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開 2
“主上……”掠夢詫異的驚呼,不過后半句話被浮生攔了回去。
浮生沒聽見似的,只探手試了試暖爐的溫度,問:“主上要再轉轉?還是現在回去?”
“我困了,回去睡覺吧。這次,你不要穿衣服!
“……好吧!
兩人的身影不久便消失在樹林深處,只余下身后掠夢望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浮生到底還是徒勞無功了些,因為鄙安還是將那些炭塊取了出來,沒吞下去,卻擺在胸膛上,繞著心臟擺成一圈,中間作為點綴還特地挑了塊最紅最通透的。
“嘶嘶”聲聽在耳邊,簡直妙不可言。
以至于她在床上連滾兩圈,笑的渾身打顫。
她一點都不好奇護法大人是什么時候開始不來寢殿了的,只知道屋里連帶著一起失蹤的,還有不少金銀鐵銅類的物品,甚至連窗臺上擺的花瓶都不見了。
不過,她從床上坐起來,臉上的笑容故而變得燦爛無比。
好似……妝奩的暗格里,還有一樣。
傅忘川踏進寢殿的時候,鄙安正坐在床上,手里拿了把剪刀上下比量,腿上還放了團剪碎的紅綢布,不知在做什么。
“啪!”一個東西被扔在地上,傅忘川抱臂立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起伏的胸口似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氣:“這就是你想要的?毀了九重塔,然后身敗名裂毫無顧忌的去死?!”
地上躺著的,正是百家門派迫九重塔定下的五年盟約。
的確,此番只留“塔主”不存“至尊”,可不正是狠狠給了九重塔兩扇響亮的巴掌!
“大長老,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北砂蔡痤^來,眼中波光如水,卻幽深看不到底。
他確實不想來!所以才命浮生日夜她身邊呆著,這次出現,大約也是聽說了她玩炭火,知道她精力充沛,怕再做出什么損害九重塔名利之事吧。
這樣的忠義,著實令人可恨。
鄙安伸手拽了拽傅忘川的袖子,而后從床上跪坐起身,在傅忘川轉頭的瞬間拉下他的脖頸,吻了上去!
帶著濃郁脂粉香氣的唇舌,濕漉漉的繞著他的唇縫舔了一圈,猝不及防戳進里邊,繼續舔舐。
傅忘川的身體有些發僵,隨即狠狠用力推開了她。
“你瘋了!”
可能用的力太大,鄙安一下子摔到地上。她撐著身子爬起來,笑:“不是一直都很瘋么?不僅瘋,還變態!傅忘川,都是你逼出來的!
她說這話的語氣很隨意,沒半點指責的意味。相反,還有種深溺其中的妙味,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五十步笑百步,瘋子笑傻子,大長老,你以為你正常到什么地方去?”
傅忘川轉過身,勉力使自己不去聽那些瘋言瘋語,聲音冰冷:“你哪兒都不能去,直到五年后,重新奪回至尊之位。”
走到門口時又停下步子,頭也不回的補了一句:“從今往后,你不會再一個人呆著,我會讓浮生來看住你。”
一直到門砰然關上,鄙安都沒從地上站起來。呆滯了半晌,她忽然抬手摸了摸后腦,黏膩膩的觸感已經告訴她方才摔下來到底摔到了哪里。
她是個變態,越痛越雀躍?墒沁@次,似乎不那么開心了。
爬到床上,又拾起那團被她扔了的紅綢布,在屋里翻箱倒柜起來。找個挺久,才在床下翻出一個半新的布娃娃,將那些紅布穿在娃娃身上,滿意的拍了拍手。
打那兒之后,傅忘川果真沒來再來過寢殿,不過浮生回來了,而且這次徹徹底底的長住,睡在外間的軟榻上。
淺眠里,有人扯他的頭發,一松一緊的,猛不迭脖子上又酥酥發癢。
“又在頑皮了。”
榻上的人睜開眼,握住身上不安分的手腕,無奈又好笑的嘆口氣。
力道并不大,輕輕一動就能掙脫,不過鄙安絲毫沒有掙扎的想法,反倒直接趴在了他身上:“我只是在思索,纖細的頭發貼到身上,會不會比刀劍好用,就像這樣……”
同一時,一根頭發在指尖上飛快拉過,瞬間就扯出一條小小的口子,皮肉翹開,殷紅的血珠就滲了出來。
已經習慣了她的性子,浮生索性就將她的善變當成小孩子的頑劣,不僅從不說重話,還一味寵溺縱容著。
他輕手推開她,起身找出傷藥和絲帶,細心給她包扎。
柔軟的絲帶一圈圈的繞,浮生望了眼窗簾縫里透進來的陽光,問:“主上今天想去哪兒玩?”
“平樂鎮。”鄙安想也不想。
“那日的小樹林,主上還沒有逛完吧,要不今天再去看看?”
聽到這樣委婉的拒絕,鄙安一時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總歸我現在跑不了也死不掉,隨你就好!
