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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照片


游曉月進了靈堂,  一襲黑色長裙,頭發(fā)挽了一個最簡單的發(fā)髻,溫婉也清冷,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  美的猶如畫中人。

        院兒里的哀樂已經(jīng)又一次奏響了,  游曉月站在沈崇山的靈前彎下腰許久都沒有抬起來,沈念盯著她看了幾秒,淡漠的起身走回靈前重新跪下行禮,依舊沒有哭,對游曉月也和其他人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顧執(zhí)也跟過來跪在沈念身邊,  眼神卻是看著沈念的,  怕他難受,怕他疼。

        后來游曉月起了身,邁步靠近冰棺,隔著玻璃伸手摸了摸沈崇山的眉眼處,  溫柔至極。

        她看著躺在冰棺里的沈崇山許久,才緩緩看向了已經(jīng)站起來的兩個人,她先看向了顧執(zhí),眼神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沈念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了游曉月這樣的視線,  或許是察覺到沈念的目光,  游曉月緩緩看向了沈念。

        目光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

        游曉月靜默一瞬邁步走了過來,  沈念還在猶豫用什么稱呼開口,游曉月就已經(jīng)出了聲,話卻不是對著沈念說的。

        “你是顧銘的兒子?”游曉月看著顧執(zhí)。

        沈念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蜷縮了一下,  再沒別的反應。

        從游曉月進到靈堂,  顧執(zhí)就根本沒有在乎過這個人,  連看一眼都不曾,此時聽她提起了自己最不想聽的名字,連帶著對她的厭惡都更深了一層,他回過頭看著那張和沈念相似的臉,不明白眼前的這張為什么這么讓人厭煩。

        “和你有什么關系?”

        “沒什么。”游曉月被不怎么友善地回擊了一句,卻依然沒有情緒,似乎對顧執(zhí)也很是包容:“一直聽崇山提及你,想確定一下。”

        顧執(zhí)聞言微微蹙眉,他沒想到兩個離了婚的人還頻繁聯(lián)系,也沒想過沈崇山會跟游曉月提及自己,那沈念呢?他下意識的去看沈念,沈念卻并沒有什么變化,沉默地站在那里,被游曉月無視著。

        顧執(zhí)牽住了沈念的手。

        所有人都覺得游曉月既然出現(xiàn)了,那么多少也該跟沈念說幾句話的,哪怕只是一句‘節(jié)哀’,可她沒有,她甚至除了邁步走過來之前的那個眼神之外,再也沒看過沈念一眼,就好像她根本沒發(fā)現(xiàn)這個人。

        時隔六年再見面,沈念依舊被她無視的徹徹底底,像他在游曉月身邊生活過的11年。

        游曉月見顧執(zhí)沒什么和自己說話的意思,便也沒有自討沒趣,只是轉身離開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顧執(zhí)和沈念牽在一起的手,她靜默了幾秒鐘,到底也沒說什么,又或者說不想在這個時候說,便轉身走向門口,似是準備離開了。

        游曉月邁步走出北屋的時候顧執(zhí)簡直想要去把她抓回來了,不知道為什么,游曉月明明一句話也沒有跟沈念說,可顧執(zhí)就是確定他的念念會因為這次無視而更加自我否定。

        可是就算顧執(zhí)現(xiàn)在去把游曉月抓回來又有什么意義呢?她會關心沈念會疼愛他嗎?不會的。就算可以強迫她裝樣子,沈念也不是傻子,不會感覺不到的。

        “念念……”顧執(zhí)小聲叫了聲,沈念聞言緩了幾秒才勾了勾唇角,又回到原地跪下了。

        在梁秋和顧執(zhí)的堅持下,沈念改變了姿勢沒有再跪,他靠著墻沒什么焦距的看著某處,心里亂糟糟的,但可以確定的是,沈念很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他不明白為什么在剛才聽到梁秋說游曉月來了的時候,他竟然會隱隱的,對這個女人抱有一絲期待。

        他期待游曉月能拉他一把。

        可游曉月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和看一個陌生人沒什么區(qū)別。

        為什么呢?11年的無視,六年的分別,他為什么會對游曉月還有期待?僅僅是因為她是母親嗎?

        他又為什么會忘記,自己是一個被母親拋棄的孩子呢?

