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這回葉櫻桃學聰明了,中途借口上洗手間,早早把單結清。
深夜已至,愛民街上依舊燈紅酒綠,歌舞升平。兩人出了烤魚店結伴往家走,沒走多遠,秦蘇北毫無征兆地頓住腳步。
葉櫻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輕呼:“咦,這不是我嘛。”
步行街也有家南法迷宮專賣店,她前不久拍攝的海報懸掛在櫥窗里。看到比真人大一倍的自己,葉櫻桃講不清驕傲還是不好意思。
“你還兼職做模特?”
“我在這家公司上班,老板讓拍的。”
她快步跑上臺階,背對著櫥窗,模仿海報上的姿勢,“如果你是路人,能認出我嗎?”
秦蘇北記不清這晚第幾次笑,好像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會變好,“一模一樣,怎么認不出來?”
行人經過,紛紛側目,似乎在佐證他所言非虛。葉櫻桃心滿意足地從臺階上下來。有一瞬間,她酒意上頭,靈魂出竅般,把等在臺階下的秦蘇北錯認成故去的丈夫。
在圣托里尼蜜月旅行時,陳春生曾無數次在對面舉起相機,替葉櫻桃拍美美的照片。然后,她會撲進他懷里,仰起臉與他親吻。
她心不在焉,在最后的臺階崴了一下。秦蘇北連忙伸手攙扶,陌生的觸感令葉櫻桃陡然驚醒,他是小雨的哥哥,不是她的愛人。
熟悉的名字一旦鉆進腦海,回憶接踵而至。
陳春生厚著臉皮哄她開心,陳春生震怒地摔門離去,陳春生被白布蒙得嚴嚴實實,從急救室推出來……
葉櫻桃掙開秦蘇北的手,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男人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有這么討厭嗎?稍微靠近些就恨不得絕交?
沒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手機響了,看清楚來電號碼,秦蘇北下意識地皺眉。
“這么快就上手,不愧是當年的浪蕩公子。”
“……我記得提醒過你,不喜歡被監(jiān)視。”
“最后一次,總得讓我知道,錢有沒有白花。”
秦蘇北冷哼,“不放心你大可以找別人。”
“我相信袁韜,他不會看錯人。”
“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看下精神科醫(yī)生?”
時媛媛輕笑:“你怎么跟他們一樣,懷疑我是瘋子?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真瘋的話,早讓她一命抵一命了,不是嗎?”
“她老公已經把命抵給袁韜了。”
聽他如是說,時媛媛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全死光又怎樣,袁韜能活過來嗎?我就要讓活著的人都和我一樣,生不如死!”
若非同她存在一場交易,秦蘇北或許會發(fā)善心安慰兩句,當下,他只想盡快掛電話。
“想達到目的的話,別跟蹤我,也別騷擾她。”
時媛媛當然沒意見,她要的是最終結果,不是旁觀他們談情說愛。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秦蘇北沒給她任何承諾。之前與女孩兒交往,動幾分真情也好,逢場作戲也罷,從未抱過欺騙的初衷。
他無意傷害誰,只是沒得選擇。
想想在移植倉里的妹妹,能請動全市最好的醫(yī)生,用最貴的進口藥,被護士無微不至地照料著,全賴錢花得到位。
所以,沒什么好糾結的。
夜已深,葉家老小全歇下了,葉櫻桃昏頭昏腦地摸回家,開門聲驚醒葉予墨,他穿好衣裳出來一探究竟。“怎么又大半夜回來?”
“早到了,在步行街吃宵夜。”
“一個人?”
大哥一問,葉櫻桃才想起來,都沒跟秦蘇北告別。她沒正面回答葉予墨的問題,只道困了累了,想早點休息。
葉予墨再直男,好歹也三十大幾,豈會看不出妹妹情緒不佳。但他也清楚,她不可能像小時候,什么煩惱都告訴哥哥。
“我給你熱杯牛奶,待會記得喝。”
“好,謝謝哥。”
葉櫻桃坐床沿上給秦蘇北發(fā)信息,含糊地解釋不告而別的原因,希望他不要介意。
她自認已經把陳春生遺忘得差不多,卻莫名其妙地認錯人,先不提兩人巨大的年齡差,相貌也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怪不得古代有“以死謝罪”的說法,恨得要死要活的人突然離世,滿腔怨懟無處發(fā)泄,隨著時光流逝,慢慢就只記得他的好。
葉櫻桃警醒自己,陳春生不是個好丈夫,他背叛婚姻,欺騙感情,根本不值得留戀。
考一整天試,晚上又喝了酒,這會兒腦袋懵懵的。葉櫻桃胡亂沖個澡,回到臥室就看見床頭柜上擺著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雖然肚子很撐,她還是捏著鼻子硬灌下去。這是哥哥的一片心意啊,除了葉予墨,世間還有誰是真的關心她?
