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烏寨
陳鈺帶著哭暈過去的阿嬌回去了。
“對不起。”
謝輕拉住要離開的離溫說道:“如果那天我把他解決掉,李富就不會死了。”
“打住!彪x溫輕甩開謝輕的手。
“為什么你們一個兩個都這么喜歡攔罪?你知道那個白衣人是擺渡門門主,那你知道他和李富有仇嗎?如果你接下來要說當初放走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就憋回去吧。”
離溫的臉微微上揚,直視著他。
明明是咫尺之間,謝輕卻覺得他們兩個越來越遠了。
“李富他不是你殺的。你不用自責。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是為了查出真相報仇,你是為了復活你所愛之人。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是對我有用的人,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但你的隱瞞就是覆舟之水。你到底在顧慮什么?謝輕——”
離溫拿著羽毛匕首抵在他的胸口,重復了一遍。
“你到底在顧慮什么?”
“我不能說!
離溫第一次在謝輕的臉上看到了悲傷。
她其實一直不懂謝輕,初見時他身上有很濃的孤獨感,她鬼使神差地搭了話,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還是蠻好相處的,便成了心照不宣的短暫的友人。
而在茶館再見面時,謝輕身上的那種孤獨感又回來了。
“但我可以保證,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永遠不會騙你!
謝輕的語氣和他的目光一樣堅定。
良久,離溫收回了手拿起了一旁扔在地上的包裹。
她不能殺了謝輕,無論是從哪方面來看。
離溫離開房間去了暗道,沒有攔著身后緊跟著的謝輕。
這里還是很冷。
謝輕指尖燃起一簇黑火,驅散了不少寒意。
二人來到那間密室里,鐘離滿的尸體早已不在,但其他東西還是原來的模樣。
離溫來到桌子旁邊坐下,把所有紙張堆在一旁,在桌上拆開了包裹。
里面依然是畫卷,大概有幾十多張,除了最后一張全是離溫的畫像。
有她在長生閣不顧及形象吃飯的,有她獨自一人晚上坐在墻頭看月的,有她胖揍來挑釁的皇子的,還有被祭司打的奄奄一息爬回屋內的慘樣等等。
這些都是她在皇宮的點滴。
離溫雖然從不曾怪過阿姊不來看她,但五年來她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過,離溫還是有點傷心。
原來阿姊是有去看過她的。
最后一副是寨子的遠景,寨門是竹子做的,掛著一副牌匾。上面寫著大大的“烏寨”二字。
鐘離滿的筆法很細膩,畫出了寨門后的全景。
烏寨應該是在山上,所有的房屋上下錯落,屋頂都是尖的。但是有一點很奇怪,無一家例外,所有屋頂上都掛著一面旗,上面畫的是一個一些奇形怪狀的蟲子,而且每一面旗上的都不一樣。
離溫看著這寫房屋有些熟悉,她拿起方才被她堆在一旁的紙張,一張一張地翻過去。
這些本來就在這件屋子里的畫也是鐘離滿所作,都是離溫10歲之前的樣子。
翻動時,一張紙掉了下去,謝輕眼疾手快的接到。
他拿起來仔細端詳著。
但也只是一會兒,隨后就被畫作的主人公一把奪了去。
“挺可愛的!敝x輕笑著說。
那副畫上,五歲的離溫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塊大石頭,旁邊散落著幾塊石子。離溫手里還拿著一個,正一臉嚴肅地打磨著。
離溫奪回畫后塞到了那堆紙的最下面。
她拿起已經找到的畫和烏寨的圖放在一起做對比。
她找到的那副也是一座屋子,結構模樣和烏寨里的竹屋一樣,只是屋頂沒有掛旗。
這張畫離溫在第一天來茶館的時候就已經看過,當時就覺得比較奇怪,但是問了三三,他也不知道這里是哪兒。
“我們得去一趟烏寨了!彪x溫說。
她記得瞎眼劉也提起了烏寨這個地方。
“好。”
回到宅子后,已是深夜。
陳鈺還坐在庭院里。
“離溫姐,我想回家拿點東西!
阿嬌哭累了已經睡下,陳鈺在這里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變強。
“奶奶屋子里有很多關于劍法的書。我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回去正好還能看看府差那里有沒有什么進展!
陳鈺低頭不敢抬眼,她怕離溫意識到自己是個無用之人。
離溫答應了。
“不過你要帶著阿嬌。我和謝輕明天會出門,具體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在這之前,阿嬌就交給你了!
陳鈺抬頭,堅定地點了一下。
離溫看著陳鈺進屋滅了燈,招招手讓謝輕也回去。
“明天去烏寨帶上九常吧。”
說罷,似乎是又怕離溫誤會,謝輕又解釋道:“烏寨人世代養(yǎng)蠱,九常身上有蠱蟲的味道。”
“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
“給他下蠱之人應該不是烏寨人,烏寨人下蠱有個習慣,會在人身上做標記。而且——”
謝輕斟酌了一下:“他身上的蠱蟲味道是香的。也就是說,蠱蟲不會危及他的性命!
“我只幫你,其他人的事我不插手。”
“那如果我讓你插手呢?”離溫問道。
“我聽你的。”
離溫明白了謝輕想復活那人在他心里的份量了。
為了那份約定,謝輕可真算是豁出去了。
第二天,連夜回到胡西鎮(zhèn)的九常腦袋昏沉地被二人帶走,茶館只留了三三和八枚在。
陳鈺和阿嬌二人坐上了去長遠鎮(zhèn)的馬車。
眾人暫時不會再受到擺渡門的騷擾了。
“烏寨?沒聽過。”在高空中,九常清醒了不少,得知要去烏寨,他表示自己沒聽過這個地方。
離溫暫時決定不告訴他被下蠱的事情,誰知道這蠱蟲的引子是什么,現(xiàn)在蠱蟲在他體內還算安分。
離溫想了解一下九常的身世,說不定能查到什么,便問道:“你是哪里人?為什么會跟著我阿姊?”