        視線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落在了沈崇山的身上,想到了游曉月碰觸沈崇山冰棺時候的眼神。

        她應該是喜歡沈崇山的,沈念想。

        至于為什么喜歡還分開,沈念就不知道了,那是大人的世界,他看不透。

        顧執(zhí)一直坐在沈念旁邊想和他說說話,可叫了兩聲之后都沒有被回應之后梁秋叫停了他:“算了。”

        “他會亂想的。”顧執(zhí)說:“他會更討厭自己的。”

        沒有經(jīng)歷這些事情的時候,沈念或許不會有太鮮明的感受,他甚至不會想起游曉月,可現(xiàn)在他經(jīng)歷了這么多,游曉月又站在他的面前,他會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是一個連母親都不喜歡的孩子。

        “要是我們的話有用,他也不會這樣了。”梁秋也心疼得紅了眼眶:“等葬禮結束吧,或許結束能好一些。”

        這天的后來不管是誰進來靈堂視線都要在沈念的臉上掃過,像是看他這個人,又像是想從他的臉上探究到和游曉月的關系,沈念無所謂枯樹一樣的靠坐在那里任由每一個人看,顧執(zhí)卻受不了,可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要求沈念戴口罩,所以他只能讓自己戒備起來,只要有人進來他就傾身擋住沈念,讓他們再無瞧見的可能。

        晚飯過后沈念又吐了,梁秋和顧執(zhí)都在洗手間守著吐出東西卻還在干嘔的沈念。

        “他一直這樣?”梁秋問。

        “嗯。”顧執(zhí)一邊拍背一邊遞水讓沈念漱口:“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已經(jīng)三天了。”

        說到最后顧執(zhí)的聲音都有了哽咽,那是心疼卻又無能為力的訊號。

        沈念平復掉胃里的翻涌之后回頭看他,慘白著一張臉,卻還對他笑,說:“我沒事。”

        誰都知道沈念不可能沒事,但誰都對此沒有任何的辦法,這是心病,他們誰都救不了。

        晚點的時候小院兒里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安靜了下來,沈念也是個人,也有堅持不住的時候,他靠著墻壁迷迷糊糊地睡著,沒睡多久就看到沈崇山從冰棺里坐了起來,蒼白著一張臉徑自走向他,拎小雞一樣地把他拎起來扔進了冰棺里,告訴他:

        “該死的人是你!”

        冰棺被蓋住,沈念喘不過氣,他看到冰棺外的沈崇山,也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游曉月,這一次她看向了自己,他們都看著自己,面色帶笑,似乎對于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念念,念念……”有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時候,沈念也得以從夢中脫困,他下意識的去看沈崇山的方向,才清晰地認知到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可得知是夢境的沈念竟也沒有輕松的感覺。

        有那么一瞬,他寧可這是真的,他覺得躺在那里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難熬。

        “念念……”顧執(zhí)擔憂地叫了他一聲,沈念聞言回頭看過來。

        “你又做噩夢了。”顧執(zhí)心疼地說。

        “嗯。”沈念淡淡應了一聲,重新靠回去,卻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有余悸,怎么都不舒服,顧執(zhí)看穿了他,想要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送完蘇小小和梁春朝的梁秋回來了,坐在了旁邊,他說這幾天都要在這里留宿陪沈念,顧執(zhí)其實是有些不爽的,但連一丁點兒的抗拒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知道的,沈念的朋友就只有這一個,能陪著沈念的也只有自己和梁秋,他希望沈念早點好起來,至于是不是自己帶他好起來的,似乎也并不重要。

        顧執(zhí)出聲想要繼續(xù)剛才的動作讓沈念靠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沈念卻突然開了口,問:“我爸的遺物呢?”

        顧執(zhí)看著他:“在我背包里。”

        “我想看看。”沈念說。

        “我去拿給你。”顧執(zhí)的語氣有點興奮,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單純的是覺得沈念能夠主動開口,主動想要看什么是件挺好的事兒。

        從沈崇山去世到現(xiàn)在,沈念的情緒就沒有緩和過,事情也很多,他沒什么時間想這些,此刻剛從一場夢境中回過神來,沈念也不敢再閉眼,于是便想到了這個,他想看看沈崇山有沒有什么東西留給自己。

        顧執(zhí)拿了背包回來重新坐下,一邊打開拉鏈一邊說:“其實也沒什么,就一部手機和一個錢包。”

