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局五分鐘的時間，穆托姆博就感受到了阿甘的強度，以及尤因為什么說“能和阿甘對抗，你就是個合格的NBA中鋒了。”

穆托姆博猛然發現，自己過去和對位者對抗的各種招數、經驗都不管用了，過去伸手就能封蓋到的球，今晚永遠都差一點。

就是那一點，穆托姆博知道，是巨大的差距。

等打到第二節的時候，甘國陽在低位一拿球，穆托姆博心里就發慌。

他不知道阿甘下一步要怎么打，直接投，還是低位背身往里碾，或者傳球給隊友攻擊籃下。

對一個防守者而言，對手的行動難以預測永遠是最難受的，就像守門員撲點球，有時候堅定的朝著一個方向撲，讓射門者做選擇，反而會有很好的效果。

面對阿甘不行，他反應奇快，并且從他的眼神里你觀察不到任何東西，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打。

其實阿甘自己也不知道，這么多年的艱苦訓練和大賽磨煉，早就讓他形成了無與倫比的肌肉記憶和神經反應。

大部分進攻他無需動用大腦的思維層面，而是利用潛意識，利用和隊友多年配合的默契去打球，一切都非常順滑。

恰好掘金的主教練保羅-韋斯特海德是個對防守有獨特理解的教練，他不喜歡包夾，不喜歡對內線布置重兵，因為這不利于球隊快速反擊。

他們喜歡緊逼防守，控制傳球而不是控制持球人，然后保護好后場籃板，后場球員立刻前突發動快速反擊，不要有任何的停留。

和道格-莫一樣，韋斯特海德也不喜歡盯著某幾個回合去精打細算，他看的是整場比賽節奏，他喜歡將節奏帶的飛快。

對手或許會拿下很多分，但自己球隊拿下更多分就可以了，這樣就能贏下比賽，這是韋斯特海德的籃球哲學。

有些比賽因為節奏太快，導致裁判體力都有些吃不消，來回跑得太累了，最后不得不站在原地不動吹哨子。

1990賽季的時候，韋斯特海德率領球隊對陣路易斯安納州立大學，對手的陣中有個超級強壯高大的中鋒，名叫沙奎爾-奧尼爾。

那場比賽，奧尼爾開局就送出了五個大火鍋，讓洛約拉馬利蒙特大學早早落后，不過洛約拉馬利蒙特就用瘋狂的進攻節奏讓高大強壯的路易斯安納州立疲于奔命。

打到最后，路易斯安納大學的球員累的不行，為了叫個暫停，主動把球扔到界外，死球叫暫停。

雙方打了加時賽，比分是驚人的134:134，雖然最后洛約拉馬利蒙特大學輸掉了比賽，但現場的球迷都說，那是他們在馬拉維奇體育中心看過的最精彩的比賽。

那個賽季，洛約拉馬利蒙特大學在韋斯特海德的帶領下進行著瘋狂的進攻表演，他們屬于WCC聯盟，和岡薩加大學在同一賽區。

在對陣岡薩加時，他們取下了128分，在對陣俄勒岡州立時，佩頓拿下了48分，但洛約拉馬利蒙特的博-金布爾得到了53分。

這些數據在NCAA都是很罕見的，只有在洛約拉馬利蒙特大學的比賽里可以出現，因為他們的節奏確實太快太快了。

韋斯特海德希望靠這套籃球哲學在NBA東山再起，延續他1980年在洛杉磯斷掉的冠軍王朝夢。

不過來到掘金后，他們的進攻的確瘋狂，可防守也很瘋狂，瘋狂的丟分。

韋斯特海德執教的首戰，掘金對陣勇士，比分就是158:163，掘金輸掉了比賽。

80年代末90年代初，整個聯盟風向已經偏防守的時候，這種瘋狂得分大戰實在罕見。

之后在對陣馬刺的比賽中，面對拉里-布朗執教的球隊，他們也打出了153:161的比分。

能讓布朗的球隊拿161分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韋斯特海德的策略在NBA似乎有些不管用。

