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陳太后效率極高,選秀第二日便宣了懿旨。
“定國公陳華珠封美人,金陵府皇商女江燕卿封美人,趙氏女趙靈娥封小儀、左氏女左玉竹、鄭氏女鄭蘭玉封才人……”
“另有周氏女、吳氏女、李氏女等六人封采女。”
豫王府的心腹跪在屏風外,向主子一一說來。
賀灼捻了捻手指,問:“云禧說的……只有陳華珠……左家那左謝兒落選了?”
“是。”心腹道:“聽聞是甘太后不喜,與陳太后據理一番,叫人落選了。”
賀灼笑道:“甘太后倒做了件好事。”
他又道:“江燕卿才選偎翠宮的事,可叫她兄長知曉了?”
“夜里頭咱們在宮里的人一得了消息,就立馬給江公子傳信了,是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心腹頓了頓,才說:“王爺,太后還有另一份懿旨,屬下覺著差不離日子就要下來了。”
賀灼:“?”
他抬了抬眼皮:“說。”
心腹:“將朱氏女朱瑕、李氏女李婉、莫氏女莫晗賜給王爺作側夫人。”
賀灼:“???”
他皺眉道:“朱瑕與李婉是我們的人,這便算了……莫氏又是如何一回事?”
心腹默默吞咽,大膽猜測道:“……許是陳太后見太妃對她極為喜愛,所以做個順水人情?”
賀灼:“……”
賀灼兇狠地起身,陰沉道:“須得叫莫家拒了這旨意!”
心腹嚇得冷汗直流,忙忙拉住他家王爺:“王爺!雖說不是圣旨,但太后的意思,莫家也不敢違背啊!屬下瞧著莫家也挺好的……誒!王爺!”
心腹徹徹底底攔不住了,只能眼巴巴看著衣擺翩飛遠去。
一旁的荊云眼珠子一轉,對他連忙道:“快去告知大長公主殿下!”
心腹不解:“這會子大長公主能做些什么?”
荊云不知如何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能將咱們未來王妃名頭擺正!”
這天大抵是郢京資談最甚的一日。
先是豫王爺帶著一群家將氣勢洶洶地往欽天監去,一個時辰后心滿意足打道回府。那欽天監監正在豫王前腳剛走,后腳就踉踉蹌蹌地往皇宮里去了。
不大會,宮中的陳太后宣了兩道懿旨。
第一道,將朱氏女、李氏女封作豫王側夫人;
第二道,便是說莫氏女貞婉靜淑,與葉郡王是為良配,特賜婚為葉郡王妃。
幾日前那場選秀目的是什么誰都知曉,怎么也與葉郡王沾不上關系……雖說那葉郡王也是一表人才,但架不住只是一個偏遠宗室,只是借著從龍之功才得以留在郢京,與百年書香世家莫家來說也是有點差距的。
何況而今莫家有個女兒嫁到了關山侯府作侯世子夫人。
關山侯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豫王賀灼的外家!那位王爺而今正得圣寵,大權在手,一圈與他不出五服的親戚地位自是水漲船高的。
葉郡王這回可以說是人在家中坐、婚恩天上來了,白白得了個嬌美人。
要不怎么也說這莫家小姐命好呢,便是豫王側夫人,說得好聽,也不過是個妾,再如何都越不過正妻頭上去的,而今搖身一變倒成了郡王妃,日后好歹還是個三品誥命呢!
郢京里眼觀鼻鼻觀心,自然想到豫王賀灼在欽天監鬧的那一番,想來是那緣故了,但不好深究。
這便罷了,后來發生的事才叫眾人吃驚。
說來也與豫王有關。
定承大長公主今日不知為何,突然來了興致要進宮給陳太后請安,恰逢欽天監監正往宮里跑的時候。
宮里有眼睛的人家是先知道的,而后大抵傳遍了。
大長公主在殿內坐了不久,監正大人便來了,不大會殿內便傳出大長公主的凄凄哭聲,左一句“我可憐的兒啊”、右一句“我兒怎能受這般委屈”。
原來是豫王殿下叫欽天監算了一卦,要選出個吉日來,好趕緊抱得美人歸。后來不知怎的,說是莫家小姐犯了別院里頭那位花魁奚姑娘的命格,兩者湊一塊兒是要有大難的,搞不好還會波及紫微星。
陳太后一聽,那還得了!本是作豫王側夫人的莫家小姐萬萬是使不得了,但又不好辜負個黃花大閨女,這才又叫監正大人重新算了一卦,替莫家小姐另算姻緣。
定承大長公主本在一旁看戲,聽聞這個青樓花魁還與世家女犯了忌諱,好奇地湊一起看了。
這一看了不得。
這生辰八字怎與自己那義女差不離!?
郢京誰不知道大長公主府上那位義女在奪嫡動亂時失了蹤,為此大長公主還有段時間日日上山祈福呢。乍一看這卦,大長公主坐不住了,忙問監正可有此女畫像,監正把畫像拿給大長公主一看,果真是那可憐的孩子,大長公主立即就哭暈過去了。
好好一個嬌生慣養的孩子,受難成了煙花之地的花魁,也無怪大長公主這般傷心。
至于為何那位花魁搭上豫王這條線又不尋回大長公主,京中人猜測是擔憂自己處境狼狽,配不上大長公主養育之恩了。
總之大長公主冷靜下來,便決定不日便上門拜訪豫王,將孩子認回來。
這消息一出,郢京都震住了。
本以為豫王娶個青樓女子會淪為笑柄,而今看來……長公主府的大小姐、阮將軍的義妹,不知比多少世家女強勁!
