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人五衰 (16)
虞淵靠在浴缸里閉目養神, 聽到太啟又一次嘀咕自己身上有味道,忽然想起什么,心里一驚。
當他睜開眼看向太啟時, 太啟卻替他想了個答案。
“可能是你洗澡洗太快了,你畢竟是神,水隨便沖沖是洗不掉你身上塵土的氣味的, 凡間世界這么多灰塵, 還是得好好泡澡!碧珕⑾肓讼,說, “要不你每次去昆侖時, 也在天池里泡泡?泡上一會兒,能在凡間世界管好多天了!
虞淵心里松了口氣,他暗自忖度著自己以后恐怕要更謹慎一點, 胳膊上冷不防又被太啟錘了一下。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講話!
虞淵說:“哦,聽到了。不過我每次去昆侖,薛教授那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我再去幾次,他是不是又要給你寫諫書了!
太啟說;“你晚上偷偷地去, 我給你留門, 別被他看見了。”
虞淵:“……”
太啟也被薛同的嘮叨吵得煩,他不想和虞淵分開太久, 又不便每天下昆侖, 只有和虞淵兩人約好,隔兩天他回凡間世界,又或者虞淵去昆侖, 談一段時間的異地戀愛。
兩人當晚約好, 但是真正施行起來, 依然是聚少離多,昆侖時不時就要晃兩下,頻率不高,震動幅度也不大,比起各類鎮山的法寶,太啟顯然更有效果,不僅能鎮昆侖,還能鎮諸神的心。
只是昆侖晃得多了,就連太啟都開始好奇,昆侖西部地底深淵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偶爾會感覺到封印在被攻擊,只是一瞬間,卻很快就安靜下來。太啟也曾好些次站在昆侖西部的山峰上朝下眺望,只見這處地底深淵一如過去那樣深不見底,幽深,神秘,且危險。
就這樣過了兩天,太啟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想找虞淵問問,又正逢是虞淵來昆侖的日子,太啟便留了神殿的后門,給昆侖守門的八大武神傳了口信,讓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阻撓虞淵上山。
因為虞淵要來,太啟特意喚神侍去采了些鮮花,又備了奇珍異果,瓊漿醴泉,虞淵不方便大張旗鼓地去泡天池,他還在寢殿后準備了沐浴。
哪知等到月上中天,虞淵卻一直沒來,太啟無聊地翻著手邊的典籍,懷疑今晚虞淵是不是又會失約。
青鳥站在床尾的鳥架上,不時將腦袋埋在翅膀下理理羽毛,又或是跳上窗楣看會兒月亮,它已經習慣了為太啟傳書,就等著太啟一聲令下,飛往凡間世界。
太啟趴在床榻上看了會兒書,實在無聊,又翻過身平躺著,把書蓋在臉上小憩。
青鳥正想跳到太啟的枕邊來,卻沒想到太啟一揚手,把書從臉上揭下來。眼看著就要撞上青鳥,它連忙撲騰著翅膀跨過書跳到床頭,又因為沒站穩差點摔下來。
“噗呲!
太啟被逗笑了,從榻上坐了起來。
青鳥背過身去,有點不好意思。
“你待著也是無聊,替我去山下等他吧!碧珕⑵鹕,走到了窗前,“我就不去了,被薛同看見了,他又要念叨了!
青鳥得命,展開雙翅朝昆侖神殿外飛去。
虞淵進入昆侖神殿并不是通過天梯,而是昆侖神殿后的小天池,小天池下有一處天瀑,直通昆侖山下和凡間世界的交界處,平時只能從山上到山下,太啟給虞淵開了后門,虞淵就能從這里直接上昆侖神殿了。
青鳥飛下凡間世界交匯處,在天瀑下小潭邊找了塊石頭待著,等著虞淵的到來。
天瀑落差極大,水流落潭時卻沒有激蕩的水聲,而是如珠玉墜地一般叮叮泠泠悅耳動聽,青鳥聽得高興,張開翅膀跳起了求偶的舞,它在石頭上轉圈,展示著自己漂亮的羽毛和尾羽,忽然,一股凌厲的風掃過,青鳥脖子后陡然一涼,接著,強烈的殺意便如同壓頂
一般地從上至下將它罩下,嚇得青鳥迅速收攏翅膀,瑟瑟發抖地將自己團成一個球。
正準備伸手去摸青鳥的虞淵,手有些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失約了好幾次,他也是好些天沒見到太啟了,好不容易有了時間來到兩人的秘密基地,正看到了太啟傳書的小青鳥在跳舞,心情不由大好,他想摸摸青鳥的腦袋,青鳥卻嚇得瑟瑟發抖。
“是我。”虞淵說。
這些太啟豢養的神獸珍禽都通人性,也見過很多次虞淵,虞淵也沒想到青鳥會是這個反應,還以為是自己突然從后面靠近,驚擾到了它。
虞淵向后退了一步,又說了一聲“是我”,小青鳥這才發著抖轉過腦袋,看到虞淵的那一剎那,它微微偏過頭,眼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虞淵又想靠近,青鳥卻尖嘯一聲,雙翅大展,身形也膨脹了數倍,竟然是要和虞淵拼命的架勢。
“怎么了?”
