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安撫
待得皎月低懸半空,船隊終于抵達天河北岸。六人先行登岸,千駝千騎在夜幕籠罩之下,徐徐踱下貨船。一河之隔,岸邊風(fēng)景幾無二致,在葉玄心中,卻仿佛兩個世界。到了北邊,心下依然惴惴,但遠不似先前那般惶恐。
駝隊啟程不久,葉玄在道旁低矮山丘處,尋到一棵“杉樹”,輕揮“雪臟”,將樹攔腰截斷,六丈多高的“杉樹”轟然倒地,月光之下,泥草與木葉飛濺。
葉玄將“刀尖”抵在年輪正中,內(nèi)勁暗生,霎時捅進了“杉樹”被豁開的肚腹之中。隨即指掌用并,運起“無痕手”與“煙波刃”的勁力,削骨剝皮,頃刻間制出一柄簡陋的木鞘,將“雪臟”□□的腰身緊緊包裹于內(nèi)。
行至后半夜,駝隊方在一處極開闊的空地扎營。
主營帳內(nèi),夜燭幽微。葉玄側(cè)臥于矮塌,絨被覆蓋之下,木青兒飽滿、□□的胸脯隔著一層輕薄小衣,緊緊貼在他背脊之上,渾不理會壓擠、扭曲帶來的輕微脹痛。雙臂如蚺蟒般纏抱著他的脖頸、腰肋,越箍越緊,直迫近到窒息的邊緣,方才滯緩。每當葉玄害怕時,她便會這樣抱著他;每當她自己害怕時,也同樣如此。
“我們冒著如此大險,只為那夢幻泡影般的蠢事,值得嗎?”葉玄輕聲詢問,又像自言自語。
“少主,我…不會算。”木青兒為難已極,箍著葉玄的雙臂更緊了些。
葉玄有些難受,卻絲毫沒有抗拒。他知道這是木青兒的惶亂,而非懲罰。但他寧愿這是懲罰:既要做蠢事,就莫再說蠢話了。
葉玄漸漸模糊了意識,分不清是睡眠,還是暈厥。
流亡日記-節(jié)選(27)
日子過得挺快,住進林覺家轉(zhuǎn)眼已三個多月了。林覺每天來小院教我說話,每過幾天帶我去城中游玩一次,但從沒出過城。這樣單調(diào)的生活,他絲毫不感到厭煩。我當然也不厭煩,因為對我來說并不單調(diào),通過學(xué)習(xí)語言,我?guī)缀趺刻於寄苁占叫碌那閳蟆?
我已經(jīng)基本能聽懂林覺說話了,也能勉強說出完整的話。但我隱藏了這個能力,我是指說話。在林覺看來,我至今只能蹦出一些簡單的詞匯,比如你、我、他;行、臥、坐;吃、喝、睡;花、草、樹之類的。我能聽懂他的話,已經(jīng)讓他感覺十分驚喜,為此還總是夸我聰明。我知道這不是諷刺,因為我很清楚這世上除我之外的人是多么蠢笨,比如我的堂兄,還有那些貴族家的孩子。
假裝不會說話,妙用無窮。這樣我就可以隱藏一切我想要隱藏的情報,而林覺以及這世界上的其他人,會源源不斷地輸送新的情報給我。侍衛(wèi)和女奴的說話,城中商販的說話……都讓這個世界的輪廓變得日益清晰。
林覺并不親自教導(dǎo)安涅瑟,就這樣,她的進度居然能勉強跟上我,當然只是在聽和說的方面,認字和寫字,她遠遠落在后面。每晚睡前,我和安涅瑟蒙在被中,悄悄用“黃土大陸”的語言對話,不能讓小月和小梅聽到。透過林覺的只言片語,我已了解這個世界的土地幾乎都是黃色的,不僅是“煙波城”附近如此。
我所在的地方,名叫煙波城。林覺的祖母,也就是那個“女巫”,是這里的王。別人稱她為“城主”。
我花了挺長時間,才弄明白黃土大陸語中“王”和“城主”的區(qū)別。“王”的含義有點像“沃夫?qū)さ蹏钡摹盎实邸保俺侵鳌北容^接近“沃夫?qū)ふZ”中的“國王”。
簡單來說,林覺的祖母在“黃土大陸”的地位,和父親在“沃夫?qū)ぁ钡牡匚缓芟嗨啤A钟X還真是個王子。不對,王孫。
林覺說,他的父母在一場針對他祖母的刺殺中隕命,那時他十九歲。說的時候也沒見特別悲傷,大概日子久了,該流的淚已經(jīng)流盡吧。
最近我總纏著林覺給我講這個世界的歷史。涉及到歷史的語言還是有些難,我有很多聽不懂的地方。林覺初時都會一邊慢慢講一邊觀察我的表情,確認我能否聽懂,但每次講著講著,他就漸漸興奮,而后滔滔不絕。他講得越入神,我能聽懂的內(nèi)容就越少。
另一方面,假裝不會說話的代價是,稍微復(fù)雜的問題就問不出來。我只能任由林覺侃侃而談,聽到什么便是什么。比如林覺告訴我,“煙波城”這個名字,是源于很久很久以前,這座城里出了一位名滿天下的吟游詩人,那個詩人的綽號叫“煙波居士”,于是這個城改名為“煙波城”。
這又是一個挑戰(zhàn)我內(nèi)心秩序的情報,他們竟然用吟游詩人的綽號來命名一座城,而且看林覺的表情絲毫不覺得屈辱,反而感到某種榮耀。
在沃夫?qū)ぃ爸鞒恰钡拿忠欢ㄊ悄瞧I(lǐng)土的“王姓”,比如父親的主城,就叫“昆斯特”。如果一個國王除了“主城”之外還擁有其他城邑,那么通常會用王后或者王子、公主的名字來命名。我小時候,父親承諾過,要在我四十歲的成人禮上,送我一座名為“格羅薩”的城邑當做禮物。這個一喝酒就亂吹牛的男人啊。
林覺似乎斷定我是從一個叫做“西域”的地方漂過來的。我假裝聽不懂,沒有給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事實上我真的不太明白“西域”究竟指哪里,但應(yīng)該不是指“沃夫?qū)ぁ薄?
