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師徒再會于幽冥
荒涼的黑色大地上紅黑旋風在飛馳,嘟嘟雖成功擺脫了身后追殺的銀光,可度也越來越慢、難以為繼。?顯然同樣傷重的鬼獠已經力竭,狂奔了近五千里后終因失血過多不復舊勇。
于是濃密的黑霾終于纏繞住了旋風,力盡的嘟嘟不得不倒在了血泊之中。陣陣陰風在體形巨大的兇獸身邊凄厲呼嘯著,似在嘲笑這不自量力的主仆倆,小小的凡界生靈也敢來幽冥縱橫,這里只屬于玄陰土著和死亡之靈。
所幸蕭云雖然身受重創,但依然保持著清醒的神智。此刻得見嘟嘟已經力盡昏迷,當即便從巨獸虛銜著自己的大口中迅爬出,顧不得再察看自己身處何地,飛快從乾坤袋中取出大量丹藥,趕忙救治渾身是傷的嘟嘟。
無暇顧及自己傷勢的蕭云好不驚慌,嘟嘟虛弱到如此程度他還是初次得見,惟恐從自己踏上修行路起就同行的伙伴有什么不測,幾乎把神物之外的所有頂級靈藥都塞進了嘟嘟口中,更是不惜傷勢加重運轉自身力量拼命救治。
倒不是蕭云舍不得神物,只因少年心知現在并不安全,本尊留下的十八顆救命九穗禾神谷還不能使用。否則即算是為嘟嘟治好了傷勢,必定會因隨后的境界突破暴露行藏,那怕嘟嘟瞬間度過化形之劫也同樣危險,在枳迦界化形大妖可算不得什么強者。
虛弱的少年匆匆為鬼獠喂下數種救命靈藥,察覺嘟嘟只是因為失血太多而虛弱,并不會有什么性命之危,趕忙將鬼獠收回靈獸袋內溫養。好在這件大婚時洛家贈送的靈獸豢養法寶頗為不凡,想來嘟嘟不會因此次的傷重留下隱患。
救治好重傷昏迷的嘟嘟,蕭云這才有時間服下靈丹壓住體內的傷勢。卻也不敢就地入定行功自療,只是極其小心謹慎的探察著四周環境,惟恐剛脫了虎口又陷狼窩,現在自己可是因傷實力受損過大。
初到陌生地域的蕭云潛形斂息了許久,這才探察清楚周圍的地形。這處嘟嘟狂奔了近五千里來到的所在,正是一處隱蔽的天然山體裂縫,濃密的黑霾將此地上空遮蓋得嚴嚴實實,只有幾縷微弱的太陰銀光投射進來,黑暗中顯得好不陰森恐怖。
看著這寬達十丈、幾近深達百丈的巨大裂縫,蕭云怎么都看不清楚深陷黑暗之中的前后路徑情形。少年不由得心中陣陣痛惜與感嘆,這不知其長幾許、兩壁如同刀切的巨大山體裂縫,正是一處極其隱蔽的藏身之地。
可見傷重的嘟嘟縱是明知即將力盡不支,也時刻都在為自己的安全著想,卻還是拼命來到了這處隱秘之地,自己這條命無疑就是嘟嘟舍命奪回來的。
所幸此番險死還生的危局總算是有驚無險,自己和嘟嘟僥幸都保住了小命,修養些時日倒也不會有什么大礙。但今日之仇來日不管怎樣都要為嘟嘟報復回來,否則自己的伙伴都保護不了,還有什么修行的意義?
心中激憤之下蕭云慣有的極端性情隱隱便要暴,不過少年終還是明白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若是不能盡快恢復自己的傷勢,估計生存都堪憂,更不要提什么復仇之舉。
隨即蕭云強忍著體內的傷勢,對剛剛來到的所在之地好一番仔細探察,卻現此地除了一些不認識的黑色冥植,并不曾有任何幽冥種族存在過的痕跡,而且此地已經遠離隱冥谷五千余里,應該不會再有什么危險出現。
急于療傷恢復自保之力的蕭云,對嘟嘟的靈覺自然極為信賴,便決定暫且在這隱蔽之地迅回復。但仍然還是很小心的來到一側石壁,尋了處僅容一人可入的石縫,簡單布置些禁制后便藏匿其中開始入定自療。
說來今日的大難不死,似乎也是冥冥中的定數,此前蕭云與顛峰銀尸拼死一擊只是重傷,現在還可自療恢復全都多虧了九冥尸煞大陣,以及銀煞九星的相助,這才導致傷勢并不怎么致命。
然而縱是如此,與飛天夜叉僅一線之隔的銀尸顛峰強者,其實力確實是遠蕭云甚多。如今得到兩敗俱傷的戰果,可以說已經是邀天之大幸,如果這些尸族早一日到來,只怕結果便會完全兩樣。
而且今日若非嘟嘟舍命浴血救主,蕭云只怕很難逃得了當時重傷的少年對付不了另外兩具銀尸,須知近萬鐵尸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死里逃生的蕭云至此終于領教了幽冥世界的殘酷,急于恢復自身傷勢的少年,也不得不在此隱蔽之地迅回復實力。如此才能盡快脫離危險的處境,確實也是當務之急。
于是時間便不知不覺的在死寂中不斷流逝,直到大半日過后,少年才被極遠之處傳來的爆鳴聲驚醒。也不知山體裂縫前方的黑暗深處,此刻究竟生了怎樣的變故,黑暗的地下深處怎么會有雷聲?