在NCAA，有很多球隊的球員本身素質不算頂級，面對超快的進攻節奏，體能會被拖垮。

可NBA球員各個都是精英，優中選優的高手，老將們都身經百戰，體能充沛，更有一些球員是知名的體能怪獸。

當初洛杉磯湖人拖垮對手的可不僅僅是速度和耐力，還有他們超群的天賦，這是掘金所沒有的。

在1990年11月10號掘金對陣太陽的比賽中，韋斯特海德的執教哲學遭到了最大的質疑和挑戰。

這場比賽，半場結束時，雙方的比分是110:85。

不是全場結束的比分，而是半場比分，太陽已經拿下了110分。

在更衣室里，韋斯特海德遭到了球員的質疑，太陽隊要創紀錄的拿下200分了。

韋斯特海德搖頭，說太陽會疲憊，他們不可能拿下200分。

最終，太陽全場拿下了173分，已經是個不可思議的高分了。

距離200分只有27分，如果韋斯特海德繼續這么下去，給人感覺丟200分是遲早的事。

穆托姆博的到來，是掘金管理層希望球隊不要再如此丟分的一次嘗試。

同時，穆托姆博在進攻端也給了人們很多驚喜。

雖然他的低位進攻技巧不值一提，可是年輕力壯的他積極融入到韋斯特海德的進攻體系中。

在防守時他是五號位，到了進攻中他有時候更像4號位，他會參與快攻，并且積極沖搶前場籃板以獲得進攻機會。

目前為止，穆托姆博依靠他傲人的身高臂展，和積極的拼搶，場均可以拿下5個前場籃板，這是穆托姆博進攻表現不錯的重要原因。

不過今晚面對開拓者，穆托姆博的前場籃板沖搶策略失效了，后場籃板霸王甘國陽將開拓者的后場籃板保護的相當好。

沖是不可能沖的動的，270磅的體重，聯盟第一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穆托姆博試圖用身高臂展在甘國陽腦袋上硬摘籃板球，依舊是無用功。

在沒有位置優勢的情況下，除非身高差距太大，否則是不可能搶下前場籃板的。

整個上半場，穆托姆博在低位打不進的情況下，只能不停來回奔跑，試圖在反擊中找尋一些機會。

但甘國陽提前預判，將大部分機會都鎖住，不給穆托姆博輕松在籃下接球攻筐的機會。

有兩次切入籃下接球都被甘國陽斷掉，他持球、起球的速度太慢了，甘國陽下手極快。

結果，整個上半場，穆托姆博竟然沒有得分，數據統計表上只有5個籃板球和2次封蓋。

半場結束時，穆托姆博感覺到異常的疲憊，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倦，他打得毫無存在感。

甘國陽半場很輕松的拿下了21分12個籃板球以及3次封蓋，幫助開拓者領先掘金17分之多。

掘金的防守已經比上個賽季好了很多，不會動輒半場丟掉七八十分，全場130、140甚至150。

可是這樣的掘金也丟掉了韋斯特海德籃球哲學的神韻，他們不再是瘋狂進攻的機器，而逐漸成為一個看起來很有特點，但實力不強的普通球隊。
因為聯盟的大勢就是趨向防守，尤其是這個賽季，聯盟平均得分進一步下滑。

哪怕是開拓者這種進攻型強隊，也在通過防守提高自己的賽場穩定性，以期獲得更好的成績。

中場休息時，穆托姆博感到沮喪，他的信心遭到了重大打擊，過去兩個月積累的優越感，被阿甘打的支離破碎。

甘國陽今晚下手確實有點重，以季后賽級別的對抗和專注度來對付穆托姆博。

更重要的是，掘金隊沒有一個體系去支撐穆托姆博的防守，大部分時間他都在三秒區孤軍奮戰。

兩人在經驗、實力上差距確實大，而且穆托姆博這種高瘦型中鋒，甘國陽一向不怕。

下半場比賽開始后，甘國陽又換了一種方式去對付穆托姆博，他開始大量拉出來策應，在高位、45度持球。

穆托姆博不得不拉出來應對，可是他又要兼顧籃下，結果就是兩頭不靠，要么目送甘國陽中遠距離出手命中，要么防的太靠外，內線門洞大開，被開拓者的普林斯頓體系跑的漏洞百出，各種后門上籃。

韋斯特海德無力的進行著一些調整，但沒有什么效果，他手里實在是沒什么牌。

在NBA，陣容天賦是排在第一位的，沒有天賦球員，沒有頂級球星，就是無法取得成功。

甘國陽在第三節放松了攻防兩端的強度，給了穆托姆博一些得分機會。

當穆托姆博抓住機會，在籃下接球雙手扣籃之后，甘國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你要說謝謝，迪肯貝。”

穆托姆博愣了一下，心想我扣籃為什么要和你說謝謝？
但隨即想到，這球如果阿甘全力來防，搞不好又是一個搶斷，甚至一個蓋帽。

穆托姆博在籃下還是太慢了，以及正如甘國陽所說，他的習慣不好，總要下蹲收球再起。

這個壞習慣，喬治城的幾個中鋒都有，尤因、穆托姆博、莫寧，似乎不收球下蹲就無法發力。

他們永遠做不到像阿甘那樣，接球立刻做出進攻動作，高舉高打，不給對手反應機會。

猶豫了一下，穆托姆博還是和甘國陽說道：“謝謝，謝謝你。”