這樣很好。我不想讓林覺太早知道“沃夫?qū)ぁ钡氖拢辽僭谖覐氐着靼走@個世界的宗教之前。
另外,林覺依著“格羅薩”的發(fā)音,用黃土大陸語給我起了個名字,叫“葛栗”。他說這名字很美,很像我,我就假裝喜歡吧。這里的語言,我聽懂都困難,遠沒有到可以分辨美丑的地步。至于安涅瑟,我當著外人總是叫她維澤,現(xiàn)在林覺常把她喚做“小薇”,聽上去跟小月、小梅是一類的。
流亡日記-節(jié)選(28)
我的黃土大陸語進步很快,現(xiàn)在即使林覺不特意為我放慢語速、挑揀詞匯,我也能聽懂他在說什么了。我在林覺面前,也表現(xiàn)出能說一些簡單的短語。演戲不能太過,“聽”的本領(lǐng)長進了,“說”的本領(lǐng)也要適當長進才行。
相應(yīng)的好處是,能問出具體的問題,獲取情報會容易很多。我已基本掌握了黃土大陸的歷史和現(xiàn)狀,有幾個事實讓我震驚。
一:曾經(jīng)真的有一個叫做“涼”的帝國,統(tǒng)治了整個黃土大陸,除了那個叫西域的地方。所以“沃夫?qū)さ蹏钡囊巴蛟S并非癡人說夢,我更擔(dān)心父親了。
二:西域人的眼睛有很多種顏色,其中一種是與我相同的棕紅色,而且西域人半數(shù)以上是卷發(fā)。所以林覺認定我是通過海路漂到“煙波城”的西域人。而林覺所在的被他稱為“中原”的世界,絕大多數(shù)人都擁有棕黑色眼瞳和純黑的直發(fā)。幸運的是,林覺對西域的了解似乎僅限于此,如果真是這樣,將來我說謊會方便許多。
三:我認為我已經(jīng)徹底明白“東、西、南、北、中”是什么意思,因此更加迷惑。“煙波城”明明緊挨著“無盡海”,為什么這里叫“中原”?
四:這個世界是有宗教的,而且有各式各樣的宗教。更重要的是,無論哪種宗教,都沒有力量!這個世界的大多數(shù)人,要么不信神,要么信好多種神,那種信法,哈哈,簡直就是一種調(diào)戲!之后我會讓林覺仔細講講這里的各種宗教。孱弱的神反而讓我想去了解和親近。
五:這個世界真有巫術(shù)!他們稱為“真氣”。學(xué)了這個,能讓人的力量強到不可思議。林覺說,之前那個統(tǒng)治整個世界的帝國,就是在“練氣者”出現(xiàn)后,才慢慢枯萎、破碎的。表演者能跳那么高,也是因為“真氣”的關(guān)系。林覺說,他的祖母就是“煙波城”中真氣品階最高的人。可是林覺卻沒有真氣,這讓我極其失望。我急需關(guān)于真氣的更多情報。但我擔(dān)心,如果對此表現(xiàn)出過度的熱情,可能會引發(fā)林覺的不適,只能慢慢來了。
另外,我很想知道林覺有沒有妻子和子女,但他不說,我也不敢主動問。林府的殿院中,除了祖母之外,不像有其他女主人的樣子,不過我也沒怎么自己閑逛過。小月和小梅肯定是知道的,可我覺得主動向她們詢問不是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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