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次日早上做了全面檢查，主治醫(yī)生就告訴他，可以出院了。
父母那邊打過電話，蘇成只說是老板提前開班，派他去出差，他們倒是沒有起疑。
好在，蘇曉的三個孩子在那邊，分去了他們不少精力，要是放在往常，肯定問這問那，到時候很容易露出破綻。
下午，蘇曉正忙著辦出院手續(xù)，劉茜茜來了。
她這幾天過得并不好，黑眼圈很重，眼睛也有點兒紅腫。
進(jìn)了病房以后，她沒看蘇成一眼，只是默默地幫他收拾出院的東西。
蘇成按捺不住開口：“茜茜，兒子呢？你這樣把他一個人放在家里……”
“我怎么可能把他一個人放在家里？我是親媽，又不是后媽！”
劉茜茜沒好氣地懟了蘇成兩句。
蘇成沒敢再吭聲。
等到蘇曉回到病房時，蘇成的東西全部都收拾好了。
蘇成已經(jīng)脫了病號服，穿上了一套運動服，看上去精神好了許多。
看到他和劉茜茜站在一起，眼睛卻看向不同的方向，蘇曉不由有點兒心酸。
她的到來打破了凝重又尷尬的氣氛。
一行三人離開醫(yī)院。
蘇曉把哥嫂送回家就要回父母那里，父母身體不好，還要照顧三個孩子，蘇曉著急回去。正要出門，卻被哥哥蘇成叫住。
此時，跳跳不在家，約了同小區(qū)的幾個同學(xué)去踢球了。
這對蘇成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jī)會，他不想錯過。
他從內(nèi)心深處覺得需要一個見證人，而且可以順便敲敲邊鼓，所以就留下了蘇曉。
他還沒有把想說的話擺到桌面上來，劉茜茜倒是先開口了：“你想跟我離婚是不是？”
她微微抬起下巴，臉色有點兒冷。
這倒是蘇成頗有些猝不及防。
他怔了怔，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我的……病情……我……我知道了！”
“你覺得你有資格提離婚嗎？要提也是我提，這話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是忘了還是假裝忘了？”
她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讓蘇成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蘇曉那邊。
蘇曉艱難開口：“嫂子，我哥他現(xiàn)在是這個情況。你還年輕，早點兒離婚，還有機(jī)會……”
“有機(jī)會干什么？”
劉茜茜擺明了是明知故問。
蘇曉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jìn)來，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都被陽光鑲了一道金邊。難得今天天氣很好，屋子里暖洋洋的，可是他們?nèi)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目光流轉(zhuǎn)之間，氣氛逐漸僵硬。
“我這輩子不是一定要男人不可。你是不是真正的男人，并不重要！”
因為當(dāng)著小姑子，劉茜茜說話已經(jīng)盡量委婉。
她心情糟糕，自然說不了好聽的。
對蘇成的不在乎明晃晃的，刺得蘇成一陣心痛。
他微皺了下眉：“茜茜，我欠你的太多了，我還不起。離了婚，我們倆都解脫了。你再不再婚，那是你的事……”
看他一副為自己好的樣子，劉茜茜就氣不打一處來：“再不再婚是我的事，真是這樣嗎？我再婚了，孩子管別人叫爸你愿意嗎？我讓孩子改姓，你高興嗎？還有，如果我?guī)е�孩子離開海城，你同意嗎？”
連珠炮似的提問，把蘇成問懵了。
這些問題很現(xiàn)實，可是他都沒有好好想過。
他很努力地說服自己，一切都可以接受，只要劉茜茜幸福就好。可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兒子管別人叫爸爸，他肯定不愿意。
讓孩子改姓，他更是不會同意。
如果劉茜茜帶著孩子離開海城，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得多難過。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有老婆有兒子的家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可惜一切都晚了！
住院的這幾天，他以為他什么都想明白了，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他不但沒有想明白，反而一直很糊涂。
劉茜茜的臉色緩了緩，聲音也軟了幾分：“我剛才是說氣話！離婚這事，既然像提出來了，那你容我好好考慮一下。”
她愿意考慮，對蘇成來說已經(jīng)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他的臉色終于稍稍松動。
蘇曉知道自己幫不上什么，便起身告辭。
回到父母那邊，他們問這問那，不斷地罵她老板，大過年的還讓員工加班。
蘇曉只好敷衍地應(yīng)了幾句。
她幫孩子們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海城了。
沒成想馬上要出門了，醫(yī)院里的票據(jù)從包包里掉出來，被蘇曉爸看到了。
蘇曉一下子慌了，本想著趁他沒看清名字，趕緊撒個謊搶過來。可是老爸動作太快，一下子就躲閃開了。
這時候老媽從廚房里出來。
她一向氣性大，要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發(fā)飆才怪。
蘇曉豁出去了給老爸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把那些單據(jù)藏到身后，沒讓老伴看到。
他堅持要送女兒和三個孩子下樓，到了樓下，他才問蘇成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聽說兒子受傷，老爺子愣了一下，不斷地唉聲嘆氣，直到蘇曉帶著孩子們上車。
“蘇曉啊，以你哥的性格，恐怕要和你嫂子離婚。你得空了勸勸他，也勸勸你嫂子，為了孩子，能湊合過還是要過下去的。”
倒不是老爺子偏袒兒子，而是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向來是這個觀念。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咬緊了后槽牙慢慢接受，總能熬過去的。
哥哥讓她勸嫂子答應(yīng)離婚，爸爸讓她勸嫂子不要離婚。
她夾在中間，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回海城的路上，她在等紅燈的時候，隨意地刷了一下朋友圈。
章恒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只有一幅圖，白紙從中間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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