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宮變 3
火炮的轟隆聲震耳欲聾,震顫的整個長安城的大地都在晃動。
百姓都躲在家里,街上火把通明,反軍和守城禁軍纏斗的你死我活,刀劍砍殺和哀嚎嘶叫聲混雜,此起彼伏,不歇不休。
火光沖天,燒紅了長安的天空。火勢蔓延之處哭喊連天,逃竄的人垂死掙扎,婦孺被踩踏。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陸南宮站在城樓上,眉目眷戀的望著下頭地獄般的景象。蕭以涼站在他身后,眼見遠處的瀲王府被大火一點點吞噬,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召旗的領軍抹一把臉上的熱血,甩到地上:“丞相,這里就交給本將軍了,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召旗大軍在,這中原早晚是丞相的!”
“多謝。”
“嘿嘿,丞相當上了皇帝,可別忘了咱們兩國的交易就行了!至于那個眉公主的遺物,早就派人送到您府上了!”
“那宮外就交給將軍了。”
陸南宮淡淡瞥了一眼身后一排將領,下命:“所有陸家軍,隨我逼入皇宮。”
“是!”
等到陸家軍全部撤去,傅忘川和鄙安也已經在城外的軍營之內。
所有士兵均已列隊完畢,站在最前頭的駱西窗上前:“見過鄙安塔主、傅公子。”
大敵當前,誰也沒去問面前這兩人的身份,尤其是還有個穿著龍袍的人。
駱西窗掏出原本應該在皇帝御書房的兵符,單膝跪地:“圣上有命,我城外全體禁軍,聽憑鄙安塔主、傅公子差遣!”
……
沒了陸南宮的約束,野蠻的召旗軍燒殺擄掠,瘋狂沖闖進每一家門店,打砸搶燒,甚至連婦孺都成了他們取樂的對象!
殘肢斷臂,哀嚎連天,血流成河,仿佛修羅地獄。
就在他們猖狂享受戰果時,一批訓練有素的皇朝精銳在悄悄將整個皇城包圍,收攏。
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大勢已去。
傅忘川騎在馬上,手中晶瑩剔透的長劍精準靈巧的刺入涌上來的召旗軍心臟。
保家衛國,本就是男兒本色。駱西窗跟在傅忘川身旁,挺他的指揮果斷突破陣口,深入敵軍腹地。
“沖啊!保衛都城!”
“保衛都城!”
城墻上,召旗將軍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人群中的傅忘川,怎么都想不到皇朝的帝王竟然會出現在亂軍之中!
“快抵擋!擋住他們!”他抓過一個士兵惡狠狠往地上一滯,歇斯底里的吼:“殺了他們!等陸南宮登基了,我們召旗就光榮了!快去!快去啊!”
“將軍!我們的人已經全都派出去了!”
“那就死命擋住!一定……”
一瞬間,有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城樓上、城墻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前方。只見——
激戰的人群上方,一團黑霧自空中落下,又倏然散去。火光紅艷的上空,那人仿佛從天而降的黑蝶,衣袂翻飛,妖冶天成。
她十指輕搖,頓時便有紅色光芒從體內飛出,將整個人籠罩在里頭。
光暈變換成一朵巨大的扶桑花,詭異而又妖冶的綻開,四面八方投入下方的召旗軍中。
剎那間,血霧升騰,殘肢斷臂高高拋起,破碎成肉糜“簌簌”而下!
勝敗登時清晰!
“將軍!將軍!”
召旗大將軍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盯著下頭慘敗的局面:“怎么……怎么會這樣?!”
須臾間,半空中的人轉身,輕飄飄落在城頭,款款向他走來。
指尖上托著一縷紅色光暈,緩緩抬手,對他當頭籠下……
“啊——!”
凄厲的慘叫頓時劃破蒼穹!
于是所有人皆目瞪口呆的望著,那渾身仿佛扒了皮的血紅尸體從城墻上跌落,重重砸在地上,摔成支離破碎的肉糜。
鄙安從城頭一躍而下,旋身落在皇朝禁軍面前,走過來。
“傅忘川,我說過,有我會容易許多。”
傅忘川收回琉璃劍,喉嚨似乎干澀到難以說話:“安安……”
這不僅是在場將士,也是傅忘川第一次見到鄙安塔主的身手。仿佛煉獄的羅剎,彈指間橫掃千軍的境界。
震撼、詭譎、妖異。
鄙安飛身而起,落在一匹無人馬上,淡淡瞥了眼皇宮的方向:“還有一點點,就要結束了。”
“……安安,交給我,好不好?”
方才詭異的場景一直在傅忘川的腦子里回放,他看著鄙安,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不安。
這樣的鄙安,可怕到陌生。
“其實,一點都沒有珠瑾哥哥的血好看啊,咯咯咯……”
空氣腥濃的嗆人,鄙安卻突然笑起來,用力一勒韁繩,疾馳而去!
