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鍋里黑漆漆的一片，蘇曉媽懊惱不已。
她還在喃喃地自言自語：“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呀，關掉以后我才走的……”
“沒事，媽，我該上班了，這些我回來再弄。中午您別做飯了，我給您點個外賣。晚上等我回來再做飯！”
蘇曉媽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媽，我先走了，來不及了！”
蘇曉指了指冰箱，告訴母親里面有昨天剩的小籠包和粥，在微波爐里熱一下當早飯吃就行了。
心里還是惴惴的，可時間不等人，她剛去行政部上班，不想遲到。
好在，緊趕慢趕終于在打卡的前一分鐘趕到了。
正要往自己的工位去，王雨婷又扭著細腰出現了。
“你看你，妝都花了！走，我陪你去補個妝，順便跟你說件事！”
“哦，好！”
蘇曉跟著她去了茶水間。
上班時間剛到，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茶水間里空蕩蕩的，很安靜。
王雨婷沖了一杯咖啡，倚著桌角挑眉看了蘇曉一眼，壓低了嗓門說：“我這里有點兒私活兒，你接不接？”
這可是公司，落地窗外不時有人走過，蘇曉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她湊近了一些，小聲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是算了�！�
自己被“發配”到行政部，雖然自己心里憋屈，可到底還有薪水可拿。人心隔肚皮，隔墻有耳，雖然沒有人嫌錢多，可特殊時期，她還是覺得謹慎為妙。
萬一老板聽到了風聲，正愁找不到機會攆她走，豈不是正好遂了他的意？
現在工作不好找，她尤其忘不了自己在大街上發傳單的日子，太難熬了。
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對她來太重要了，壓倒一切。
“確定不接？這次的設計費可是這個數……”
說著，王雨婷對蘇曉豎起一個手指，還輕輕地搖了搖，小聲說：“十萬！”
這實在是一個太誘人的數字了。
蘇曉心里小小的掙扎了一下，表面上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太可惜了，那我只好找別人了，你可別后悔哦！”
王雨婷很失望的樣子，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
她住蘇曉，非要和她合張影才肯放她走。
現在的人們，尤其是女人，似乎離開了濾鏡就無法拍照。
看著王雨婷輕車熟路打開美顏相機，翻出一個少女妝的特效，蘇曉打心里抵觸，想逃卻王雨婷一把拉了回來，緊緊箍在臂彎里。
好不容易逃離了她的“魔爪”，蘇曉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都是一些瑣碎的案頭工作，蘇曉倒是都耐心地完成了。
章恒媽發微信過來。
還沒看，蘇曉就已經開始心驚肉跳。
不會是母親那邊又有什么事吧？
點開一看，只有一句話：【你媽媽記性突然變得好差，我有點兒擔心她！】
蘇曉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么。
她沒有回復，直接在網上開始搜索相關癥狀。
幾乎每一條搜索結果都是老年癡呆癥。
她的擔心達到頂峰，簡直坐立不安。
發了一會兒呆之后，她給章恒媽發微信：【明天是周六，我帶她去醫院看看�！�
中午同事們都出去吃飯，她懶得動就點了一份外賣。
剛打開蓋子，還沒吃呢，手機突然就響了。
是哥哥蘇成打來的電話。
“媽最近怎么樣？”
“還好！”
反正他也幫不上什么忙，蘇曉懶得跟他多說，態度也很冷淡。
蘇成又問：【她氣消了沒？我想去看看她！】
這個，蘇曉也不確定。
母親好不容易情緒恢復了些，她摸不清，生怕再惹得母親發火，想了想還是跟蘇成說再等些日子看看，她會試探一下母親的口氣，等到她愿意見他再說。
“蘇曉，我這幾天老是做同一個夢，夢到媽生病了，突然就不認得我們了。我每次都被嚇醒……”
“媽沒事，她好好的，不會有事！”
雖然只是一個夢，可還是把蘇曉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攪亂。
她當然也害怕，而且害怕的程度絕對不會比哥哥少。
可能怎么辦呢？
不管母親是不是生病了，病到什么程度，當然還是要盡心盡力地去照顧。
母親為她和哥哥操勞了一輩子，老了老了，肯定希望她一切都好好的。
下午她一直心緒不寧。
想著章恒媽應該在自己家，所以就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問自己媽媽怎么樣。
過了好久都沒有回復。
打電話也沒人接。
這讓她的一顆心再次提起來。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給對門的于叔。
“小蘇啊，不好了，你們家廚房著火了，消防隊都來了。你媽媽特意囑咐我，不許給你打電話，說你上著班，怕你分心……”
蘇曉的聲音都開始發抖：“我媽……沒……沒事吧？”
“她沒事，章恒媽媽陪著她呢！”
蘇曉稍稍放了心，她瞄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幾分鐘下班。
反正已經滅了火，應該問題不大。就在半個小時以前，部門總監剛開了會，強調了一遍不許遲到早退。而且她手里有活兒，還沒有完成，她得做完了交上去。
這十幾分鐘對蘇曉來說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她心里亂糟糟的，做一個簡單的表格反復修改了三次都沒有過關，領導刀子般的眼神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到了時間，她飛速拿起包往外跑，險些和進來的同事撞了正著。
她連聲道歉，風一樣刮了出去。
回到家的路上，她的大腦始終一片空白。
跨進家門的那一刻，看到廚房里黑漆漆的樣子，蘇曉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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