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荒山野嶺
聞墨穿著大家小姐的衣裳,輕輕晃晃的粉色紗裙。她坐在那山寨寨主旁,就看到了他漂亮的鳳眼,幾乎被衣裙映照出了火光。屋中擺著夜明珠,加之搶來的寶物都在屋中,遠遠看去,還真頗有些金光閃閃亮瞎人眼的感覺。
那男人看見袁葉離不過去,也并不詫異,只是微微笑起來,妖嬈的樣子讓人動容,“搬一把椅子給她。”
他生得極是好看,語笑嫣然之間只有一種大氣的美,若缺了三分霸道,就沒有如今的漂亮。那紅衣沒有修飾,因為花紋穿在這個人身上,只是多余。
見有人搬椅子,袁葉離也就坐下,卻不與這山寨頭目說話。她的確是無所謂,但也不想去討好他。這屋中擺設,卻讓她心生不寧之感,但哪里不寧,她卻說不出口來。
聞墨坐到了那男人旁邊,稍微有些心虛地望了袁葉離一眼,然而還是沒有多少猶豫。她喜歡精致的東西,不論是物件還是人,看見了就移不開眼睛。她為寨主倒酒,動作干凈利落,倒贏得了那寨主的一分贊賞。
兩人共坐,飲酒吃肉,菜還沒有冷,熱騰騰的好吃。
聞墨大著膽子,偷窺著他道:“不知寨主如何稱呼?”
寨主往后靠,望著聞墨這小姑娘,姿態好不拘束,卻是懶懶道:“爺的名字,你現在就想知道了?未免太急躁了些,不如服侍過爺再來講這話也不遲。”說完了,就輕佻的去摸聞墨的下巴。千金小姐嬌養出來的皮膚,尖尖小小的下巴,摸起來手感自然是好的。
他作為寨主,這樣的動作自是做習慣了的。
聞墨也不拒絕,反而眨了眨眼,“寨主這話當真?”
“對你,自然是當真的。”他說,不甚在意。
兩人說起話來,那么露骨,聞墨卻也不覺得害羞,兩人對著一桌子好菜,紅燒肉,釀排骨,女兒紅,就這樣對飲起來。袁葉離坐在一邊,什么都沒有講,只是冷冷看著這寨中布置,仿佛全然不在乎其他。
這屋子里,幾乎不講究擺飾、風水、方位等等,像是有人新近拿到了一堆財寶,隨后忙不迭地擺在客廳里,炫耀給旁人看。明面上看,也就不過是這樣了,但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愿意湊近去。
聞墨到了半途,仿佛就有些不好意思,回過頭來問袁葉離:“離姐姐……”她軟軟的聲音,說起話來當真句句都像是撒嬌:“你不過來么?”
袁葉離望著她,還是不出聲。
心虛的人,一旦被人責罰,第一反應往往并非反駁,因為他們知道錯的人是自己。聞墨這樣被袁葉離看著,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只是回過頭去,繼續與那山寨頭子周旋。她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本來眼界就只有那么淺,而且她知道袁葉離的本事,就更不敢騙她了/。
因為她太熟悉她了,眼看著她在歸云山莊中那樣做事,心中是三分膽顫一分忌憚。此時此刻的聞墨,明明害怕,不敢放膽去作惡,然而又偏偏要做出一副壞人的模樣來,看著自然是稚嫩的。
山中寨主看著兩人情況,喝完了聞墨遞的酒,就往袁葉離看過來。他的聲音粗獷難聽,和他的相貌半點不相襯:“喏,漂亮的姑娘,怎么不過來?”一開口就是調戲,若換了真正的大家閨秀,大約是招架不住的。
人見了好看的東西,就難分清好歹。
袁葉離嗤笑一聲,“承蒙大當家看得起,我長得可不算好看。”
寨主聽了這話,心中卻是另有較量:他平生以來,遇到的女子,大多都沒有他自己好看,如今見著了一個,她莫非是在諷刺他不成?——既然這樣想了,他是不會收斂的,于是開口。
“這樣叫做長得不算好看?呵,讀書人家的自謙,爺可真是見識了。”
他是個土匪頭子,一向對窮酸書生沒有好感,這樣說話也是理所應當。
袁葉離聽不懂,但這并不能妨礙她繼續嘲諷。
“這可不是自謙……還是說寨主以為,臉生得好就算是好看了?”
