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封神.儺 (6)
太啟離開酒店后, 根據(jù)導(dǎo)航的位置,走了不到十分鐘,就找到了六葫蘆街東街口的那個山神廟。
和太啟剛剛住的那條街不同, 過了一條馬路, 這里的街道明顯就冷清起來, 兩邊的房子也都很老舊, 灰白墻上用大紅色的顏料寫著拆字,應(yīng)該是快進(jìn)入舊城改造了。
太啟凝氣結(jié)神,用禹步穿越山神廟的結(jié)界,進(jìn)入陰陽交界處。
藏狐煤球就在門口等著太啟, 晚上他的衣服都被太啟用天雷劈得破破爛爛, 現(xiàn)在則換上了一套長款仿皮草的老虎紋大衣, 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臉上還架著一副墨鏡,如果不是那張滑稽的藏狐臉, 看起來還真有那么點東北大哥的味道。
“墨鏡不錯啊。”
太啟順手?jǐn)]了一把藏狐煤球的狐貍耳朵,雖然焦了,但是毛茸茸的,還挺好摸,太啟很喜歡。
藏狐煤球開心地說:“你小叔子的品味好好!墨鏡大衣金鏈子我都好喜歡!”
小叔子的品味那是當(dāng)然好。
太啟第一次見到虞淵時,他那身破舊的長t恤老款沖鋒衣和牛仔褲, 都能搭出味道來, 就連在香火店里挑紙做的神衣,品味都不一般。
藏狐煤球這套衣服穿在身上也還行, 就是太啟不明白為什么它不化回人形, 非要頂著一張被雷劈焦糊的藏狐臉。
“你是不是化為人形比較好?”
“我不。”藏狐煤球拼命搖頭, 大耳朵一晃一晃的, 太啟忍不住又?jǐn)]了一把。
“被天雷劈的狐貍精,和我奉德老爺有什么關(guān)系!”
藏狐煤球死要面子,兩爪在仿皮草大衣上一撣,昂首闊步朝山神廟里面走去。
太啟則停下來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山神廟。
這個看起來破敗不堪的山神廟,即便是在游神的日子,門口的香火依然談不上旺盛。雖然破,但是打理得很干凈,也沒有讓太啟感受到什么邪氣,藏狐煤球和燈花娘娘的神像都供奉在里面,一看就知道,是一廟沒什么香火的小神仙。
太啟從口袋里拿出儺面戴上,路過山神廟門口的香爐時,抬起手放在上面。
只聽虛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鳳鳴,無數(shù)金光從太啟手下迸射開來,香爐好似被鍍了金一般,不一會兒,又恢復(fù)了原貌,只不過里面的香火卻騰然燒了起來。
走到門口的藏狐煤球感受到了門口的變化,陡然轉(zhuǎn)過頭來,它身后跌跌撞撞地跑出一個撐著拐杖的小老頭,連聲問著“怎么了,怎么了”。
藏狐煤球撓撓耳朵。
“我也不知道啊。”
原來儺面美人,不僅是會用雷劈人的,還會給香爐鍍金嗎。
那個小老頭一路跑到廟前,看到太啟臉上的儺面驚呆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扔掉拐杖,雙手平展,做了一個叩拜的大禮。
“小人不知虞伯侯大駕光臨,無心怠慢,懇請虞伯侯贖罪。”
“等等,你先別跪。”太啟也驚呆了,“你叫我什么?”
“您不是虞伯侯嗎?”
太啟:?
虞伯侯,那不是虞氏家族里,除了虞王之外,第二個有名的歷史人物嗎?
他奇怪地盯著眼前的小老頭兒,小老頭也奇怪地盯著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兒,小老頭兒問;“您真不是虞伯侯。”
太啟說:“我不是,你是山神?”
