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高考終于結(jié)束,身體得到解放的考生們心懷忐忑的在家等待成績出爐。
度日如年的挨過一段時日后,沈家祺他們迎來了喜訊。
六個人都榜上有名,在村里引起不小的轟動,各家父母把他們當(dāng)成教育孩子的典范,成績最好的沈家祺更是成了榜樣中的榜樣。不只如此,就連擔(dān)任村長的沈父,因家里出了兩個大學(xué)生,在村中的威信也提高了一截——虎父無犬子,也可以反過來說虎子有虎父嘛。
沈家祺和景瑞都沒有“爽約”,一個考進(jìn)中醫(yī)藥大學(xué),一個被醫(yī)學(xué)院錄取。
高考前,沈家祺曾為填報(bào)考志愿一事與其父發(fā)生爭執(zhí)。
沈家祺的爸爸認(rèn)為學(xué)中醫(yī)沒有前途,因而反對兒子報(bào)考以中醫(yī)為主的醫(yī)科大學(xué)。沈家祺這個眾人眼里的乖乖仔,卻是個極有主見的,其父軟硬兼施也不能令他改變主意。無奈,沈父便發(fā)動全家。沈家祺的媽媽、兩個姐姐及未來的大姐夫都勸過了,沈家祺還是堅(jiān)持己見。——他說他不愿意只是活在別人的期許和羨慕之中,做自己有興趣的事才有意義和快樂,他喜歡中醫(yī),他要跟隨自己的愛好。
艾香和向松明分別考取師范學(xué)校和警校;牛政和向麗麗,一個是建筑學(xué)校,一個是商業(yè)學(xué)校。
初中畢業(yè)時,他們六個曾去鎮(zhèn)上的照相館合過影,現(xiàn)在又要去一次。
景瑞的自行車被弟弟景祥騎回家了,向松明當(dāng)仁不讓的載著她前去。
六人的高考成績與他們平時的摸底考試沒有多大出入,因此各人心里都比較平衡。路上,他們說起各自的高考感受。
“讓我感到最滿意的是,比向麗麗考的多一點(diǎn)!”牛政說。
“瞧你這點(diǎn)出息吧!”向麗麗道,“你怎么不跟沈家祺比呢!”
“學(xué)習(xí)是他的強(qiáng)項(xiàng),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的長處較勁兒,我不成了跟自己過不去!”
“請問閣下你有長處嗎?!”
“當(dāng)然有!只是還沒被挖掘出來!啊,對了,我心態(tài)好!”
“你這長處可真是太難得了!”向麗麗譏諷道。
“那是!有大智慧的人才具有好心態(tài)!”
“恬不知恥!——唉!終于不用跟這種厚臉皮的人一起上學(xué)了!”
“剛才是誰,因?yàn)榉蛛x在那里長吁短嘆來著?”
“我那是為他們四個,沒你的份!一輩子不見你,也不想你!”
“我想你行吧?我會天天想你,朝思暮想!”
牛政的話音一落,向松明便吹了聲含有調(diào)侃意味的口哨。沈家祺、景瑞和艾香會意,不由笑了。向麗麗和牛政,一個紅了臉,一個露出訕訕的神色。
“以后,咱們一定要保持書信聯(lián)系。”沈家祺打破尷尬氣氛。
景瑞接話道:“我們?nèi)齻是沒問題,你仨可就難說了。”
“就是,尤其是向松明!”艾香說,“課堂筆記都懶的記,這樣勤快的一個人,一次寫五封信……”
“放心!”向松明打斷她,“我有省時省力的辦法!”
“什么辦法?”景瑞和艾香異口同聲的問。
“墊上四張復(fù)寫紙,一次就能寫出五封來!”
“這個辦法不錯!將來我也用這一招!”牛政說。
“要是這樣,還不如不寫呢!”向麗麗說;景瑞和艾香也隨聲附和。
“逗你們玩呢!”向松明說。
“逗我們玩?我還不了解你嗎!我們要是不抗議,你肯定會這樣做!”景瑞說。
“沒錯,他真會這樣做!”艾香說。
“聽見了嗎?我們早就把你看穿了!你最好老實(shí)點(diǎn)兒,別……”景瑞對向松明正作著警告,車子突然發(fā)生劇烈搖擺。
景瑞本能的抱住向松明的腰。等她明白過來是向松明故意嚇唬自己,便朝他的后背擂了一拳。
“停下!我不用你馱了!”
“保證再也不了!——誰讓你跟我媽似的叨叨個沒完呢。哎,這事很值的拿去告狀,千萬別忘了在我媽面前參上一本啊!”
“向麗麗,我和你有同感!”景瑞高聲說道,“終于不用跟某個無賴打交道了!”
“終于擺脫那個告狀精了!”向松明跟著嚷道,“哈哈!真爽啊!”
還是在當(dāng)年那家照相館,還是同一個人給他們照的相。鎮(zhèn)上并沒什么好看、好玩的,他們?nèi)ス╀N社商店轉(zhuǎn)了一圈,就準(zhǔn)備往回返了。
沈家祺邀請景瑞上他的自行車,景瑞還沒來得及表態(tài),向松明就替她拒絕了。景瑞滿心想讓沈家祺馱她,又不好明說,便推說向松明的車座有些硌人。
向松明聽了立即扒下身上的體恤衫扔給景瑞,“墊上!”