再遇變故的蕭云趕忙全力探察端倪,并不曾慌亂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然而這忽然傳來的爆鳴之音雖聲威驚人,但至少還遠隔十數里以上,以他的靈覺探察距離,想要探察清楚是否危險無疑難以做到,
如此一來蕭云頓時好不作難,有傷在身、不想多事的他想走又不舍,離開此間只怕再難輕易找到如此隱蔽的療傷之地。自己現在的狀態可不佳,若是再遇強敵便是自尋死路。
可繼續留在此地療傷吧,明顯也不可能如此選擇。明知變數再起還要不知死活的滯留險地,若是有了新出現的敵人,傷重的自己豈不是坐以待斃,估計只有白癡才會這樣愚蠢。
一時間受困于自身傷勢未復的蕭云卻是兩難,可隨著這段時間的猶豫不絕,少年又有了新的現。只因遠遠傳來的爆鳴之音讓他莫名感到熟悉,似乎以前就聽到過很多次這樣的聲音。
蕭云隱隱覺得這些狂暴之音來自于人族修士,絕不會是幽冥土著強者施展神通造成。只因少年明白以玄陰諸道則為修行主導的本界眾生,幾乎不可能擁有至剛至烈的法術神通,即算是威勢極其恐怖的玄煞陰雷,也并不以令人驚駭的雷聲見長。
聽著這些持續傳來的爆裂之音,蕭云心中的熟悉感和好奇心越加強烈,總覺得這是自己非常熟悉的聲音。片刻之后少年心中猛地一動,想到了某種不敢置信的可能,當即便確定了這聲音的主人、正是來自于他永不忘懷的師尊。
是的、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雷音,蕭云又怎么可能忘記。因為這聲音的主人他才得以踏上了修行路,也因為這聲音的消失他才逃離了攬霞峰,從此亡命天涯、九死一生。
激動的少年渾身戰抖著,顯然對今日之事既興奮又焦慮,銀光閃耀的雙瞳中立時多了好些水霧。蕭云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才恢復了近半,卻是循著雷聲的召喚,全奔向黑暗的山體裂縫深處,自然是要去馳援師尊。
蕭云當然能夠分辨出雷元子的雷暴之音,若是這都能遺忘他也不用再修什么心了。然而飛馳的少年欲而不達,越是想盡快見到、馳援師尊,卻越是難以辦到,逐漸深入黑暗的蕭云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原來這條傾斜通向黑暗地下的山體裂縫,隨著蕭云下行深入數里后,便遭遇到無數的陣法禁制,就連遁光都因此地禁空無法駕起。對于這些頻繁出現的阻礙,渴望與師尊相見的少年也無心細察,下意識的展開五星神步繼續前進。
蕭云竭盡所能的加快度,在密布的陣法禁制中忘我飛奔,便如同久別了父母的孩子般急切。若不是少年擔心驚呼出聲會影響到師尊專心對敵,也想著給敵人來一個突襲以竟全功,只怕他早就在狂呼著師尊的名字。
黑暗中少年在飛奔,似乎所有的傷痛都已被他拋到了腦后,只是向著前方的親人不管不顧的前進。于是不到刻許鐘時間之后,奇跡般越過了無數障礙,對沿途也不曾任何留意的蕭云,視野里終于遠遠的出現了那一抹紫色身影。
就見紫袍老道懸浮在前方里許外的地下石廳半空,不是蕭云的師尊雷元子又是何人?可奇怪的卻是,此地除了察覺到有人前來的雷元子之外那有什么敵人,早已停下施法的老道此刻顯然在戒備高趕來的蕭云。
終于再看到了自己師尊的蕭云可顧不得這么多,少年察覺此地并沒有敵人存在,當即便大聲呼喊著師尊只是向前狂奔,就連他自然而然施展出的五星神步都渾然不覺。
雷元子聽得愛徒熟悉的聲音既興奮又疑惑,看著飛奔而來的赤銀瞳少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不過修行有成的老道自然不會迷惑于外表,也只是楞了片刻便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但隨即喝出的話語卻是好不嚴厲。
“云兒、站住!馬上給我站住!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再進一步我便自絕于此!”