昆侖神殿中的太啟被驚動,身形一閃,就來到了天瀑之下,看到對峙的虞淵和青鳥也是一驚。
“你拔它毛了?”
虞淵也很納悶:“沒有,我就想摸摸它而已!
青鳥變回小鳥,飛上太啟的肩頭,緊緊貼著太啟,虞淵則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小動物都是很忌諱從背后接近它們的。”太啟有些無語,又伸手順了順肩膀上青鳥的翎毛,“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青鳥還是縮成毛球,不敢面對虞淵。
太啟心想,這恐怕是虞淵把它嚇到了。
“沒事,它過兩天就好了!碧珕亚帏B放飛了,回過頭一看,卻發現虞淵眉頭緊鎖,像是想起來什么事情。
“你又怎么了?”
太啟轉身向虞淵走去,虞淵卻退后一步,把自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我剛從凡間世界來,身上都是塵埃,小心沾到你身上!
太啟又走近一步:“沒關系啊,我等會兒也會沐浴的。”
虞淵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們在昆侖幽會,少不了耳鬢廝磨交頸纏綿,虞淵這么疏離,還是第一次。
太啟心里不爽了。
虞淵解釋道:“薛教授鼻子尖,今晚一起沐浴,你身上沾上凡間世界的氣息,明天恐怕又要被它念叨了。”
“念叨就念叨,我還真怕了他不成?”
太啟一再被拒,有些惱火了,轉身就朝天瀑走去。
“你不想來昆侖就不要來昆侖,我又不是上趕著求你來。”
今晚真是奇了怪了,先是一向溫順的青鳥不知為何如臨大敵,又是虞淵行為古怪,太啟心里煩躁,懶得再搭理虞淵,先行回了昆侖神殿,而虞淵也沒離開,他隔著幾米遠跟著太啟,熟門熟路地也進了昆侖神殿,等太啟去了寢殿,他便去沐浴。
太啟趴回塌上生悶氣。
這男人變得也太快了吧?
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不知怎么又想起在凡間世界看過的狗血劇,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虞淵該不會有情況了吧。
都說異地戀最考驗情侶之間的感情,更何況他們一個天上一個人間,虞淵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和崇拜者,他還記得之前在虞氏的祠堂,有個白嫩嫩的大學生看向虞淵時崇拜的目光。
太啟越想越覺得生氣,在塌上翻來覆去。
在寢殿后面,虞淵光著健碩的上身,在浴池邊半跪下來。
他掬了一把浴池里取自天池的水,水面蕩開,水下竟然是一個黑色的漩渦,黑色漩渦不斷上升,水面也隱隱泛出黑色。
虞淵閉眼片刻,又赫然睜開眼,只見水面上竟然浮現出七八輪血月,像是幾雙挖掉眼睛的血窟窿,直愣愣地看著虞淵。
水面
漸漸平靜,血月也變得模糊,水面上隱隱倒映出虞淵深邃的雙眸,漸漸地,和血月遺留的猩紅色重疊在一起。
虞淵淡漠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起身解開皮帶,脫下褲子走入浴池中。
天池之水源自昆侖地脈,內蘊天地罡氣,足以洗凈世間一切邪惡,虞淵洗干凈身上的血腥味和殺氣,起身擦干身體,披上襯衫朝太啟的寢殿走去。
太啟趴在床榻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身體上,像是給他籠罩上一層純凈無暇的圣光。
虞淵停了下來。
有時候覺得虞淵也覺得,自己是個矛盾的個體,平時不讓太啟沾染三界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將他保護得密不透風,有時候,卻也會因為玷污太啟的骯臟想法變得血脈僨張。
他睿智,沉穩,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享有名門世家所有的美譽,私下卻是一個滿手血腥的惡魔。
混沌血脈本就不該將這些特質理得涇渭分明,善惡,生死,黑暗光明對于虞淵而言沒有什么差別,但是太啟出現了,太啟是太陽,虞淵的世界是黑暗還是光明,他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是沉穩可靠的戀人,又或者是殘忍嗜血的惡魔,全在太啟的一顰一笑之間。
太啟就是他的一切。
所以在太啟問他,你是不是趁著異地戀在凡間世界出軌時,虞淵身體力行給了太啟答案,那夜的昆侖神殿奇怪地降下了結界,才不至于讓東君的哭聲傳出去。
第二天清晨,兩人依依惜別,虞淵本來想趁著太啟熟睡偷偷離開,卻被太啟發現了,執意撐著酸軟的身體送他離開昆侖。
他們在天瀑下擁吻,從東方晨曦微現,到金烏從頭頂飛過。
“啊,有彩虹。”
陽光最盛的時候,天瀑下的水潭出現了七彩虹光,太啟問虞淵:“想坐嗎?”
