?”

  靈瓏嘆口氣,大度地揮揮手道,“算了,感謝就不必了,日后見了本小姐客氣些便是了。本小姐樂善好施,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

  “臭丫頭!”

  墨連玦似嗔似怪地罵道,一把扯過靈瓏的小手,攥在手心問道,“可餓了?”

  靈瓏搖搖頭,扯著墨連玦的大手晃晃悠悠,蕩來蕩去,看起來頗為童趣。

  墨連玦笑,牽著靈瓏的小手朝東南方向而去。

  靈瓏順從地被他帶著走,忍不住問道,“墨連玦,咱們去哪兒?”

  墨連玦唇角輕啟道,“乖,九哥要去給曄兒抓蟈蟈去,愛護弟妹不能厚此薄彼。”

  靈瓏喜上眉梢,輕輕扯了扯墨連玦的手腕,待他回望時,一個縱躍便跳進了他的懷里,有些吃力地伸直小手,摸著他額際的墨發道,“乖,九哥今日表現不錯,本小姐從不厚此薄彼,為九哥也抓一只可好?”

  墨連玦欣賞著靈瓏的俏皮,抵著她的額頭輕嘆道,“傻丫頭。”

  靈瓏攬上墨連玦的脖頸,朗聲而笑,那笑聲清脆舒展,傳到了墨連玦的四肢百骸,也偷摸地傳進了心間。

  半個時辰后,靈瓏和墨連玦終于出現在了西角亭。

  西角亭里有不少人,墨連畫與柳詩韻在對弈,梅菲兒、墨世鈞等其他人則圍繞周圍靜靜地觀看。

  靈瓏頓了頓腳步,直覺地扯起墨連玦的衣袖,轉身便朝旁側的小路轉去,她未曾想過會有這么多人,沒得連累墨連玦形象盡毀。

  “九哥,靈瓏姐姐!”

  墨連纓率先出聲喊道,眾人齊齊轉頭朝她二人看去。

  靈瓏背著小手,身形輕盈地走在前面。而墨連玦,向來傲慢的靖王爺,竟然渾身掛滿了翠綠鮮嫩的小籠子,那籠子里還應景的發出了“極極極極”的叫聲。

  眾人呆愣當場,孟之郎卻搖著折扇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快來看,看看咱們英明神武的靖王爺,噗,靖王爺,請問這蟈蟈幾文錢一只?”

  孟之郎的話提醒了眾人,眾人仔細打量,墨連玦這般架勢,可不就跟沿街叫賣的小攤販似的。

  小姐們低低地笑著,墨世鈞則環胸瞟了眼靈瓏,取笑道,“九哥好興致。既有這般生意頭腦,何不早些施展出來。”

  靈瓏將小腳邁了回來,羞愧地捂住了小臉,她錯了,她不該一興奮就抓了這么多蟈蟈,更不該把墨連玦變成了行走的貨架子。

  靈瓏嘟嘟嘴,愧疚地靠在墨連玦身側,低低地喊了聲,“墨連玦……”

  墨連玦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地牽著她進了涼亭,“諸位,我們來晚了,可以傳膳了!

  眾人見墨連玦這般自若,頓時失了打趣的興致。

  墨連畫朝著明月揮揮手,明月屈膝告退,自去安排膳食去了。

  梅菲兒上前握了握靈瓏的小手,盈盈淺笑道,“妹妹,這么多蟈蟈到底何用?”

  靈瓏尷尬地笑笑,墨連纓卻沖到兩人中間,對著梅菲兒解釋道,“菲兒姐姐,靈瓏姐姐可窮了,她定是要拿來賣錢的。哦,姐姐?”

  靈瓏傻眼,卻不得不頹然地點頭道,“對,纓兒,你說得對極了,可是姐姐覺得你當眾戳穿姐姐,讓姐姐覺得很丟臉面,所以,這蟈蟈,你負責幫姐姐賣掉,但是一文錢也不能拿!”

  墨連纓嘟嘴不滿道,“。楹蝸G臉面?蟈蟈是九哥抓的,籠子是姐姐編的,沒偷沒搶,為何要丟臉面,姐姐你好奇怪!”