小老頭兒還跪在地上:“小人正是百花山山神,得幸百姓們供奉,在百花鎮(zhèn)有了這個安身之處。”
他看到身邊熊熊燃燒的香火,又對太啟行了一個大禮。
“我的廟很久沒有這么旺的香火了,小人叩謝大人。”
“別跪了。”太啟在昆侖就不喜歡眾神們對自己行大禮,在凡間世界用凡人的身份,則更不喜歡接受叩拜。
他讓藏狐煤球把山神扶起來,然后一起走進(jìn)山神廟。
里面的山神廟就和外面一樣破敗,神臺上供了三十來個神像牌位,前面的香案上則擺著貢品香火。
藏狐煤球在香案上面挑了個蘋果,四處翻騰找水果刀沒找到,亮出半尺長的指甲開始給蘋果削皮,被太啟看見了,婉拒掉藏狐煤球給他削的手工蘋果,在廟側(cè)的一張矮凳上坐下來。
“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山神說:“我看奉德老爺三人遭了天雷,又聽說你問他們續(xù)命,擔(dān)心出事,就想請您過來小敘一下。”
原來是這樣。
太啟說:“天雷這事都是誤會,我也替他們把修為補回來了,至于續(xù)命的事情,是我想調(diào)查一件事,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為什么你會把我認(rèn)作虞伯侯。”
山神說:“您戴的這個面具,正是儺戲里虞伯侯的面具。”
太啟更好奇了:“儺戲?虞伯侯?”
“對,我們百花鎮(zhèn),之前有一出重要的儺戲,叫《虞伯侯劍斬妖魔道》,小人還未成神時,曾經(jīng)有幸看過,可惜啊。”
太啟問:“可惜什么。”
山神嘆道:“可惜啊,這出儺戲失傳了。”
也許是因為虞氏家族有意為之,如今幾乎沒有正式流傳下來的關(guān)于虞王和虞伯侯的戲曲,除了作為正劇的正面配角,電視劇和電影也鮮少拍攝虞王和虞伯侯的題材,關(guān)于虞伯侯和虞王的故事,大多數(shù)是凡間世界的人們口口相傳下來的民間傳聞和傳說,也讓虞王和虞伯侯兩人身上蒙上了不少神秘的色彩。
關(guān)于虞王,太啟了解不少,但是關(guān)于虞伯侯這人,太啟知道的就不多了。他只聽當(dāng)初虞淵和薛同提過,除開虞王,虞氏家族真正的祖先應(yīng)該是虞伯侯,如今家族繁盛,也是因為虞伯侯當(dāng)初收養(yǎng)了眾多養(yǎng)子養(yǎng)女的緣故,以及,虞伯侯當(dāng)初平息了元正年間的巫蠱之亂,被封侯爵,后來建了虞王陵緬懷先人,并把那把斬妖除魔的天子劍,也葬在了虞王陵里。
但更多的,太啟就不知道了。
虞伯侯從哪里來?為什么有這么大的本事?太啟給虞王的劍,為什么會在虞伯侯手里?以及,虞伯侯為什么要建虞王陵?
虞伯侯這人身上,有太多的謎團(tuán)了。
太啟問山神:“你就只看過儺戲嗎?沒有見過虞伯侯本人?”
山神搖頭:“元正年間,距離現(xiàn)在一千來年了,小人仙齡不過800,哪里有機會瞻仰虞伯侯。”
太啟把儺面摘下來,反復(fù)看著:“那也不對啊,儺戲里的儺面,在凡間世界會這么小嗎?在陰陽交界之處,這儺面還能看清神鬼的本體,也能變大成正常模樣。”
山神說:“這正是為什么我剛剛一看到大人您,就以為您是虞伯侯了,這應(yīng)該就是虞伯侯的儺面,或者是仿制的虞伯侯的儺面。《虞伯侯劍斬妖魔道》也演了,虞伯侯斬妖驅(qū)邪時,都會戴上儺面,這是上古大巫的習(xí)慣。虞伯侯有絕地通天的本事,在當(dāng)時向皇帝預(yù)言了很多事情,后來也都一一驗證了,所以民間一直有傳言,虞伯侯其實是上古大巫,和虞王真有姻親關(guān)系。”
上古大巫,那也是人,云婆婆也是人,揣摩人的心思,就是太啟的弱項了。
這面具和虞伯侯有關(guān),云婆婆又是虞氏后人,云婆婆拿到手其實也不難理解,問題是,這面具是誰給云婆婆的?又是誰替云婆婆續(xù)命然后讓云婆婆失憶后進(jìn)入輪回的?誰告訴云婆婆,虞淵活不過三十歲?
太啟琢磨片刻,問:“整個百花鎮(zhèn),有見過虞伯侯的神或者鬼嗎?”