蕭云聽得師尊的厲喝之聲猛得一陣呆楞,分明不懂師尊為什么如此嚴厲的禁止自己前行。停住了腳步的少年好不委屈的問道:“師尊、我是云兒啊!為什么不準我過去?”
雷元子此時也明顯搞不清楚狀況,只是下意識的厲聲喝止蕭云,根本沒來得及去想自己弟子是怎么進來的。無疑老道是想保護自己的愛徒,不想蕭云也陷入這困住他幾年之久的牢籠。
“云兒、此地進不得啊!為師已經被困......!咦......!云兒你怎能進得此地!?不曾遇到陣法禁制嗎?!你到底是何人!?”雷元子終歸是修行日久、經驗異常豐富,很快便察覺到自己愛徒來得蹊蹺,當即疑惑得不行。
聽到師尊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疑問,蕭云感到好不傷心。也難怪,十五歲的少年再是修心,天性使然之下在至親長輩面前總是容易情緒激動。
就聽得蕭云帶著哭音對雷元子說道:“師尊您怎么啦?我是云兒啊!那個在冶洲鐵狼會被師尊搭救的九歲孩子啊!您不要云兒了嗎?!”
聽得蕭云此言、雷元子才完全確定眼前之人正是愛徒,并不是被人奪舍的其他修士。由此可見老道對于他被困之地一概不知,估計連身在枳迦界都不清楚,只以為還在凡界某處絕地之中,否則見到人族修士豈會不驚。
“云兒、此地密布陣法禁制,為師被困了幾年都毫無辦法,阻你前行只是防你也被陷絕地,并無責怪之意,怎會不要我的徒兒。云兒、你如何進得此地?近年來云兒改修了陣道不成?”
蕭云聞言這才回想起自己剛才穿行陣法之事,聰明的少年那還會不明白師尊為何會施法企圖脫困,更意識到師尊應該是擔心自己才如此嚴厲。一時間蕭云心中好不驕傲,便如同有了成就要證明給父母看的孩子一般。
就聽得少年顯得好不自信的答道:“師尊、我自己進來的,臨魁大帝傳過我五星神步,這些陣法禁制困不住我。云兒馬上就來幫您脫困。”
蕭云話音剛落便登罡步斗邁動五星神步,也只是花了不到十息時間,便如同久別父母的孩子般撲到了雷元子懷中。只是少年忘記了他是分身,他這玄陰之軀讓雷元子臉色古怪得不行。
“云兒、你的身體......?哦...!是了,云兒你是分身吧,這是否你得自歸靈谷的銀尸之身?”
“師尊、是啊!我已經煉成了血尸分身了,我和本尊都是師尊云兒,您不會嫌棄我這具陰軀吧?要是師尊不喜的話,那等本尊來了以后,我就毀了這具軀體好了,師尊您不要不高興啊!”
蕭云以為師尊對陰軀分身有所不喜,當即想都不想就決定放棄這難得的分身。可見至情至性的少年最執著的還是親情,哪怕是要放棄他歷來偏執的力量都毫不猶豫。
雷元子聞言好不開心、笑得滿是欣慰和舒心,其實他并不在意愛徒分身是什么,反而為蕭云有如此成就自毫不已。本就待愛徒如親子的老道當即摟著懷中少年笑得越開心,為防愛徒誤會更是馬上交代起來。
“傻孩子,為師身為修行之士又怎會介意這些?如此分身正是難得的造化,為師只會為云兒高興、切不可輕易毀去,此乃你存身衛道之基。”
再次和師尊重聚的蕭云只顧著開心,自然不會和師尊過多談論自己分身之事,卻是好不急切的詢問師徒離散之后的事情:“師尊、您到枳迦界多久了?您當初卷入虛空裂縫時沒受傷吧?”