        說完的時候已經(jīng)把這兩樣拿出來遞到了沈念的面前。

        沈崇山的手機是個用了好幾年的諾基亞,鍵盤上的數(shù)字都已經(jīng)磨損得看不清了,里面除了電話簿和短信什么都沒有。

        從游曉月說出那句‘一直聽崇山提起你’的時候,沈念就知道他們一定有聯(lián)系,且很頻繁,此時他看到短信箱里的確有不少兩人的短信來往,游曉月很關心沈崇山的身體,而沈崇山也經(jīng)常會跟游曉月說說沈念和顧執(zhí)的狀況,可游曉月的回復卻從來只有對顧執(zhí)的,沈念的似乎被她忽略了。

        甚至有一條是她明確告訴沈崇山:我不想再知道關于那個孩子的任何消息。

        沈念沒有再看,關了手機,像個沒事人一樣地拿起了沈崇山的錢包,錢包里除了幾張紙幣,還有一張照片。

        他從來沒想過沈崇山的錢包里會放照片,還是和另一個男人的合照。

        照片中間有著明顯的折痕,沈念從夾層里把照片拿出來,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一張三人的合照,沈崇山和另一個男人之間還有一個女人,卻被沈崇山用折疊的方式掩去了。

        “這……”梁秋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發(fā)出了一聲很輕微的詫異。

        懵懵懂懂間沈念似乎明白了什么,為什么沈崇山見到顧執(zhí)和自己在一起睡覺會有那么大的反應,為什么他會連高考也忽略地暗示自己那些,為什么他會擔心自己和顧執(zhí)之間有什么。一開始沈念還不理解沈崇山為什么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都有了解答。

        他這一生愛而不得,過得很苦,所以才擔心自己和顧執(zhí)重蹈他的覆轍。

        照片里的沈崇山還是20出頭的年紀,穿著白襯衫,青春也帶著書生氣,他的旁邊站著的人和他差不多年紀,中間的女人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笑得一臉燦爛,而沈崇山的目光卻在那個人的身上,即便是照片也能看出那眼神有多溫柔。

        被沈崇山看著的男人,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見過。

        “有點像顧執(zhí)。”梁秋說了句,看向顧執(zhí):“和你有關系?”

        顧執(zhí)其實對沈崇山的遺物并不感興趣,看這些還不如看沈念來的更讓人覺得有趣,可梁秋的這句話他聽到了,讓他不得不看向那張照片,只一眼就愣住了,顧不得許多地從沈念的手中搶過照片湊在眼前仔仔細細的確認。

        沈念看向顧執(zhí):“你認識?”

        顧執(zhí)沒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反復確認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最后他放棄了,他沒辦法欺騙自己說不是。

        “我爸媽。”顧執(zhí)說。

        其實沈崇山是顧銘的好朋友,在他離開之后還把顧執(zhí)接來身邊照看,有合照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顧執(zhí)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尤其是他把照片折疊起來之后只有沈崇山和顧銘兩個人。

        顧執(zhí)盯著那道折痕,那兩個人許久才把照片還給了沈念。

        沈念接過,他也明白了為什么在顧執(zhí)父親去世之后沈崇山會把顧執(zhí)帶在身邊照顧,為什么對他那么好,又為什么沈念時常會覺得沈崇山看著顧執(zhí)的眼神是在看另一個人。

        原來,原來是這樣。

        沈念把照片折疊好放回夾層的時候,顧執(zhí)鬼使神差地神差地問了句:

        “所以,沈叔叔是喜歡顧銘嗎?”

        那個眼神,那個折痕好奇怪。

        沈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顧執(zhí)也似乎并不在意地繼續(xù)問:“所以男生……是可以喜歡男生的,對嗎?”

        沈念轉頭去看顧執(zhí),顧執(zhí)也看著沈念,那眼神里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沈念也無法具體形容,可他下意識不喜歡這樣的改變,甚至有些后悔在這個時候看遺物了。

        沈念錯開了他的視線,也并未回答他的問題。

        沒人回應顧執(zhí)的話,梁秋在盯著顧執(zhí)看了幾秒之后放棄繼續(xù)思考的閉上了眼睛,靠回了墻壁,像是準備睡了,而顧執(zhí)就在這樣的沉默里盯著沈念看了許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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