這個人肯定還在凡間世界,否則云婆婆一介凡人,怎么能搭上這條線。
“有倒是有,方相氏是宮廷神官,元正年間一直主持宮儺儀式,他的祖籍在百花鎮(zhèn),當(dāng)年正是方相氏帶著虞伯侯進(jìn)宮,為皇帝平息巫蠱之亂,后來虞伯侯受封在此地,方相氏過身后,成為了百花鎮(zhèn)的守護(hù)神,也是儺俗里的四神之一。”
太啟問:“那我怎么見到方相氏?”
山神嘆了口氣;“我們百花鎮(zhèn),已經(jīng)十多年沒有見到過方相氏了,他還在的時候,主持著所有的儺儀香火,哪里會和現(xiàn)在一樣,因為香火不夠,又沒有總頭目,各個街道的神明為了搶香火大打出手,鬧得你死我活。”
太啟無語:“失蹤了?那總有點東西留下吧。”
他可以用招魂復(fù)禮的辦法把方相氏召回來。
“沒了,都沒了。”山神指著百花河的方向,“方相氏的廟原來在鎮(zhèn)口百花河旁,失蹤后,就莫名破敗了,那會兒百花鎮(zhèn)還沒有這么重視民俗,方相氏廟所在的地方被大公司征地拆了,大公司又轉(zhuǎn)手把地賣了賺了筆錢,修了酒吧一條街。”
太啟:“……”
哪怕是有一磚一瓦,太啟都能想辦法把方相氏召回來,如今聽山神這么一說,只能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算了,我再問問吧。”
太啟站起來,又想起來什么,讓藏狐煤球拿來了一張黃表紙和一點香灰。
他指尖沾著香灰,在黃表紙上寫了一個地址。
“如果有方相氏的消息,把消息遞給我。”
眼看著一切柳暗花明,線索卻又這么斷了,太啟無奈和山神以及藏狐煤球道別,穿出了結(jié)界。
一出結(jié)界,太啟就看到小叔子靠在山神廟對面的墻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動靜,虞淵睜眼抬起頭,淡淡地看了太啟一眼,然后摘下領(lǐng)口的圍巾朝太啟走過來。
太啟嚇了一跳。
該不會被小叔子發(fā)現(xiàn)什么了吧?
他昨天已經(jīng)給小叔子洗了一次記憶,不能再洗了。
作為神,他本來就不該插手凡間世界的事情,頻繁洗凡人的記憶,很容易對人造成損害,并且影響凡間世界的世界線。
太啟狐疑地看著虞淵。
這小破孩子怎么和他哥一樣,心思這么深。
“晚上出來也不穿多點,晚上很冷。”
虞淵并沒有做什么,而是抬起手,把手里的圍巾給太啟戴上。
圍巾里還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好聞且讓人安心,讓太啟心里的疑問也放松下來。
太啟問:“你跟著我出來多久了?”
虞淵沒有隱瞞:“從你出門時我就跟著你出來了。”
太啟:??
那豈不是剛剛他踏禹步穿結(jié)界,莫名其妙消失,都被小叔子給看見了?
太啟正琢磨著要編個什么理由把小叔子糊弄過去,就見虞淵轉(zhuǎn)過頭,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們回酒店了。”
虞淵走了一段路,聽到身后沒有什么動靜,向后轉(zhuǎn)過身。
“你還要去其他地方嗎?我送你。”
“不了。”
太啟跟了上去,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夜里寒氣重,太啟把衣服裹緊。
“都說了讓你早點睡覺了,晚上還到處亂跑。”
太啟也不知道小叔子知道多少,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怨。
“之前我就給你說過了,你留下來可以,但是你要聽我的話,小孩子就得早睡早起,不要在外面瞎晃蕩。”
虞淵和太啟并列而行:“我沒瞎晃蕩。”
太啟說;“那你跟著我出來做什么。”
虞淵說:“我要確定你在外面是不是安全的。”
“笑話。”太啟哪里有過恐懼,這凡間世界的危險,對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我怕過誰?”
“你不怕這些,但是不代表危險不存在,尤其是你現(xiàn)在的身份,很多人覬覦你手上的財產(chǎn),以及——”虞淵轉(zhuǎn)過頭看向太啟,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壓抑著占有欲,“你。”
太啟說:“你五叔?”