孕晚期龔文靜不再趕早市,天光大亮,院子里只有老兩口在忙活,一個掃地,一個澆花。
八點鐘,葉予墨率先出門,緊接著是龔文靜。她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皮,抱怨自己命苦,好容易有時間睡懶覺,卻被小崽子幾腳踹醒。
葉臨泉盼抱大胖孫子盼得望眼欲穿,哪聽得兒媳婦嫌棄他的金疙瘩,“醒得早好啊,以后上學不用催。總比蘭蘭日上三竿還打不起來的強。”
于龔文靜而言,兒子再金貴,且在肚子里揣著沒生出來,女兒可是貼身養(yǎng)活了十來年。她不滿地反駁:“小孩念書辛苦,睡個懶覺怎么了?”
葉臨泉嗤笑:“她念書辛苦?辛苦就不會年年考倒數!你們還慣著她,十歲了臟衣裳都不曉得自己洗。”
龔文靜話里有話:“學習不好可不怪我,遺傳她爸。再者說如今有幾個女孩在家干活的?不會可以偷懶,會做以后嫁人吃苦受累一輩子。”
眼瞅公媳兩個要吵架,李梅提溜著掃帚攆老頭回屋:“櫻桃還沒起,你一大早盡瞎吵吵啥?”
呵,感情還有只大懶蟲!
龔文靜可逮著由頭擠兌公公:“爸就是偏心眼,孫女賴床嫌她懶,怎的自家閨女就裝不知道?”
話音剛落,葉櫻桃推門出來,睡眼惺忪的模樣。
背地里說閑話,龔文靜以為小姑子會同自己理論,誰知她只是捂嘴打個哈欠,懶懶道:“嫂子讓讓,我要去洗臉。”
即便打心眼里看不慣葉櫻桃,龔文靜也不得不承認,她比電視里那些女明星還好看。
明星全靠化妝打扮,而小姑子呢,剛起床素淡著張臉,皮膚卻像剛剝了殼的水煮蛋,又白又嫩。那眉眼,笑有笑的明艷,怒有怒的嬌俏,怎么瞧怎么勾人。
這年頭,顏值高總會被優(yōu)待,龔文靜不自覺地側身,給葉櫻桃讓出條道。
“昨兒個幾點回的?”老太太追著閨女打聽。
“不清楚,快十二點吧。”
“跟誰玩到那么晚?”
葉櫻桃心知,老媽就是本《十萬個為什么》,你越認真回答,她越沒完沒了。
“沒跟誰,我要刷牙。”她揚揚手里的牙刷,示意老太太就此打住。
李梅視若無睹,“少和外頭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你老深更半夜回娘家,鄰居撞見是要說閑話的呀!”
說說說,好像她們活著就是為了說別人閑話。為避開老媽的嘮叨,葉櫻桃洗面奶都懶得擠,直接掬清水洗臉,拿毛巾胡亂擦兩把,躲進后屋。
昨晚發(fā)出的信息,秦蘇北隔幾十分鐘才回復,只有仨字:“沒關系。”
葉櫻桃心頭涌上一股詭異的挫敗感,誠然她不喜歡異性死纏爛打,但冷淡到這地步,也夠傷人的。
“啪啪”,她往臉上撲柔膚水,力氣比平時大幾分,仿佛要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拍走。
在意這些做什么?你憐惜小雨,她哥是好是壞與你何干?
等早飯悉數上桌,龔文靜才去催葉蘭蘭起來。小孩見著葉櫻桃,一個勁兒打聽秦知雨的病情,“她真的可以半年不上學?”
“應該是吧,身體得慢慢恢復。”
“羨慕死了,我要是也生那個病該多好!”
龔文靜聽了氣不打一出來:“你也得那個病,我可沒錢給你治!”
說到這,她不由得好奇,“那兄妹倆租房住,怎么負擔得起治療費,也沒見他們同親戚有往來,該不會走歪門邪道吧?”
葉櫻桃假裝沒聽見,低頭喝粥。
葉臨泉說:“她哥給人弄紋身,可不就是歪門邪道,早些年都是街頭小混混才時興那個。”
李梅跟著附和:“現在的年輕人啊,錢多的沒處花,好好一張皮刺得花里胡哨,不知哪兒好看了。”
葉櫻桃暗笑,要讓這幫老古董知曉她約秦蘇北紋身,會作何感想?
她本有些退縮,打小就怕痛,快小學畢業(yè)打預防針還哭鼻子呢。紋身得連續(xù)痛幾小時,撐不到最后也不稀奇。
聽家人這么一說,倒堅定了想法,原來叛逆的感覺還不賴。
“小姑,等會你帶我去電玩城行不行?”
步行街有家電玩城,日日人滿為患,葉蘭蘭去玩過幾回就上癮了。但那地方太燒錢,她只能祈求全家最大方的小姑姑來當冤大頭。
“我沒空。”
葉蘭蘭不滿地嘟噥:“今天不是周末么?你又不用上班。”
“不上班也不樂意陪小屁孩兒。”
“秦知雨也是小屁孩兒,你怎么就有空陪她?”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蘭蘭的吐槽,引得全家人的目光全落葉櫻桃身上。
對哦,石榴街雖不起眼,好歹也住著幾十戶人家,她怎么單單對那個小丫頭如此上心?
“少來,要不因為你,我認識她是誰呀?”
葉櫻桃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撂,內里心虛表面坦然地逃離眾人視線范圍。
等進到臥室關好門,她又開始懊惱,躲什么?對那可憐孩子好點有錯嗎?該找街道申請“熱心市民”獎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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