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奶奶的葬禮辦的還算順利。
楊背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辦了三十桌流水席,請村里的長輩給主持了一個簡單的葬禮,然后用一把大鐵鎖上了門,離開了這個自己長大的小村子。
楊背跟這里的最后一點瓜葛也斷了,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
他在大學畢業之后在省城找了工作,本來想把行動不便的奶奶接過去和自己一起住,但是奈何房租太高,只能租到一間七樓的房子,老人去了就像坐牢一樣。
而且,八十歲的老人,尤其是農村人,對于離開故土都有種近乎偏執的恐懼。
他們知道一旦死在城里,就要被燒成一把死灰,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并且,楊背因為工作忙一天不在家,老人其實更孤單。
在村里,左鄰右舍互相照顧,叫做街坊,在城里,叫鄰居,除了鄰居,他們什么也不是……
辦完喪事回到省城,楊背開始在時間推移之中,慢慢地舔傷自救。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死了,年近三十,他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兒,沒有朋友,甚至連敵人也沒有。
生活一如往常地平淡無味,遇到紙人那件邪門的事兒,也隨著他嘴里奇怪的土腥味逐漸的褪去,慢慢地有些淡忘了,他吃東西重新開始有了些味道,而另一件事的發生,又一次改變了他的生活軌跡……
一個月后,他忽然接到了姬娃娃打來的電話,說要找他借點錢。
楊背感到非常的開心,同時也很悲哀。
作為一個自己大學暗戀了三年的女孩,畢業之后又有三年沒有聯系過,她卻忽然打來電話,這本來讓楊背挺開心的。
而不開心的,竟然一張口就是要借錢。
話說回來了,追姬娃娃的高富帥不在少數,她只要肯松松褲腰帶,借個百八十萬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楊背很容易地就猜到了個中的原因,找那些人借錢,必然是帶有“條件”的。
而自己與姬娃娃在大學時期交往不多,不算生分,但也不是朋友,可能在她的眼里,這個性格極其孤僻的男生安分有禮,不會對她有什么威脅吧……
在電話里她一再強調自己只是一時周轉不開,又遇到了急事兒,否則的話斷然是不會麻煩老同學的,她只借三十萬,而且一個星期就歸還,還給利息。
但比較尷尬的是,楊背哪有閑錢?
他剛剛按揭了一套小戶型,又給奶奶置辦完喪事,已經把他最后的積蓄花的差不多了,三十萬,即使對于工資還算豐厚的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說到喪事……
楊背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棺材里冒出的手!
還有那句奶奶一直在交代他的話:“欠你的,你得要,你欠的,你得還……”
難道老人家早就預料到會有借錢這一宗事兒,提前就已經給自己了些暗示?
她借錢,就是欠我的,欠我的我得要,難道是說……自己和姬娃娃還會因此有些交集?
老人臨死還在為自己沒孫媳婦兒的事操心?
想到這里楊背不禁隱隱地有些興奮,這一興奮嘴上就開始口沒遮攔地答應,沒事沒事,我明天就把錢給你送去……
掛了電話,楊背的眉毛就擰成了一個疙瘩,答應得倒是利索,雞蛋殼子擦屁股嘁哩喀喳,可錢從哪里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是三十萬的巨款呢?
不過,單位的賬上倒是剛剛好有三十萬現金,那是下個星期要采購一批楠木棺材用的,師傅出差,所以暫時歸他保管而已。
“反正她說一個星期就還回來!”楊背咬了咬牙,“大不了買棺材的事多拖兩天!”
飽暖思****,貧窮起盜心,楊背竟然打起了公款的主意……
于是下定決心跟銀行預約,第二天他一早就跑到銀行去把錢取了,換了一身帥氣的西裝行頭去見姬娃娃。
兩個人相約在一個飯店碰面,姬娃娃堅持要請楊背吃飯。
楊背把裝著三十萬現金的手提箱遞過去,姬娃娃的臉就笑成了一朵嬌艷的花兒。
似乎是為了防止對方改變心意似的,姬娃娃今天穿得非常的性感,肉隱肉現薄如蟬翼的外套在這個已經開始變涼的初秋季節里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不過,挺養眼。
楊背不禁又想起那一夜風流之中自己遇到的那個漂亮的女孩。
和姬娃娃比起來,她缺失了一股活靈活現的人氣兒,有些冷,冷得令人心悸……
即使是個女鬼,自己也算是走了一遭桃花運,他不禁開始想入非非。
面前的這個女孩因為那三十萬塊錢的緣故,表現出了對他特別的熱情,要知道,在自己喜歡她的那些日子里,幾乎和她說上一句話都會萬分緊張。
如今,她竟然處處主動地尋找話題,楊背說的那些冷笑話也能讓她笑得前仰后合,他不禁生出一種左右逢源的快感來,一頓飯吃的風生水起歡快無比。
直到結完帳出來一拍兩散,楊背站在人流攢動的街頭忽然感覺空落落的,那種美好的感覺在姬娃娃提著錢箱子走掉之后戛然而止,他感覺像丟了什么似的,仔細想了半晌,才忽然一拍大腿……
忘了讓她寫個借條了!