不要說一個土匪頭子,這話真的是大戶人家才能說出來的話。人言世家,世家當中,哪個千金小姐不是養氣質,學琴棋書畫,讀四書五經,如此,是以一眼就能與小家碧玉及平民女子區分出來。相貌與氣質,確實有好壞之分。
言下之意,倘若只有一張臉,卻沒有氣質氣度,言語粗鄙舉止不周,永遠難登大雅之堂。
盡管囂張而且不講理,卻是能氣死許多人的一句話。寨主一時出不了聲,口舌并非他強項。
“你不愿意過來哪又如何,這寨子里頭,能捆了你抱上chuáng的人多的是。”男子性格喜好挑戰,如今對身旁的聞墨一言不發,任由她服侍,但卻沒辦法控制自己與袁葉離斗嘴。
他不會說話,就只好強迫,聽起來霸道,實際上卻是最讓人不齒的手段。
袁葉離冷清一雙眼睛望過去,當真半分不為所動:“寨主真是好手段,”她卻不掀開對方底牌,僅僅只是這樣說話罷了。
只是這樣一句話,寨主竟然就安靜了,心中覺得這女人果然不好對付……不過他不怕這個,他時間有的是。他與聞墨一道享樂,屋中有夜明珠,亮堂得如同白日一般,但也有了三分夜夜笙歌的味道來。
喝著喝著,寨主似乎是醉了。他撈起聞墨親了一口,然后讓人道:“將這個女人帶出去。”
自然,說的是袁葉離。她求之不得,就離開了屋子,跟著那副手慢慢往房屋的另一端而去。聞墨與那寨主就留在屋中,她一眼都沒有看他們。她不知道聞墨出了什么事,她知道是她絕對不想留下來。
這土匪窩中,晚上都比白天熱鬧,如今路過,能看到屋外燈火與喧鬧之聲,卻不知這屋里用了什么隔音方法,竟然是聽不清。袁葉離沒有到過土匪窩,卻也沒有多害怕這樣一個地方。副手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看袁葉離一眼。
她假裝沒看到,并不回應。
那皮膚黝黑的副手說著話,神態都還有點小心翼翼。與那山寨頭子比起來,的確是不好看,但卻老實得多,看著就不是三刀六面的性子。他道:“姑娘為何不留下來?”
他這副模樣,在姑娘看來是可靠一些的。袁葉離微微一笑,“我一定要留下來?”
說出話來,聲音冰凍,冷若寒霜。副手一愣,“寨主屋里的床好,比客房要好得多。”他嘴笨,也說不出旁的話來。說完以后,磕磕巴巴的道:“要不,我借我的屋子給你……”
袁葉離冷冷道:“不。”
副手不說話了。寨主屋里,有過許多好看的姑娘,比那聞墨美貌的也有,而且寨主對他們都不差。這些漂亮姑娘,喜歡寨主的臉,就算知道不對,依然是會上當。身在山寨,他們都不是會婉轉的人,說起話來,自然直白。
所以副手愣住,“你怎么這樣說話?”
他在這山寨里,地位不過僅次于寨主,如果抓來了漂亮姑娘,寨主不要,就輪到他了。這樣一段日子下來,他自然就越發的覺得,漂亮姑娘都不該拒絕他。袁葉離笑,“我不在意被殺,那是我的事情。所以不介意被殺,就等于不分對錯了?”
副手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
不要說山寨人的腦子不好,因為下九流出身,走的是魚龍混雜之地,精于雕蟲小技,又日日都在謀生,所以反而想得比某些讀書讀死了的文人更快。他們或許不能識文斷字,所以沒有是非對錯,但在一些小事情上,卻十分的精明。
說白了就是擅長從死里掙活。
于是即使不懂,他也訕笑一聲:“姑娘真是文化人,小的倒是不懂了。”
心下盤算著,這是老大也要討好的人,如今認一句錯,若能得一聲夸,那才叫做賞臉。踩一踩自己,讓旁人有臉面,從來都是他們這些人的習慣之一。袁葉離不是聽不出來,只是靜靜地繼續往前走去。
副手帶著她,到了一處屋子里,隨后打算將門關好時候,卻聽見袁葉離說,“不用關了。”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副手一時愣住,依然習慣性的打算將門拉起來。袁葉離冷笑,“我說話你聽不見?”
副手再怎么好脾氣,這時候,也終于耐不住了。他道:“你這個女人,給了三分顏色就開染坊?”
袁葉離坐在那里,她因為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活著了,所以越發的不要命起來。她坐在那里,語氣冷淡:“你也可以不聽啊。”
副手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在這山寨之中習慣了這樣,因此真的不太會謙恭二字該怎么寫。但想起山寨寨主的囑咐,又不得不聽她的話,于是不關門,繞道轉角,袁葉離看不見的地方。
她這才進屋,和衣躺下,接下來卻是一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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