燈火通明的朝圣殿,陸南宮伏在龍椅上,眉目依舊溫潤清淺。
其實,當他發現偌大的皇宮除了宮女內監之外空無一人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大勢已去。
而現在,外面的陸家軍怕是已經被全數拿下了吧。
殿外響起清脆的腳步聲。
他睜開眼,迎接這里原本的主人。
可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時,臉上掠過一絲詫異。
兩個瀲王爺。
蕭以涼原本是坐在皇后的鳳椅上的,此刻也不禁跑下來,呆呆望著眼前的兩個流瀲。
“怎么……會這樣?”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急急后退兩步,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搖頭:“不會的!那個逼到無路可退的人,不會是假的!你們誰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陰謀……”
她忽然跪在地上,不可抑制的大哭。
原來,她深愛的那個流瀲,從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也不能傷害過她。那個逼的她無路可退最終投靠陸南宮的人,一直都不是流瀲。
是這個披著他皮囊的騙子!
“誰才是真的?!告訴我……你們誰才是真的……”
殿外又有人匆匆趕來。
“臣救駕來遲,圣上恕罪!”駱西窗“噗通”跪地,鎧甲上的血水順著凹槽蜿蜒淌到地上。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蕭以涼突然拔下頭上簪子,沖到駱西窗面前,用力刺下……
“西窗!”“駱將軍!”
左側的流瀲一個箭步沖過來,接住駱西窗下滑的身體。
“西窗!你怎么樣?”他抱著駱西窗,焦急的呼喊。“蕭以涼,你瘋了!”
蕭以涼松了手,慘笑:“原來,你是真的。流瀲,我一直很想問,當年,我還沒有進宮的時候,你為什么攔下我。既然于我無情,又來招惹我做甚么?!你們流家的人,果然個個鐵石心……!”
門外忽然有什么飛進來,準確打在她的肩上,于是沒說完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鄙安和傅忘川姍姍來遲,連帶著一起進來的,還有手里提著滴血長鞭的筠妃。
“你太吵了。”
那一石子,正是趙筠扔出的。冷冷看她一眼,道:“你那些心腹寵臣,現在已經在天牢里等著你了。”
蕭以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卻一句話說不出。
看到傅忘川的一剎那,陸南宮也不淡定了:“流蘇,你們到底在做什么?這是怎么回事?!”
在方才身份被識破的時候,流蘇就已經撕去了‘瀲王爺’的面具。而此時,隨著傅忘川進來,又同時出現了兩個皇帝。
鄙安笑的兩眼彎彎,頗為自豪:“用內力供養的畫皮紙,果真不同凡響呢!”
這頭,傅忘川已經扯下了假臉,露出原本俊挺偏冷的臉。
這下,算是所有人都到齊了!
恢復身份的流蘇揮手,立時就有御林軍沖進來,持槍而立。
“陸南宮勾結外寇,通敵叛國,拉攏權臣,謀宮篡位,罪無可恕,先革去丞相一職,押入天牢,稍后再審!罪后蕭以涼,廢除皇后之位,押入天牢!”
“是!”
經過鄙安身旁時,陸南宮停了下來,怔怔看了片刻,輕聲:“我算到了駱西窗會背叛,算到了其它所有的可能性,卻沒算到你也是……扶桑,我只敗給了你。”
“什么意思?”
陸南宮自嘲的笑笑,終是一句話沒說,在御林軍的看守下邁出朝圣殿。
走的時候,脊背挺的筆直,分外落寞。
流蘇走過來,對二人行了個江湖人才用的抱拳禮。“鄙安塔主,傅公子,兩位對流蘇和百姓的恩情,流蘇沒齒難忘,日后若有需要,流蘇傾盡皇朝之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傅忘川回禮:“圣上客氣了。”
“不過一場交易,用不著這樣。”
兩人俱被鄙安的語氣弄得一愣,連傅忘川也禁不住皺眉。她平時是胡鬧了些,可如此不給人面子,說話帶刺還是頭一遭。
“安安……”
鄙安打斷他,徑直走到大殿的另一頭。掏出一樣東西,揚手就拋了過去。
流瀲正準備帶駱西窗去上藥,冷不丁一個硬邦邦的物什劈頭砸來,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看,才發現是一塊小巧的玉牌。
愣了愣:“這是……皇后的。”
鄙安瞥了眼靠在他肩頭的駱西窗,道:“我雖然很喜歡悖逆世俗的愛情,但是卻不曾因為它虧欠過任何一個人。瀲王爺,你欠她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流瀲一怔,攥著那枚玉牌,沉默不語。
駱西窗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塔主,多謝……”
雖然不知道駱西窗這話什么意思,不過鄙安也沒有理的欲望,打個呵欠,徑直轉身朝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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