楊背懊悔不已地拍著自己的腦門兒,美人計啊!自己怎么如此大意?
三十萬,一頓飯的工夫就成了別人的,萬一她提著錢跑了,自己哭都沒地方哭去!
要怪就怪那一夜和風流女鬼的惡事,搞得自己最近神不守舍,霉運一個接一個地砸到自己的腦門兒上。
怎么辦,現在打電話喊她回來寫欠條,豈不顯得我楊某人太狹隘了?
既然錢都已經借出去了,何必雞飛蛋打再落個小氣鬼的名聲?
于是咬咬牙,就這么著吧!姬娃娃那個女孩不是那種人,打死我也不信!
但夢想總是美好的,殘酷的現實想要教育你的時候,可不管你是誰。
當楊背抓心撓肝地終于熬到了一個禮拜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那頭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楊背感覺一下掉進了冰窖里似的,渾身上下血都涼了,三十萬吶!
就偷瞄了幾眼飽滿的胸溝就全打了水漂了?
他開始瘋了一樣的不斷撥打那個號碼,直到把那號碼背的滾瓜爛熟,但是固執的中移動服務臺仍然永遠客氣地告訴他,你的努力都是個屎!
楊背紅著眼睛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像丟了魂兒一樣,欲哭無淚,一個星期,人家早就跑沒影兒了,就是現在報警還能上哪找去?
他聽說過許多這種類似的網絡詐騙,卻怎么都沒有想到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而對方還是那個自己暗戀了幾年,魂牽夢繞的小女神!
他想哭,又想笑,想沖天大罵幾句,卻又不知道該罵什么好,天吶……自己怎么就會那么倒霉?
忽然,一個幾乎是調笑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知道你為什么那么倒霉嗎?”
那人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張嘴說話卻不留分毫的余地:“你看你那一臉的晦氣!隔著一條街都能看到你滿頭的煞氣,黑煙冒得直沖九霄,你這樣的家伙,走街上沒讓車撞死都算撿的!”
楊背歪過頭,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
來人似乎比自己還要小上三兩歲,最多二十出頭的年紀,染著一腦袋黃毛,非主流地戴著一個耳釘,挺像街邊踩著滑板跳街舞的那種年輕后生。
“我認識你嗎?吊毛?”
楊背心情不佳,索性也是出口不遜,反正自己已經倒霉成這樣了,找人打一架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不認識!”那孩子嘻嘻哈哈地仿佛完全不介意他的口吻,反倒熱情地一伸手,做出一個要握手的姿態,“我叫馬思茅,外號四毛,茅,就是茅山道士的山,我隔老遠就看到你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兒了?”
“最近?”楊背倒是很想告訴對方,自己從出生開始就沒有不倒霉過。
不過,對方一語中的,倒是讓他有些小小的吃驚:“你怎么看出來的?”
“煞氣啊!”叫四毛的男孩鄭重其事地朝他的頭頂上看了看,“能有你這么重的煞氣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讓鬼壓床了……”
“你特么錯了,不是鬼壓床,是我壓鬼……”楊背苦笑著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遞了一根給四毛,四毛搖了搖頭,我們這一行的人不近人間煙火!
“你哪一行啊?”楊背兀自點上自己的煙,好奇地問道。
“出馬真傳,知道嗎?捉鬼大師,批命斷金!一筆如刀劈開坤山分石玉,二目如電觀透滄海辨魚龍……”
“大師,你成年了么?”楊背有些好笑,老和尚老道見過的不少,這么年輕就靠這個出來騙飯吃的也是頭一個,“你要是真能算,應該知道我現在一文不名還欠了一屁股的債,而且是巨大的一個屁股!所以你從我這里騙不到一毛錢,你走吧……”
四毛倒是讓楊背一番話給逗樂了:“你這人倒是挺實在……我還告訴你了,我們這一行不喜歡遇到命旺的,人家四平八穩步步高升,我們哪里有買賣?
古往今來,你見過給皇帝算命的作死鬼嗎?
我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倒霉蛋兒,越倒霉越好的,倒霉到極端的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端碗要飯了的,將來說不定就有大運氣!
算命的劉伯溫遇到要飯的朱元璋,這就是大運要來,千里馬要有,伯樂,也要有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將來還能當皇帝呢?”楊背忍不住問道。
“將來我是不知道,不過目前來說,我不幫你破了這步霉運,你連三天都活不過去!”四毛撩了一下額前的黃毛兒,“可是,如果你能挺過這一關……”
“會怎樣?”楊背緊張地問道。
“后面……還有更倒霉的事等著你呢……”
“曲尼瑪的!”楊背一撇嘴,差點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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