話音一落,便帶著虞淵躍上了彩虹,兩人依偎在一起,從彩虹上看凡間世界。
“好美哦。”太啟說。
虞淵問:“凡間世界嗎?”
“不,這一切都好美,凡間世界,天瀑,昆侖,還有我們之前晚上一起去過的望天峰!碧珕⒖吭谟轀Y的肩頭,時不時和他交換一個深吻。
明明知道等會兒可能會被薛同發現兩人一大早就在這里約會,太啟還是忍不住向虞淵索吻,和他唇齒交纏。
他還向虞淵抱怨:“昨天你說擔心被薛同發現不肯和我靠近,今天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了!
虞淵輕描淡寫地撇開這個話題:“看來薛教授還沒認可我!
“他才沒有不認可你,他還想當你和我公開大婚呢,說這樣也方便你上昆侖,不用每次都偷偷摸摸的!
一說起結婚,太啟就很期待:“其實也不是一定要辦特別盛大的婚禮,但是我想要結婚證,就是你們凡間世界都有的那種,兩個人靠在一起拍照的那種。還有甜品臺,要很多杯子蛋糕和軟糖放在上面,感覺特別有意思,哦,還要讓趙天端給我們表演節目,他唱歌好聽的。”
“還有,還有一個!碧珕⑻鹗,他和虞淵的手握在一起,兩雙手都是修長好看的,只不過一個膚色稍深,一個白皙若玉,握在一起賞心悅目。
“我想要戒指,不要以前你給我買的那些鉆石的,就要普通的,兩個人是一對的。”太啟說,“這樣別人就會知道,你是有主的了。”
虞淵說:“婚禮,甜品臺,節目這些都要等一等,不過戒指我們可以提前買,我想想——”
太啟連忙捂住虞淵的嘴:“別說,你不想給我一個驚喜嗎?”
“嗯,驚喜,我記住了!
虞淵握住太啟的手腕,在他手心里親了一下。
“我必須得走了!庇轀Y看向高懸空中的
太陽,“凡間世界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我!
太啟這才想起他要問虞淵昆侖西部深遠的事情。
“等等,昆侖西邊到底怎么樣了,為什么我一直察覺到封印在被攻擊,昆侖也經;螏紫,但是不劇烈!
虞淵說:“有些問題,但是問題不大。”
“哦,那你有問題要告訴我。”
即便是萬分不舍,太啟還是和虞淵在天瀑下告了別。
虞淵回到凡間世界,一打開手機,便是無數通電話。
有公司的,有家族內部的,還有林啟蜇的,有合作公司的。
秋日正午的陽光,在虞淵看到手機上數不清的未接電話時,竟然有了一絲暈眩感。
難道是昨晚太放縱了?
虞淵定了定神,走到陰涼處,瀏覽著郵件和通話的記錄,就在這時,電話又來了。
手機上顯示電話來自林啟蜇,昨晚的未接電話里,有好幾通林啟蜇的電話。
看來是急事。
虞淵接通了電話:“什么事?”
林啟蜇在電話里有些慌張:“虞總,方便來一趟陰山神獄嗎?”
虞淵看了一眼時間,是下午兩點:“可以,不過能提前告訴我,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林啟蜇說;“事情有些麻煩,甚至可以說嚴重,昨天晚上我的同事們捉到一個從昆侖西部深淵逃出來的香火神送到了陰山神獄,這個香火神渾身惡臭,身上全是疤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獄警巡查時,發現隔壁監室的一個偏神也出現了這個癥狀。”
虞淵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什么情況?”
林啟蜇說:“據巫姑說,恐怕,那個偏神是被香火神身上的什么東西,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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