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疑心景瑞和沈家祺在報高考志愿時作過商量的不止景瑞姨姥姥一個，沈家祺的爸爸和二姐都有所懷疑。
沈父每晚小酌之后總會拉一會兒二胡，在聽說景瑞也報考了醫(yī)科大學(xué)那晚，他喝的酒比平時多了不少，所拉的曲調(diào)也包含憂傷。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遍L期受其熏陶的沈母從中聽出老伴心緒不佳，她以為老伴還在為兒子執(zhí)意報考中醫(yī)大學(xué)一事郁悶，便拿“兒大不由爹”、“翅膀硬了”等老話兒相勸。
沈家玉沒跟弟弟繞彎子，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沈家祺并不否認，只求二姐替他保密。
“都讓我保密！把我憋死算了！”沈家玉的這句牢騷除了針對她的弟弟，還有她的好朋友向榮榮。她已為向榮榮和向星明那驚世駭俗的秘密戀愛，守口如瓶了整整兩年。
“從景瑞家人對咱們的態(tài)度來看，兩家結(jié)下的怨不是一般的大，恐怕難以化解�！鄙蚣矣窬娴艿�，“趁著你和景瑞的感情尚在萌芽狀態(tài)，最好現(xiàn)在就止步。我可不是嚇唬你，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弄不好，你和景瑞會重演‘梁山伯與祝英臺’、‘羅蜜歐與朱麗葉’的悲劇。你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看著你滑向痛苦的深淵不管�！�
“我知道會遇到很大的阻力，”沈家祺蹙著眉頭說，“但這份感情不是萌芽狀態(tài)，她已經(jīng)在我心里扎根了。”
沈家玉啞然失笑，“才多大啊你倆，還扎根了！簡直是滑稽透頂！”
“你有從小就喜歡的人嗎？”
沈家玉搖頭。
“所以你不會懂得。”
“我不懂？！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嗎！不管是我們學(xué)校的還是社會上的，我所聽到、見到的戀愛故事多了去了，不謙虛的說，我現(xiàn)在算得上感情專家！”
“光是聽聽、看看就能成為感情專家，厲害！”
“你甭在這里嘲笑我，回頭我就把你這個秘密告訴爸媽！”
“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替我保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不想當(dāng)君子！我就是要告訴他們！”
“你要是說了，我就不認你這個姐姐了，你知道我向來說話算數(shù)！”
“為了一個黃毛丫頭，你就這樣威脅你姐姐！”沈家玉不禁暴跳如雷，“沈家祺！你太沒良心了！也太沒出息了！……”
“家玉哎，你嚷嚷啥？”正在大門外乘涼的沈母聽見動靜，走進天井問。
“呃……沒什么……家祺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亂動我的東西！”沈家玉應(yīng)付完母親，回過頭來對沈家祺聲明，“別以為我怕你！我只是不愿意破壞我做人的原則！”
“我知道！”沈家祺心里竊笑嘴上說道，“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
翌日天剛放亮，沈家祺和景瑞便在水井前相會了。
沈家祺拿出一個圓潤光潔的丫丫葫蘆遞給景瑞。
“太可愛了！干凈的簡直沒一點瑕疵！……唔，還有淡淡的香味呢！”景瑞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不過，它并沒什么特別之處。”
“看看底部�！�
景瑞將丫丫葫蘆倒過來，發(fā)現(xiàn)上面烙著兩個字——“葫蘆”
“再看看這個！”沈家祺說著又從兜里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
景瑞接過來，看到它的底部烙著“丫丫”倆字，即領(lǐng)會其意，臉不由地紅了。
“這一只我珍藏著。”沈家祺把刻有“丫丫”字樣的葫蘆裝進兜里，“那一只歸你。希望有一天，它們兩個聚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這一番真情告白讓景瑞心跳紊亂，雖被清鮮空氣包圍著卻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她不敢正視沈家祺的眼睛，把目光投向遠處�！皝砣肆�！”她看到有人出現(xiàn)在他們來時的路上，“你走的快，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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