誰知蕭云當即便把自己的師尊給問呆了,雷元子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已經身處枳迦界,可愛徒肯定不會誆騙于他。心知再無法回到故土的老道,轉瞬間便被自己無數紛亂的念頭淹沒,居然怔怔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片刻后雷元子才滿臉復雜說道:“云兒、你說此地是枳迦界?這...這還真是造化弄人!不想你我師徒居然能在這陰間相聚......!”
雷元子感嘆連聲,片刻后才繼續說道:“云兒、為師當初被卷入虛空裂縫后,幸得九霄鼎的庇護,這才無恙來到此間。但此地似是某處上古禁地,為師自來到后便一直被困于此,只以為終要在此歸墟。萬幸天可憐見,今日還能得見我的云兒,為師此生無悔矣!”
“師尊、您不用急啊!等本尊來了我們就能回家。云兒已經可以馭使紫陽天衍盤虛空穿梭了,我就是這樣來到枳迦界的。”蕭云見師尊如此傷感,只以為是思念故鄉所至,連忙道出了喜訊。
誰知雷元子撫摩著愛徒的后背嘆息一聲,顯得很是落寞的說道:“云兒、為師知道此地困不住你,也知道紫陽天衍盤可以穿梭虛空。但為師只能存身這枳迦界、再不能重返故土了,只因我已晉階化神,便是年前在此地度的劫。”
蕭云聽到這些才注意到師尊的修為,果然現雷元子已經成功化神,驚喜之后卻又好不疑惑的問道:“師尊、您化神了怎么沒有飛升靈界?”
“傻孩子、你不是說過這里是枳迦界嗎,身處此界必須成道才可飛升,這是天地鐵則的力量限定,為師以后只能在此修行了。”
“啊!師尊、那怎么行!這里是陰間啊!這...這...這太危險了!此界沒有人族存在,這幽冥世界鬼修大能也太多了!師尊你絕對不能留在這里、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去往靈界嗎?”
此時蕭云也回想起了天地力量鐵則,可師尊回不了凡界也不能單身滯留于陰間不是,化神道君在此間可成不了什么風云人物,何況人族才是幽冥世界真正的異族,想掙扎求存都艱難無比。
對于蕭云說的雷元子又何嘗不知,若是想先回凡界再輾轉飛升靈界,雷元子絕對不愿如此。不說從枳迦界逆向下界九死一生,與雷元子同行的蕭云也必定因此受到同罰,九成九的結局便是師徒雙雙斃命于逆向下界之中。
豈不見當年修為遠雷元子不知多少倍的蕭烈,僅僅只是神念逆向下界便劫難橫生,若非是巧遇至善的李月如得以托付,只怕一雙兒女都要因此而喪生,可見違背天地鐵則的下界之舉幾乎不可能。
而且既算是雷元子不畏死,自己馭使紫陽天衍盤返回凡界,老道也必然不愿如此。這無疑是最不靠譜的主意,只有白癡才會去干這樣的蠢事。只因如此一來,九成九會讓蕭云永遠留在枳迦界,還要搭上宗門傳承之寶遺失在虛空。
蕭云對對此當然極不甘心,片刻后再次問向老道:“師尊、您回不了凡界的話,那就去神霄洞天也好過留在這里啊!”
誰知雷元子再次嘆息一聲,說明了此法也不可行:“云兒、神霄洞天其實是件巨型靈寶,祖師在煉制傳承之寶時就已限定,只有元嬰修為以下才能進入,如此才能不被上界大能覬覦。雷獸九兄弟就是靈寶的器靈,所以它們的靈體力量過限制也無妨,為師卻是去不得。”
師尊的話無疑把蕭云心中最后希望瞬間破滅,一時之間好不容易才得以重聚的師徒二人,還不曾開心多久就再次陷入命運作弄之中,雙雙心亂如麻、滿懷悲憤。
黑暗的地下囚籠之中隨即重現死寂,惟有蕭云不甘的粗重呼吸聲在倔強、在怒吼,似乎正在悲憤的呼號,賊老天你為什么總要折磨我的親人!
許久之后,看到愛徒情緒很是不佳的老道笑了,笑得很是慈祥與欣慰,明顯刻意在安撫蕭云那顆激憤不已的心。就聽得雷元子溫和的安慰道:“云兒、其實也還是有辦法的,你如果可以早些飛升靈界,不就可以平行穿梭來接師尊了嘛。”
悲憤的蕭云聞眼銀瞳一亮,當即捏緊了雙拳如同立誓般大聲答道:“師尊、云兒定會全力修行盡早突破境界,不到靈界誓不為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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