虞淵說:“他算一個。”
太啟就更不在意了。
“他奈何不了我。”
虞淵收回目光,悠然向前走著:“都說狐貍狡詐,可很多狐貍最終還是死于獵人的圈套里,上帝有著凡人所不能擁有的力量,凡人依舊可以造通天塔登天觸犯上帝的利益。”
他笑道:“不要小看人的力量啊,嫂子。”
小破孩子大道理還真多。
太啟不滿:“我和你說東,你和我說西,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你到底跟著我出來做什么。”
他還是想試探一下小叔子是否看到了什么,總覺得這小孩太過淡定,淡定地有點不正常。
虞淵卻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來確認(rèn)你不被‘人’所威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多問,我也沒有能力多問。”
太啟有些迷糊了,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小叔子到底是看見還是沒看見。
你們凡間世界的人說話,能不能直接一點,他聽不懂啊。
兩人說著已經(jīng)走到了酒店門口,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堂,和剛剛冷清漆黑的山神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虞淵突然停了下來,對太啟認(rèn)真地說道。
“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不告訴我就行,我不會多問的,就如同我也有很多事情沒告訴你一樣,時機還不成熟,我需要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你。你應(yīng)該也是一樣,所以我等你愿意告訴我。但是不管如何,你在這里不要單獨行動,意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來臨。”
他是真心想對太啟說這些話,太啟的心實在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本身非人的緣故,他對人的防備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這讓虞淵很擔(dān)心。
他早就想和太啟聊一次了,一直沒有機會。
今天是個好機會,好不容易把話說明白了,可惜太啟還是沒在意。
虞淵明明是想提醒太啟注意,太啟的表情卻是松了口氣。
小破孩子果然對未知的世界有所恐懼,連問都不敢問。
他拿著房卡,和虞淵一起走進(jìn)了電梯。
“回房間早點睡覺啊,明天不用參加游神,你可以晚一點起床。”
“我問到了儺面的線索,明天再告訴你。”
“明早你想吃什么?吃米粉嗎?還是去吃團(tuán)子米酒?”
太啟一個人絮絮叨叨,知道虞淵不想過問其他世界的事情,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連話也多起來。
結(jié)果就是一個人說了好一會兒的獨角戲。
小叔子許久沒應(yīng)他,太啟回過頭問靠在角落的虞淵:“我跟你說話你聽到?jīng)]有?”
“到了。”
電梯發(fā)出叮的一聲,頂樓到了,虞淵抬起下巴,朝前示意。
“哦。”
太啟跨出電梯,虞淵也跟著走出來。
太啟的套房靠近電梯,虞淵的套房則要往里面再走一點。
在走進(jìn)房門前,太啟最后又問了一句:“想好了沒有,明天早上吃什么?”
他已經(jīng)累了一天了,明天想放松一天,現(xiàn)在還是凌晨,就開始考慮明早的大餐了。
套房的門被打開,太啟和虞淵說著話,腳步先跨了進(jìn)去,下一秒,虞淵也貼著他走了進(jìn)來,將太啟擠進(jìn)房間的同時,左手順便摁住門往前輕輕一推,房門輕松便被關(guān)上了。
“吃餃子吧。”虞淵說。
太啟渾然不覺虞淵的目的,還以為小叔子是想和自己正常討論明天的早餐:“你想吃餃子?。”
“餃子好吃,為什么不吃。”虞淵又向前走了一步,把太啟逼到了衣柜前。
太啟本能地向后一靠,眉尾輕輕一挑。
這小破孩子在干嘛?
“沒聽說過嗎,好吃不過餃子。”虞淵的臉緩緩靠近,太啟突然發(fā)現(xiàn),就只過了這么些天,這小孩兒臉上屬于少年的圓潤已經(jīng)漸漸退去,棱角出來了,有了成熟男人的樣子。
他越來越像虞淵了。
就連氣息也越來越像。
太啟也察覺到了來自虞淵身上荷爾蒙的威脅,皺眉道:“干嘛?”
“和你說俗語啊。”
虞淵輕輕笑起來,火熱的呼吸貼著太啟的臉,滑倒了他的耳垂邊。
“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嗎?”
太啟:“?”
濕潤的吐息像蛇信一般舔著太啟的耳垂,讓太啟的毛孔都酥麻起來。
“——好玩不過嫂子。”
嫂子兩字一出,太啟這才反應(yīng)過來。
這小破孩子是在威脅他?