景瑞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手,支吾道:“不用……只是稍微有那么一點(diǎn)兒,不要緊的。”
“讓你墊,你就墊上!”
“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要緊……”
“別羅嗦!快墊上!”
“不墊!這么薄的衣服根本就不起作用!你再犟,我就不坐了!”
這時,在旁等著的牛政吹了聲口哨作為對向松明先前的調(diào)侃進(jìn)行報(bào)復(fù)。牛政吹的這聲含有起哄意味的口哨只是引起了向麗麗的共鳴,沈家祺和艾香,一個盯著遠(yuǎn)處,一個則盯著手里的車把,都毫無反應(yīng)。
……
景瑞姨姥姥以景瑞姥姥家為大本營,把所有親戚都走了一遍;在比較親的或者很合得來的親戚家便會住個三五日,關(guān)系一般的就當(dāng)天打來回。武漢有火爐之稱,夏天里自然是酷熱難耐,景瑞姨姥姥打算過了中秋節(jié)才回去。
景瑞與姨姥姥比較投脾氣,高考結(jié)束后,成天陪著她說說笑笑。
吃過晚飯,景瑞陪著姨姥姥去場院里散步,姨姥姥問起他們六個去照相的事。
“誰馱你去的?”
“向松明,來回都是他馱的。”
“向家這孩子真不錯,是個熱心腸。”
“嗯,就是脾氣差了點(diǎn)。”
“沈家那孩子脾氣咋樣?”
景瑞立時提高了警惕,把姨姥姥看作姥姥的探子。
“不大了解。”景瑞紅著臉撒謊——幸虧姨姥姥沒有看她,也幸虧有暮色遮掩,“除了一路去上學(xué),我和他平時沒有接觸。”
“哦。聽說他也是考的醫(yī)科大學(xué)?”
“嗯。”
“你倆商量過?”
“怎么可能。”景瑞表面上盡量不動聲色,“我和他又不犯來往,不過是碰巧了。”
景瑞和姨姥姥往家走時,碰到向松明的媽媽。松明媽邀請她們?nèi)ゼ依锿妗?br />
松明媽和景瑞姨姥姥都是話匣子,倆人湊到一塊兒,別人就甭想插話進(jìn)去。向松明沒在家,景瑞對她們聊的那些事又不感興趣,便知會一聲出去了。
景瑞出來向家大門,碰巧看到沈家祺走過去,看看周圍沒人,就叫他了一聲。
看到景瑞,沈家祺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我正盼著你出來呢!想和你說句話,有空嗎?”
景瑞點(diǎn)點(diǎn)頭。
“去場院里說吧?”
怕被人瞧見,景瑞讓沈家祺頭里先去,過了一會她才前往。
天已經(jīng)黑了,不會再有人來場院,為了保險(xiǎn)起見,兩人還是躲到了麥穰垛后面。
“剛才你是去找向松明?”
“不是。我和我姨姥姥出來散步,回去時正好碰見向家大娘。”
“向松明沒在家?”
“嗯。”
“你和向松明……那種親近很讓人羨慕!”
“我和他從小就這樣啊,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嗎?現(xiàn)在忽然強(qiáng)調(diào)這個,什么意思?!”
“依舊是小時候那種感情狀態(tài)嗎?!”
“啊。怎么,你希望我們有所突破?”
“當(dāng)然不是!嗯……我不喜歡別人走近你……心里很不舒服!”
“請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跟小時候一樣。”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景瑞又羞又喜又有點(diǎn)尷尬,遂轉(zhuǎn)移話題,說起她姥姥至今還稱呼姨姥姥的小名,并說了自己的感受。
等景瑞說完,沈家祺忽然叫了一聲“丫丫!”
“啊?什么事?”
沈家祺笑道:“沒什么事,就想叫叫。——丫丫!”
“葫蘆!葫蘆!葫蘆!”景瑞一口氣還了他三聲,然后饒有興趣的往下羅列,“圓葫蘆,長把葫蘆,丫丫葫蘆……”
“丫丫葫蘆!”沈家祺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般興奮,“原來咱們的名字天生相連!”
景瑞被說的臉熱心跳,“這不過是咱這兒的土叫法,人家都叫亞腰葫蘆的。哎,你要是姓唐的話就熱鬧了!糖葫蘆……”景瑞說著哧哧笑起來。
沈家祺笑道:“我媽就姓唐。”
“那你干脆隨你媽姓算了!糖葫蘆……”
等景瑞收住笑,沈家祺說道:“我爺爺活著的時候,每年都要種一架丫丫葫蘆,我媽收集了不少。改天送給你一個。”
“就送一個?——小氣!”
“我要送你一個特別的!”
“是嗎?那我要看看它有多么特別。”
“明晚來這里給你。”
“我姨姥姥要去我家住幾天,明天吃了早飯我們就走。——等回來時吧。”
“可我想早點(diǎn)兒給你!要不這樣,明天一早咱們都去打水,在水井那里碰面。”
“照相回來我連著去挑了兩趟水,水缸和水桶都滿滿的了,嗯……要不回去我把那兩桶澆了石榴樹。”
景瑞姨姥姥還在向松明家,景瑞不便在外久留,定下明早的具體碰面時間后,兩人離開場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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