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幾人開了路匹，落地就被車隊給抓了，他們今天的訓練成果相對較差，可能是訓練強度太高，都累了。

        柄朔氣的扔了手機，把所有人的煩悶也都牽引了出來。闕灣按摩著手指，沒說話。

        宋行一向大大咧咧，“哎呀這有什么，不就落地成盒了嗎，休息會兒，等會兒再練。”

        他示意了下紀尤銳，紀尤銳點頭，“休息十分鐘，等會兒繼續。”

        柄朔一言不發地出了訓練室，ds沒有規定不讓隊員抽煙，只是有專門的抽煙區，他們累了的時候就會去抽煙區坐會兒。

        “雞直，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柄朔很不對勁兒？”宋行問。

        闕灣靠在椅背上闔眼休息，“哪兒不對勁？”

        “不知道，說不上來，但我就是感覺吧，他好像沒在狀態，也不是說沒好好打比賽訓練，但就是感覺他好像，好像，”宋行憋半天尋摸不到合適的詞，“使不上勁兒，對，就是這種感覺。”

        “有心無力，努力無效，瓶頸期。”在一旁的紀尤銳淡聲說道。

        宋行一拍手，“對！就是這意思，瓶頸期！”

        后面這兩周的比賽就能看出來，柄朔在場上也不是沒有好好打比賽，但總是出現細節性的錯誤，導致整隊失利。

        闕灣：“瓶頸期誰沒有，打時間長了誰都會遇到瓶頸期。”

        “唉，就是感覺他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平時看著挺開朗一人吧，悶下來的時候感覺身上都是低氣壓。”宋行又壓低了些聲音，“那天周決賽下來，柄朔就被ken留了，聽說是被罵的挺慘，罵的狗血淋頭的。”

        ken算是脾氣較好那一類教練了，很多戰隊的教練罵人從不留情，什么話狠就說什么往選手身上壓，就想激起選手的斗志，多少人光是被教練吼罵都崩了心態，各種壓力下承受不了被淹沒掉的。

        ken難得發火，顯然是氣得不輕。

        雖然后面兩周周賽，柄朔的表現確實明顯出現了下滑。

        其實他們都發現了，但這是團隊游戲，埋怨自己的隊友就是大忌，他們要做的就是互相扶持，在這樣競爭強烈的環境里，如果他們這些隊友都只會指責給壓力，那他們的兄弟又該怎么堅持下來？

        闕灣睜開眼睛，暗暗嘆了口氣。

        他起身，“去個廁所。”

        吸煙區在最里邊兒，也是個休息室，擺了個黑色商務沙發，一張簡易茶幾，落地窗的設置，從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從外面看不到里面，窗戶上方是非常賽博朋克的設計，也是ds基地的logo標志。

        柄朔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看著外邊兒。

        “看什么呢？”

        柄朔收了收神，“沒什么，眼睛有些疼，看看遠處放松一下。”

        闕灣來到他身邊，也投眼望了出去，最近天氣一直陰冷，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堆不起來也不會全部化下去，說美不美吧，賞不出什么風景來，倒是連出行都不方便了。

        “你今天一直馬槍。”

        柄朔目光一顫，漸漸低下頭。

        “馬的很厲害，六倍抖成那樣，不可能一槍都打不到，而且這還不是高端局。”

        “你想說什么？”柄朔聲音有些抖，隱隱壓抑著。

        闕灣雙手揣在褲兜，輕輕聳了下肩，“我不是教練也不是隊長，我能說什么？”

        柄朔撇過眼，嘴角繃起倔強的冷硬。

        “打職業要是太玻璃心，根本就混不下去，在比賽中出現一點差錯，指責你的永遠是那些最希望你勝利的人，因為你不在他的期待范圍內的話，他是不會對你有過多關注的。”

        “我不是因為被罵。”柄朔肩膀微微塌陷，“就是停在一個地方太久了。”

        “路從來沒有平坦大道吧，不都是一陣平一陣陡的嗎？”

        不知道柄朔聽沒聽進去，闕灣也沒多說。

        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那種會安慰別人的人，不過是覺得柄朔這個樣子，他也不忍心看著他太鉆牛角尖。

        一個職業選手遇到瓶頸期，那種煎熬程度不比處在低谷期時好過，低谷期是能用努力鋪路的，但瓶頸期是你已經走到一定的高度，卻很難很難再發掘出來新的高階。

        就像困在死角里，只有一條名叫“后退”的路可選。

        可對于他們來說，這條路是死路。

        柄朔有這樣大的心理壓力，大概也是因為他們的到來吧。

        他，紀尤銳，宋行，特別是紀尤銳這樣的電競天才，端游轉手游不過才半年的時間，就已經到了這樣的高度，換做誰都會產生恐懼和不甘的好強心理，何況是在這種隨時都會被換掉的競爭環境里。