手指已經包好了,包扎的人卻久久無語,半晌才聽到一聲輕若幻覺的嘆息。
四大護法的事務好似不如傳言中那樣繁忙,至少,現在他們都閑著。
也不對……自己身邊這個就不是。他可是奉命時刻堅守崗位,來看住她的。
九重塔震懾江湖的四大護法——東浮生、西召光、南掠夢、北天影,意為“浮光掠影”。
同鏡花水月一樣的意思。
召光是個偽君子,成天打扮的花里胡哨,嬉皮笑臉的,說起渾話來比流氓還流氓,實打實一副道貌岸然的紈绔子弟模樣——天影是這么形容他的,整個九重塔都知道。
鄙安見到四大護法齊聚一堂的時候,還是在上次險些遇刺的小樹林里,掠夢在指導天影武功,而召光就懶洋洋的躺在旁邊大石上,咪杯子里的美酒,喝著喝著,就快睡著了。
一只細長滑膩的手伸過來,拿走了他的杯子。
召光不悅的睜開眼,卻在看清眼前人的時候楞了楞,隨即腆著臉湊過去,厚顏無恥的指著那杯子,道:“這我喝過了,主上用它的話,是否意味著同我親吻呢……”
“召光!”浮生走過來,歉意的朝鄙安笑笑,還未來得及指責什么,便聽得那邊鄙安開了口。
“很美妙的顏色。”鄙安將杯子對上太陽,晶瑩剔透的翡翠杯中,殷紅美酒隨著指尖的動作緩緩搖晃,晃著晃著酒杯傾斜,鮮艷的酒汁成一細線流下來,剛巧落盡鄙安唇中。
有兩滴酒從嘴角溢出來,蜿蜒順著下巴往下淌,殷紅的液體襯著皮膚異發雪白細膩。
紈绔子弟有些犯花癡。
“比血的味道好喝,不過顏色沒有它好看,應該加些東西進去,交融一下才好。”
他沒大聽明白,脫口就問:“怎么做?”
“這樣……”鄙安玩味一笑,隨即揚起了自己包著絲帶的手,作勢就要開始扯。
召光還不明所以,一眨不眨的盯著鄙安的手指頭猛瞧。
“主上我沒帶傷藥!备∩锨耙徊,攔住鄙安毫無顧忌的手。
鄙安疑惑:“沒帶?那又怎樣?”
他嘆口氣:“傷口裂開,便不能替主上止血。如果主上非得用,那用我的血好了!
到這份兒上,召光是個傻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張俏臉上表情說不出的古怪,忙擺擺手:“這酒是我下山帶回來的,反正這是最后一杯,不好喝以后不喝就是了。唉……我想起還有堆事情沒處理完,先走了,你們慢慢玩。該去看看那位被我灌醉的了,丟他一個人這么久,不知道醒了沒。”
自言自語了一陣子,他轉身對鄙安做了個說不上恭敬的“恭敬”禮節:“主上,屬下就先退下了。”
“隨你!
“呃……那主上再見!
召光以前是認識鄙安的,只是從沒說過話罷了,他喜歡的女子不是這一類,所以也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就算是武林大會時候,看見她被折磨而做出的阻攔行為,也僅僅是因為九重塔丟了臉面的憤怒而已。
不過……召光腳下的步子很輕快,他這次算是徹底記住了這個“塔主”,脾性很有意思,或許以后能成為很好的酒肉朋友也說不定。自然,這個前提是她不會做出超過他底限的事情。
誰叫他本來就是個不拘禮法的人呢。
小樹林的一端陡峭,能望見整個洛陽城的版圖,而另一頭卻蜿蜿蜒蜒的深入內里,走進去,才發現竟是另一番乾坤。
浮生靠著一洞石頭鏤刻的拱門,對鄙安道:“這地很安靜,陽光也好,是我們四個和大……是我們幾個人最喜歡來的地方!
鋪天蓋地的雪地干干凈凈,陽光澄亮,盡頭的枝椏下放著一張幾案,上頭筆墨紙硯齊全,還有張沒作完的畫。
畫上的人著一身墨色衣裳,烏鴉鴉的發披散了大半個畫面,墨濃出幾乎分不清楚究竟是衣裳還是頭發。
姿態隨意,卻沒有眉眼,應當是還未畫上。
浮生看著那副畫,抿唇笑了起來:“忘川畫上的人,是主上吧!
鄙安有點驚訝:“傅忘川?”
自知提起了不該提的人,浮生怔了一下,隨即釋然的坦白:“是的。大長老其實……還是很在意主上的,你看這上面的人,雖然還沒有眉眼,但是神韻卻已經這般相像了。忘川他真的是很在意……很在意啊!
“還沒畫完的東西,誰知道完成了又是個什么樣子。護法大人,這樣的話,你不覺得太果斷了些?如果,這樣呢?”
鄙安走到畫紙后,提筆就在上面用力的、濃墨重彩的劃了一道!
一副用心描畫的圖就這么毀了。
“主上……!”
原本還是如煙霧般縹緲的人,卻在五官的位置添了烏黑的一筆,仿佛兩只眼睛被生生剜掉后覆上去的黑布條。
浮生目瞪口呆的鄙安再換一枝朱紅的筆,在空白的地方落下,一筆筆用力的往下劃。不消片刻,整張紙已經沒半點空白的地方,大紅的背景將整幅畫填滿,乍一看去好似潑灑的血,觸目驚心。
至此,縹緲韻味盡去,透出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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