  靈瓏愣,卻瞬間醒悟過來。是啊,她沒偷沒搶,為何會覺得丟臉面,一定是因為墨連玦,對,一定是。

  靈瓏想通了,扯著墨連纓的手臂道,“纓兒,你說的對,快,把籠子摘下來,待會兒賣了錢,咱們五五分成!

  “噯!”

  墨連纓歡快地應著,踮起腳尖一蹦一跳地摘著籠子。

  墨連曄覺得逗趣,丟了手里的小玩意也趕過來幫忙,于是,墨連玦果真變成了供人摘選的行動貨架子。

  墨世鈞和孟之郎對視一眼,為墨連玦的遭遇致以萬分的同情,哎,他們的九哥呀。

  墨連玦看著哥倆搖頭嘆息的模樣,輕挑眉梢,卻只是看了眼身前忙碌的嬌笑身影,微微扯了扯唇角。

  靈瓏在墨連纓和墨連纓的幫助下終于摘完了蟈蟈,她長長地喘口氣,哥倆好般地拍了拍墨連玦的手臂道,“墨連玦,你今日辛苦了,我得了銀子分你一半可好?”

  墨連玦正在撫平衣袍的褶皺,聽了靈瓏的話,忍不住頓了頓,挑眉應承道,“好!

  靈瓏立即喜笑顏開,扯著墨連纓開始數著小籠子的數量。

  墨連畫見靈瓏和墨連纓蹲在地上,竟是絲毫不在意形象了,忍不住來到近前調侃道,“靈瓏,蟈蟈和燈籠草,都是我雨薇殿的,這分成又該如何計算呢?”

  靈瓏愣,眨巴著眼睛撞了撞墨連纓的肩膀道,“纓兒,你十姐要算計你的分成!”

  墨連纓怒,防備地盯著墨連畫,還將身前的小籠子往懷里攬了攬。

  眾人大笑,墨連畫也忍俊不禁。

  明月指揮宮女擺好了膳食,柳詩韻便將靈瓏扯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呀,真真是個精明丫頭!得了,這會子要用膳,這些個蟈蟈便膳后再清點吧!

  靈瓏點點頭,忙活了這么久,聞到飯菜的香味,果然覺得餓了。

  下午的課程是詩書,夫子布置了詠梅詩的課業,學生們便收拾好東西,三三兩兩地離開了上書房。

  靈瓏同梅菲兒等人一同離開,懷里還揣著熱騰騰的五千兩銀票。

  蟈蟈是墨連纓與墨連曄聯手售賣的。那小籠子十分精致,蟈蟈還是堂堂靖王親手抓捕的,小姐們不管愛不愛,便都買了一個耍玩。

  靈瓏按了按懷里的銀票,忽然想起墨連玦“可要本王幫忙”的話,頓時失笑。他那般出眾的樣貌,即便不招搖,怕也引了不少小姐的心思,若真敢招搖過市,哼,她一定要將他的俊臉磋磨得不成人形才好。

  “妹妹,你在笑什么?”

  梅菲兒的話在耳邊響起,靈瓏連忙回神兒,尷尬地應道,“沒,沒什么。梅姐姐咱們快走吧,晌午未回梅蘭閣,冰兒姐姐和翠濃姐姐定是想我了!