他一巴掌呼了過去,這一次,虞淵并沒有挨上這一巴掌,太啟照常沒用力氣,因此虞淵輕易地便扣住了他的手腕。
“這樣就對了。”虞淵重重在太啟的手腕上捏了一下,然后放開手,向后退了兩步,拉開了房門。
“記得鎖好門。”虞淵笑得也有點壞,“壞男人可是很多的。”
太啟:“……”
就因為虞淵這一晚上的不很正常舉動,太啟想了一個晚上,都沒能明白他到底是要表達(dá)什么。
他是在提醒自己,還是真的對自己抱有什么想法?或者兩者都有?
人心太啟本來就不懂,十八/九歲男孩的心思,太啟就更不懂了。
他打算明早直接問問,躺下后看到手腕上的指痕又覺得有點不放心,便拿起手機,打開瀏覽器,搜索問題。
這一搜,便搜出了大問題。
網(wǎng)上都說,對于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這種敏感問題還真的不能當(dāng)面提,指不定當(dāng)面拒絕了,小孩兒下一秒就要寫遺書跳樓了。
所以太啟第二天早上,表現(xiàn)出什么都不記得的樣子,把虞淵遠(yuǎn)遠(yuǎn)帶離了餃子店,去吃米線。
幸好,虞淵也沒提這件事,只是問了太啟有什么線索。
太啟便把儺面的臉是虞伯侯的事情告訴了他,并說,要在百花鎮(zhèn)找一個叫方相氏的神。
這個儺面是虞伯侯?那不是他家的先祖嗎?
虞淵相當(dāng)意外:“那要怎么找這個方相氏?”
太啟問:“我還想問你要怎么找,我想要方相氏的神像,神龕,牌位,甚至是供過神像牌位的燭臺都可以,方相氏的廟已經(jīng)被拆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家家里是供過他的神像的。”
虞淵思考片刻,說:“去古董市場,那里有收老東西的,看看有沒有這些。”
接下來幾天,太啟白天和虞淵兩人逛遍了古董市場,晚上則帶著煤球三人組以及山神,去各個街道打聽方相氏的動向。
為了照顧青春期(?)少男的細(xì)膩心思,太啟都是天黑時出發(fā),十二點前回酒店,他會和虞淵心照不宣地約好接送的地點,然后戴上儺面進(jìn)入陰陽交界處。
叔嫂兩人相處得相安無事。
太啟和煤球三人組倒是鬧得雞飛狗跳,尤其是藏狐煤球的耳朵毛被太啟每晚擼給擼禿了,藏狐煤球便到處給其他神說太啟的壞話,說太啟用天雷劈他,嚇得其他神遠(yuǎn)遠(yuǎn)看到太啟便跑了路。
氣得太啟離開之前,把藏狐煤球為數(shù)不多的尾巴毛也給擼禿了。
太啟和虞淵離開百花鎮(zhèn)前,藏狐煤球特意到鎮(zhèn)高速路口給太啟送行。
他還是穿著虞淵給買的那身仿皮草神衣,站在高速路etc的桿上沖著太啟憤然揮拳。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收費站etc桿抬起,藏狐煤球臉朝地,把立方體臉?biāo)こ闪苏叫巍?
太啟笑出了聲。
虞淵看到太啟盯著前面空空如也的etc欄桿笑得開心,問:“你笑什么?”
太啟笑著說:“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狐貍。”
虞淵沉默了一會兒,問太啟:“你是不是在百花鎮(zhèn),遇到了什么男狐貍精?”