九常會心一笑:“我是……”
他眉頭皺了起來,一只手撐著頭。
“我是……”
“我是……”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九常竟然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哪里人,也想不起來為什么會跟著鐘離滿。
“我好像只有四年的記憶。”
四年前,正好是鐘離滿帶九常來到茶館的時間。
九常慌了起來:“我為什么只有四年的記憶?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
他四處張望著,站了起來踱步,嘴里還念念有詞。
腦子里忽然一陣刺耳嘈雜的聲音,九常痛苦地捂著耳朵蹲了下來。
他背對著離溫和謝輕,二人看不到九常的表情。
等到刺耳的聲音消失,九常身上出了一層汗。
他雙眼變得渾濁起來,啃咬著手指。
“九常?”離溫覺得不太對勁。
九常似乎是沒有聽見,自顧自地咬著手臂,每一口都用了很大的力氣,但他像是不怕疼一樣,任憑手臂鮮血淋漓。
離溫一個箭步來到九常身后,從后面把他劈暈過去。
二人也看到了被九常咬的慘不忍睹的手臂。
“蠱蟲動了。”
謝輕提醒到。
什么刺激到了蠱蟲?是自己的兩個問題?
“你的問題不是引子。這蠱蟲就像是被上了鎖的房子,引子是唯一的鑰匙,那把鎖是真正控制蠱蟲的東西。但有時候用其他的方法也能打開鎖,比如用火燒。途徑雖不同,但鎖還是開了,蠱蟲還是接收到了信息。但是火終究不是鑰匙,那蠱蟲發(fā)現(xiàn)信息不對,便又沉睡了。”
離溫從未接觸過蠱蟲這種東西,不過謝輕的一番通俗的解釋,她也聽明白了。
她的問題讓九常開始回憶,九常也是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記憶后開始變得不對勁,蠱蟲也醒了。
自己的問題是火,被塵封的記憶是鎖。
血還在流。
“你會治療么?”
謝輕聞言搖搖頭,他轉轉手,拿出了一團白布,手揮了出去,那白布像有生命力般飛向九常纏在了他的胳膊上。
烏寨到了。
九常被喊醒,但卻不記得方才的事情。
“這什么地方?烏寨?我不是在茶館睡覺么?嘶——我胳膊怎么了,怎么這么疼!”
話罷便要去拆白布。
離溫及時制止了他。
“你睡覺不老實從床上掉下來,帶倒了花瓶,胳膊是被瓷片割傷的!
“是么?”
九常擰著眉思考,對她的話半信半疑:“我為什么不記得了!
“昨天太累,你睡得太死了!
離溫的表情太過認真,以至于九常信了八分。
眼看九常不再執(zhí)著與胳膊的傷,謝輕和離溫都送了一口氣。
“阿姊留下兩幅關于烏寨的畫,我想這里應該有她想讓我們發(fā)現(xiàn)的東西。帶你來是因為你有用。”
離溫把九常想問的問題堵了下去。
烏寨的確在山里,還是一座旖旎韻致的山。
但烏寨卻讓人感覺陰氣森森,搭建寨門的竹子已經有些腐朽,有螞蟻從洞里鉆出來。
山里云霧繚繞,但在烏寨的周圍戛然而止。
偌大的寨子,竟然看不到一個人,靜的像座墳場。
九常打了個寒顫。
“我們真要進去嗎?我總覺得里面有特別不好的東西。你看看,這么大的山,連只鳥叫聲都聽不見,這個寨子也死氣沉沉的,你們不覺得很不對勁嗎?”
確實不對勁。
九常還要說話,謝輕打了個手勢。
“有人。”
九常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發(fā)現(xiàn)從寨門后探出一個小孩子的頭。
被發(fā)現(xiàn)后,那小孩也不慌,只是伸出手朝他們擺了擺。
“他這是在趕我們走嗎?”
離溫點點頭,但還是站在那里,觀察著這小孩。
離溫不動,謝輕也不動,九常更不敢動。
小孩見三人還不走,又快速地擺了擺手,還將手放在嘴邊呈喇叭狀:“快走!”
聲音是很克制的小,似乎是怕驚醒什么人。
“這小孩為什么一直在趕我們?”九常問道。
“等一會兒進寨子,不要吃任何東西,喝水也不行!彪x溫未作回答。
“為什么?”
“他們會下蠱!
小孩還在持之以恒地擺手,勸他們走,沒發(fā)現(xiàn)后面多了幾個人。
“阿天!
聽到聲音的阿天愣在原地,手停在了空中。
來人摸了摸阿天的頭。
“怎么能趕客人走呢?十六,送阿天回去!
被叫做十六的年輕男子瘸著一條腿上前,牽住了阿天半空中的手。阿天呆滯地被領走了。
老太婆朝三人走了過來,她身后跟著五個人,有男有女,但或輕或重都有點殘疾。
老太婆佝僂著腰,身高只有三尺左右。一道紅線跨過短小的肉鼻連接左耳和右耳,眼睛瞇著,嘴巴大張,露出一口黃牙。
她一手拄著拐,一手背在身后,但從走路的姿態(tài)和速度可以看出,這拐是多余的。
來到眾人面前,她彎了彎腰。
“來即是客。不知老嫗是否有這個薄面請三位小友進寨?”
老太婆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三人。
離溫客氣地回了一禮。
“我三人來此地游玩,不巧迷了方向,您愿意收留,我們三人當感激不盡!
“哈哈哈!喚我毒婆婆就好。”
毒婆婆側身讓出一條道:“各位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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