這時便有人說,既然大長公主決意認回那位奚姑娘,那可不見得豫王還能抱得美人歸了。
可見,此番言論并非左黨所有。
而今大長公主表面還是親近左黨的,剛好能將這義女放在豫王身側牽制他,也算變相達到了選秀的目的。
但不管如何說,都是后話了。
次日,定承大長公主攜著厚禮,賀灼都還沒下朝就扣響了豫王府的大門,算給外人看了這番急切之心。
豫王府下人哪里敢怠慢,好茶好吃的侍候著,等著主子從朝上回來。
賀灼回到府上,一眼便看見花廳中身穿煙羅軟紗的貴婦人。
他先行一禮:“大皇姑母。”
許是知曉這王府里沒有其他多余的眼睛,定承大長公主神態不再做作,溫和地看向這個不甚熟悉的后輩:“琢之。”
賀灼想到她帶來的那些厚禮,笑著說:“大皇姑母走這一遭,真是破費了。”
定承大長公主嘆了一息:“若不做足樣子,外頭哪里會相信?”說著,她上下打量賀灼一番,嘖嘖稱奇:“真沒想到,你這孩子竟是……”皇黨。
賀灼在她下首落座,以示長幼,聞言笑道:“侄子也沒想到。”
定承大長公主喟嘆:“當年我可都看在眼里,便是你執著玉璽道自己就是太子,你父皇也會立馬捏著鼻子認了……”
賀灼嘴角弧度落下去些。
“不說這些了。”定承大長公主瞧他面色,定然是不想提當年事的,便說:“尋音是在別院嗎?”
尋音便是奚杳的小字。
賀灼:“嗯。”
定承大長公主蹙眉道:“左黨那邊定然不會放過這般好的機會,真沒料到當初因為體弱把尋音充作女兒養在膝下會有今天的事!”
賀灼溫聲道:“待得一切事了,我會安排好奚杳脫身的后路。”
定承大長公主自然是不疑有他的,說:“既是如此,尋音這些日子還是與我回公主府,趕緊把一切都安置下來。想來左黨這些日子也會催促得緊。”
賀灼忙忙應下。
于是被養在王府別院的花魁……啊不是,是奚大小姐被大長公主接回公主府,終于“母女”團聚。
定承大長公主憐惜義女受過的苦難,搜羅了不少好東西送往公主府。又憎恨那些流寇山匪,由此作難一番,讓朝廷出官兵滅了不少山匪。
卻說豫王賀灼還是對奚姑娘念念不忘,連新入府的兩位側夫人都沒顧及得上,只顧著請人往公主府說媒。
不知熬了多久,終于熬到大長公主松口。
那日一抬抬的聘禮系著大紅綢緞,鋪滿了大長公主府門前一大條街。
豫王面兒大,請了位老宗親來唱禮。
“有黃金二百兩;
白銀萬兩;
照夜玉獅子數六十匹;
進貢流云緞六十匹;
水紗千匹……”
聽著那老宗親唱了許久,唱過一些生禽、糕點茶葉之類的甚至是府邸良田鋪子之類還沒停時,連見慣大世面的定承大長公主都忍不住了:“……還沒完?”
當年平武帝迎娶正宮皇后也不過如此了。
一旁的阮老駙馬、阮將軍各自抽了抽嘴角:“都說豫王驕奢,京中誠不我欺。”
老宗親也是有些口干舌燥,但他看了看下頭的禮單,閉了閉眼,又激情澎湃地繼續:“……玉如意四柄、龍鳳呈祥琺瑯盤有一……”
接著便是賀灼存留在孟太妃那里的物什。
好不容易唱完,老宗親抹了把虛汗,笑瞇瞇地看向定承大長公主,與她交換了禮單,上面全都寫著婚慶吉日。
他說:“咱們殿下已經等不及了。”
眾人:“……”
禮單唱的越多,表明夫家對新娘子越看重,姑娘嫁過去也不怕受了委屈。
今兒豫王下聘唱了共計兩刻鐘,奢侈無比,堪比冊封皇后的排場。
更別說這人先前還往風杏樓替人贖身來著!
兩筆算下來可不算一筆小數目。
郢京人人咂舌。
看來豫王真是縱溺在這美人鄉中了,此番怕不是掏空了家底?與先前激不起水花的兩位側夫人形成鮮明對比,讓人不甚憐惜。
一時之間,那位奚姑娘成了郢京世家女們眼紅對象。
哪家姑娘不希望自己出嫁時風風光光的啊!這個風光可不止體現在嫁妝上,也體現在聘禮上啊!這兩樣可都得要十里紅妝才行。
可除了宮里頭那位陛下冊封皇后,現如今還有哪家會似豫王府一般出手闊綽啊!
就沖這個,京中無數姑娘后悔了。
好像……當個豫王妃也沒那么差……可現在已經晚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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