太啟不敢說話了,他要說是,青春期少男未免會多想,他要說不是,那也不妥,因為他真的遇到了一只男狐貍精。
于是含含糊糊地蒙混過去,讓這一路的路程,都酸味四溢。
回到市里后,太啟實在操心不了青春期少男的心思,把小叔子又送去了學(xué)校住校,自己則在本市到處搜尋方相氏的消息。
本地也有古董舊貨市場,因為經(jīng)濟發(fā)達(dá),前些年很多百花鎮(zhèn)的居民來本市買房定居,那些家里供著神像的老人,指不定就把神像帶到了本市,然后因為各種原因流入到了古董舊貨市場。
太啟覺得心累,線索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實在不適合他這種咸魚,想把小叔子叫回來,又無法面對他的青春期,只有一個人來回奔波。
過了半個月,日子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軌,太啟就被老師一個電話叫到了學(xué)校里。
他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的,他又不懂現(xiàn)實世界里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加上虞淵還騙他寫過作業(yè),他對作業(yè)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敬謝不敏,給了陳禮賓一大筆錢,讓他監(jiān)督小叔子學(xué)習(xí)。
所以老師第一次打電話來,太啟是拒絕的。
“老師,我不太懂這些,家里事情也很多,您找陳律師吧。”
老師的態(tài)度很堅決:“夏先生,關(guān)于虞泉的事情,這次您必須親自來。”
“沒事兒的,陳律師比我懂得多了,他肯定行。”
“他不行。”老師在電話里快要咆哮了,“必須您來,這件事情關(guān)乎虞泉的心理健康問題。”
太啟不懂心理健康問題,但是健康兩個字,足以把他從家里請過來了。
小叔子不是挺健康嗎,上次在百花鎮(zhèn),還把他的手腕捏出了一圈紅紅的指印,一個禮拜才消,要是真有健康問題,哪能捏得出這么深的印子。
太啟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反駁老師了,不料老師遞過來的一張紙,卻不是虞淵的健康報告。
“夏先生,您看看上面寫的都是什么。”
太啟接過來一看,這張紙上被用黑筆涂了不少地方,他看到紙上畫著關(guān)系線,關(guān)系線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寫著諸如“虞伯侯”,“云婆婆”的詞,不過都被涂掉了。
余下沒涂的,則都是他的名字,太啟。
“練字吧。”
太啟把這張紙還給老師,這又沒什么,虞泉這小孩兒的字還挺好看,寫的他的名字也好看,筆鋒勁道,磅礴又大氣,寫他的名字也沒什么,他名字好寫又好看。
老師怒道:“這是他上課的時候不聽講,在紙上涂涂畫畫,被我收上來的,這上面全寫的是您的名字。”
太啟說:“寫吧,我不介意。”
姓名對于巫術(shù)而言有著重要意義,但是小叔子又不懂這些,太啟自然放心。
老師也看出來了,太啟是沒聽懂她的意思。
“不是,夏先生,一個高中男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上課不聽講,一遍又一遍的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這代表什么嗎?”
太啟問:“代表什么?”
老師一拍桌子上的紙:“這代表他喜歡您!”
太啟:“……”
好吧,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太啟站起來:“您把虞泉叫出來,我和他說。”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種事情老師不方便說,學(xué)校的心理疏導(dǎo)虞淵也不愿意去,只有交給太啟了。
老師把虞淵從課堂里叫了出來,在這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對太啟叮囑。
“夏天生,您千萬不要發(fā)火,不要傷害虞泉的自尊心,要告訴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學(xué)習(xí),尤其是他高三了,學(xué)生要以學(xué)為主,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學(xué)習(xí)。”
太啟說:“我知道的,我有辦法。”
太啟站在走廊口等著小叔子,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學(xué)生制服的高大男生,從教室里走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太啟的錯覺,他總覺得半個月沒見,小叔子又長高了點,以前兩人差不多高,太啟可以平視他,如今,他需要稍微抬頭了。
太啟先往虞淵的鞋子看了一眼。
虞淵說:“沒穿鞋墊。”
太啟說;“哦。”
虞淵又說:“容我先解釋一下那張紙?”
太啟:“你說。”
虞淵說;“首先,我還是那句話,家里不能只有你一個人,我反對你讓我住校,第二,找方相氏的事情,不能讓你一個人來,你需要一個幫手。第三,那張紙你應(yīng)該看見了,上面是我畫的關(guān)系圖,至于你的名字,你也參與其中,我隨手寫幾個沒什么問題吧?”
“幾個?那叫幾個嗎?”
明明就寫了滿滿一面,當(dāng)糊弄小孩兒呢。
太啟決定和小叔子攤牌了,他想過了,也在網(wǎng)上搜索過了,青春期少男的心理問題,堵不如疏,不如正向鼓勵。
“好好學(xué)習(xí)。”太啟正色道,“你好好學(xué)習(xí)才有機會和我結(jié)婚,你想想,不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怎么賺錢,賺不了錢,你怎么養(yǎng)我,我花錢可是很厲害的。”
虞淵震驚。
站在不遠(yuǎn)處的老師,也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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