        他們的個人成績、能力以及訓練成果每周都會有數據統計顯示，沒有達到標準線，或是從標準線上脫離太久，就會被其他人頂替，否則二隊那些人是養著干嘛的。

        職業選手的周期本就短暫，誰都想在黃金期發光，他和宋行當初從二隊爬上來，不也是靠著實力說話么。

        只有把追趕者遠遠甩在后方，他們才能穩固于這個位置。

        闕灣回來的時候倒了杯熱水給紀尤銳，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

        宋行隔在中間，泛著酸意，“冬天，冷的豈止是天氣，還有我的心。”

        “誒，明天就是跨年夜了啊，好快啊，我還以為是三十號呢！”

        宋行的一頓咋呼把他們的思緒也吸引了過去。

        看了下時間，明天果然是今年最后一天，他們忙著比賽訓練，倒是忘了元旦就要來了。

        闕灣下意識抬眼去看紀尤銳，發現紀尤銳也在看著他。

        以前他每次跨年夜都會給紀尤銳發消息，告訴他又一年過去了，我還在想你。

        最初是傾訴想念，后來是試探地詢問你是否還記得我，是否還記得有這么一個人在等你在想你。

        今年，他們終于有機會一起跨年了，告別這一年，迎接新的一年，他們今年應該能在倒數的鐘聲中，好好說一句“我愛你”了吧。

        闕灣心里跳躍的著期待，他在紀尤銳的眼里也看到了。

        這一場無聲的對視交流在宋行的腦袋出現后被強制打斷，宋行擋在他們中間，“我求求二位了，考慮考慮單身狗的感受吧！”

        看到ken在往這邊來，闕灣急忙捂住他的嘴。

        ken眼睛往他們里邊兒一掃，“行了別鬧了，柄朔，你跟我過來一趟。”

        剛坐定不久的柄朔又被叫了出去，宋行朝闕灣使了幾個眼色，闕灣坐回自己位置，“路匹幾局吧，要么讓窄窄來。”

        紀尤銳點頭，“窄窄吧，新戰術再磨合磨合。”

        12月31號，今年的最后一天。

        宋行和ken申請晚上提前下訓一小時，第二天提前一小時訓練，但被駁回了。

        ken的原話是：“你個單身狗提前下訓去干什么？又出不了基地你在這兒跟誰跨？”

        不僅不讓提前下訓，還把時間延長了一小時，平時固定時間是一兩點，跨年夜規定不到三點不讓下訓，還要外加場t1訓練賽。就因為這，宋行被其他隊友“暴揍”了一頓，宋行委屈地哭嚎了半天。

        窄窄是認命了，“本來是打算跟女朋友視頻跨年的，但是現在只能在游戲里邊兒過了，不過我準備開個房間，給她放煙花雨。”

        看他那一臉甜蜜的樣兒，宋行和闕灣齊齊翻了個白眼。

        有被秀到！

        和平精英娛樂玩法很多，有房卡的話可以有多種環境和地圖模式選擇，也不缺各種小情侶會開房間看風景，比如雪地極光，海島晚霞，雨林雨霧什么的，最近商城里又上架了各種煙花，可以在游戲里放，煙花綻放絢爛的場景做得很逼真，所以很火。

        闕灣心想，那要不他也開個房間，和紀尤銳去試試……

        十點半過，剛走完一輪訓練，吃到了一把雞，sami就來通知，t1訓練賽在十一點準時開始，讓他們提前半小時進房。

        “臥槽，十一點才開始打，還真是要輪咱們到一點啊！”

        “靠，我爽了，我沒對象，我不過跨年夜哈哈哈哈！”

        闕灣：“……”他甚感無語。

        按照這個時間安排，他們十二點的時候，肯定還在訓練中。

        一隊幾個人進入了房間，其他戰隊的人也陸續進入房間，等待進入的這段時間沒什么事情可做，反正十一點準時開始。

        闕灣側頭看了紀尤銳一眼，輕咳了一聲，“我去個衛生間。”

        他出去后一兩分鐘，紀尤銳也跟著出去了。

        衛生間的小隔間里，闕灣剛拿出手機要給紀尤銳發消息，門就被紀尤銳打開了。倆人擠在小隔間里，門剛關上，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

        闕灣下巴搭在他肩上，“想跟你一起倒計時跨年來著。”

        “可以一起的。”

        反正他們是在一起訓練，一直都在一起。

        “那能一樣嗎，訓練呢，隊友呢。就只想要那一分鐘只有我們，只有我和你。”

        他期待了很久，也幻想了很多次，卻還是每次都出乎意料。

        紀尤銳抱著他，手掌從厚外套衣角下伸進去，隔著一層單薄t恤，輕輕捏著闕灣的腰，“現在就只有我們。”

        闕灣轉頭看著他，空氣逐漸變得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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