  梅菲兒狡黠地眨眨眼,卻并不點破,只捏了捏靈瓏的小臉,牽著她的小手朝著西嵐宮而去。

  夜里,靈瓏輾轉反側,倒不是她真的擇席,而是因為整個西嵐宮都充斥著“極極極極”的叫聲,吵得她不能安眠。

  她捶了捶腦袋,欲哭無淚,她怎么把這茬兒給混忘了。那蟈蟈甚是抱團,一只叫喚,旁的也會跟著叫喚,這下子,西嵐宮里怕有許多小姐徹夜難眠了。

  靈瓏嘆口氣,側過身子念叨經史,經史于她最不耐煩,以往她念著念著便睡著了。

  可是良久后,靈瓏依舊瞪著頭頂的窗幔發呆。她煩躁起身,就著微弱的月光瞥見了茶幾上那個朱青色陶瓷的茶皿子。那是墨連玦下午給她的,說是要送給娘親品嘗的。

  靈瓏笑笑,想著墨連玦從臉頰一直紅到耳際的羞澀,忍不住咬著被角哧哧地傻笑,笑著笑著,竟然笑出了聲音。

  外間傳來翠濃趿拉鞋子的聲音,靈瓏連忙噤聲。

  靈瓏見翠濃將耳朵貼在門扉上聽著屋里的動靜,許久后又躡手躡腳地返回了榻上。

  她悄悄松了口氣,抱著膝蓋發起了呆,奈何“極極極極”的聲音實在太大,索性披了件外衫,直接開了窗戶躍上了屋檐。

  天色暗淡,沒有月,亦沒有星,只西嵐宮余下幾盞宮燈,于黯淡中跳躍著光亮。

  靈瓏將事先備好的綾羅碎帶放進口里,嗚嗚咽咽地吹著,聲音極小,極輕,傳得卻極遠極深。

  沒一會兒,蟈蟈們終于不再鳴叫,西嵐宮也徹底安靜下來。

  靈瓏咧嘴笑笑,沖著那黯淡的宮燈擺了擺手,回身便準備躍下屋檐,卻在抬腳之際,忍不住回身望去。

  宮燈不及之處佇立著一道人影,正與她遙遙相望……

  微弱的宮燈將靈瓏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咬咬下唇,不知道那人看了多久,又看到些什么,奈何對方僅是那么看著她,不動也不說,靈瓏便也只好垂著手臂與他對望著。

  夜風吹過,帶來絲絲縷縷的寒涼,靈瓏打了個寒顫,不由抬手搓了搓手臂。她看了那男子一眼,見他依然背手而立,安靜寂寥地看著遠方,提氣縱躍,一個旋身便落到了窗欞下。

  臥房的燈光并沒有亮起,想來翠濃和冰兒并未被吵醒。

  靈瓏莞爾一笑,利落地翻身入內,隨后便輕手輕腳地將窗欞放了下來。隔絕了室外的寒冷,也隔絕了那道筆直高挺的人影。

  室內溫暖舒適,靈瓏躺在床上漸漸有了困意,她打了個呵欠,將身子略微蜷縮起來,恍然入夢之時,卻于朦朧中聽見有嘯聲從遠處傳來。

  那嘯聲極輕極淡,卻傳得極深極遠,靈瓏瞬間清醒,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那曲子,并不十分優美,卻是她方才奏給蟈蟈的引眠曲。

  靈瓏手腳麻利地掀了被子下床,推開窗戶便躍到了屋頂上。

  嘯聲嗚咽呢喃,那黑影中的男子,正執著長嘯緩緩吹奏。

  靈瓏顧不得其他,提氣運起飛仙步,片刻功夫便來到了男子身旁。

  男子停下嘯聲看著靈瓏,靈瓏亦看著她,不是,不是介修。

  靈瓏雖看不清楚對方的五官,可僅從輪廓上也能辨認,這不是她相處了十余年的師父。

  靈瓏難掩失落,啞著嗓子問道,“公子為何會吹奏這首曲子?”

  男子將長嘯握在手間,沉聲道,“不過是現學現賣罷了!”

  靈瓏笑笑,抬眼問道,“公子可會吹奏《春江花月夜》嗎?吹一曲好嗎?”

  男子頷首,“倒是新鮮,試一試何妨。”

  《春江花月夜》多用古箏或者古琴彈奏,端得是曲調悠揚,意境深遠。而用長嘯來奏,卻是婉轉低吟、如泣如訴,竟將那聚散離合的愁緒突顯得濃墨重彩了起來。

  靈瓏靜靜地坐在屋檐,慢慢吟誦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嘯聲戛然而止,靈瓏轉頭問道,“公子緣何這早晚還未睡?”

  男子道,“小姐又為何?”

  靈瓏笑,“蟈蟈太過吵鬧,不得安枕罷了。”

  “所以,你便讓它們都睡了嗎?”

  靈瓏頷首,“嗯。它們都睡了,我便能睡了。時候不早了,公子自該早些安睡,小女子這便告辭。”

  靈瓏說完,不待男子回話,便微微屈了膝蓋,足尖輕點屋檐,飛身而去,卻不知身后那雙眼睛,看了她很久很久。

 。}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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