甘國陽點點頭，接下來第四節，他沒有再下死手，而是正常打。

穆托姆博終于有了一些喘息機會，可以在攻防兩端有所表現。

不過對比賽勝負已經沒有影響，大比分領先的開拓者在熱烈的圣誕氛圍中，以后18分的優勢輕松拿下了比賽勝利。

比賽結束時，穆托姆博和甘國陽握手，這一刻穆托姆博低下了他慣常高昂的頭顱，收起了俯視的鼻孔，道：“我會努力，爭取在你頭上蓋一帽的。”

甘國陽倒是欣賞穆托姆博的這種自信，他知道這個非洲中鋒將來會在NBA大放異彩的。

甘國陽給出他一些建議，“防守時多用一些小聰明和計謀，你太耿直了，這樣會吃虧的。”

穆托姆博不管性格還是打法，確實非常耿直，他的身體條件擺在那兒，一等一的防守好苗子。

所以他不屑于什么造犯規，小動作，或者心理戰術，一向是正面硬剛，能蓋你下來，絕對不搞別的幺蛾子。

反而羅德曼這種自身條件不太好的防守球員，硬件不夠軟件來湊，用各種外門邪路來提高防守力，盡可能的干擾對手。

至于甘國陽、比爾-拉塞爾這種歷史級的防守大拿，一己之力改變防守態勢的球員，從來都是內外兼修，軟硬兼施。

穆托姆博如果要從優秀邁向偉大，就必須明白這個道理，防守不僅僅是技術活兒，更是心理戰，是破除選擇困境的博弈。

當然，現在的穆托姆博還是太年輕，他只是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并不能完全理解甘國陽所說的話。

甘國陽心想，這喬治城出來的，一個個都是死腦筋，勇猛有余，謀略不足，在大學可以靠著天賦混，到了NBA可是遠遠不夠的。

開拓者度過了一個完美的圣誕之夜，給了波特蘭球迷意料之內的快樂。

另外一邊，芝加哥公牛同樣輕松擊敗了沒有伯德的波士頓凱爾特人。

這個賽季到目前為止，芝加哥公牛在常規賽可謂一騎絕塵，11月、12月，他們一共就輸掉4場比賽。

無論進攻還是防守，公牛都展現了對其他球隊的統治力——除了開拓者。

11月底輸給開拓者的比賽是公牛的隱痛，但也給了他們巨大的動力，繼續朝著目標前進。

東部，底特律活塞正在衰落，而且是快速衰落，其實活塞的球員并沒有很老化。

杜馬斯28歲，托馬斯30歲，羅德曼30歲，薩利27歲，阿奎爾32歲，特平31歲，他們都還在自己的黃金年齡。

但1991-1992年已經不再是活塞的黃金年代了，他們的那套打法已經失效，他們對聯盟各隊已經失去了威懾力。

沒有人再害怕他們，沒有人畏懼他們，大家都敢于挑戰他們，尤其在托馬斯失掉奧運會資格后，他在聯盟的地位岌岌可危。

11月15號，活塞主場對陣猶他爵士，托馬斯要向人們證明，他比約翰-斯托克頓要強的多，斯托克頓入選奧運會絕對有黑幕。

他用瘋狂的進攻，在斯托克頓頭上拿下了44分，以此來羞辱斯托克頓。

結果到12月14號，活塞到訪鹽湖城，比賽打了一節不到，托馬斯在一次進攻中被卡爾-馬龍一肘擊中了太陽穴，當場暈了過去。

這是托馬斯的頭部第二次遭受重創，上一次是在1990年總決賽，被阿甘肘的面部破相。

馬龍的肘擊無疑帶著報復心態，查克-戴利和馬克-阿奎爾當場暴走，阿奎爾沖上去就要和馬龍拼命被工作人員抱住。

之后，托馬斯被抬走送進了醫院，經過檢查和治療，沒有什么大礙，但腦袋受創，休息了好幾天才回到賽場。

雖然馬龍的黑肘臭名昭著，可是托馬斯挨肘，媒體上卻沒有人為他發聲，甚至聯盟也只是禁賽馬龍一場作為懲罰，根本不痛不癢。

從這點就能看出，托馬斯在NBA人緣有多差，當初阿甘肘他的時候，可以說全聯盟甚至全美都在為阿甘求情，托馬斯一個挨打的，收到的同情還不如施暴者。

一連串的打擊，聯盟的邊緣化，對手伯德、好友約翰遜的退役等，都讓托馬斯心灰意冷。

本來30歲正當是一個后衛的最巔峰，托馬斯卻已經開始了下滑，并一發不可收拾。

整個東部，芝加哥公牛看起來沒有對手了，尼克斯不成氣候，凱爾特人、活塞都已衰落，熱火看起來還差點意思，騎士一直被公牛死死克制。

他們的目標只有總決賽，只有波特蘭開拓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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