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老劉沉聲道，拍了拍他的肩。

        團長這時候趕到。老劉簡單地說了下，團長立刻明白，當即下令：“全員戒備，圍成一圈，火把朝外！”

        傭兵們迅速圍成一圈，最高最壯的站在外圍，舉著火把，團長、老劉、老耿和那兩個看住老耿的人站在最內圈。

        羅汐雖然是外圈，不過體型問題被推到靠里面。她可以聽到團長和老劉的談話。

        “是什么？”老劉先問。

        “不知道。”團長沉著道，“但絕對不少。”

        “還有別的？”

        “襲擊老耿那只只是探路的。”

        老劉沉默了。

        羅汐卻聽得后背發涼。

        營地里安靜極了，只有樹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傭兵們握緊手中的火把和武器，注意著周圍的一草一木。

        唰！

        “當心！”

        一聲喊叫，一道黑影竄了過來，直接撲向外圍一個傭兵，咬住他手中的火把。訓練有素的傭兵很快抽出匕首狠狠地扎了過去。黑影怪叫著在地上翻滾，卻把火把吐到了傭兵夠不到的地方。

        什么東西？

        羅汐湊過去看，那黑影體型像犬類，但尾部似豹，渾身漆黑。

        身后團長一聲喝道：“別管那只，它們來了！”

        那是個信號。

        營地外瞬間竄出二十多只怪物，紛紛撲向傭兵的包圍圈。率先沖上來的幾只精準地咬住火把，硬是頂著傭兵的攻擊把火把拖出去，后來的怪物馬上接上去攻擊傭兵。

        一群默契度高、又聰明的怪物。

        羅汐只感覺到身邊的傭兵一個接一個失去火把，跟怪物在黑暗中糾纏在一起。她兩邊的傭兵都脫離了原來的位置去對付怪物。沒了照明，周圍都是危險。她舉著匕首，手卻抖成了落葉。

        不該是這樣的，她從前遇到的，在森林里遇到的，都沒有這么，這么……

        “喝！”團長一聲暴喝，抽出佩刀一把推開羅汐，殺了出去。

        團長很快跟怪物扭打起來。

        夜色里彼此看不見，只有刀劍的劈砍聲和怪物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

        羅汐慢慢往后靠，身邊的人少了，她的位置很危險……

        咕——

        吞咽聲近在咫尺。手中的匕首還沒調轉，一股蠻力撲倒了她！

        “啊！”

        她扣住了湊上眼前的口鼻，帶著惡臭的鼻息噴在她臉上，還有點點唾液滴下來。匕首滑了出去。她一手撐著不斷找機會下壓的怪物，一手飛快地在地上摸索。

        怪物兩只長的極近的眼睛幽幽地盯著她。它尖尖的吻部正好被該死的人類扣住，因為借力的角度，它遲遲沒法壓下去咬斷她的喉嚨，這時使它無比焦躁，不斷前后搖晃頭。

        所幸羅汐摸到了刀柄。抵御獸口的手臂一點一點卸力，引導獸怪物向她靠近。在聞到羅汐身上的汗味，怪物忍不住往下一個猛扎，然而羅汐扣著它下巴的手突然往頭頂上方一推，借著怪物因慣力前沖的一瞬間滑到它下方，匕首翻轉，扎中了它的側腹。

        “嗷唔！”

        怪物吃痛，馬上閃避到一邊，戒備地看著這個人類。

        借著月光，她慢慢看清了怪物的輪廓。身形似狗，尾部似豹，四肢細長，腳掌寬厚，仔細看挺像她在下了迷陣的森林里遇到的那只。只不過這只沒有負傷。怪物身上皮毛硬實，腹部卻柔軟。羅汐握著匕首掂了掂，剛剛的耍詐只讓怪物的身上多了個血洞，但似乎并不影響它的行動。

        怪物的尾巴煩躁的拍打地面，見羅汐不動，也不猶豫，找好角度就撲了過來。

        羅汐瞪大了眼，慌忙把匕首朝外，然而怪物一下子咬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到把她壓倒在地。

        “馬的！”

        她的匕首掉了。怪物的獠牙刺破了她的皮肉，抵著筋骨，幾乎要把她的胳膊咬穿。

        太疼了！

        胸中涌起一股怒氣，幾乎噴出來。沒有武器，但怪物也把弱點伸了出來。她伸出手指，戳向了怪物的眼睛。怪物松了口，羅汐托著胳膊滾到一邊。她的小臂麻了，剛剛一定是壓到了筋。但她顧不得了。

        怪物的體力遠比她好。即便最柔軟的眼睛被戳中了，暫時失去了視力，但它還有靈敏的嗅覺。

        怪物喘了口氣，嗅著空氣中流轉的味道。好巧不巧，羅汐在上風處。

        怪物再次撲了過來。

        羅汐做好了防御姿勢。

        但怪物沒有碰到她。在空中被一斧頭截住，掄了出去。

        “快過來！”一只大手拽住了羅汐。是老劉！

        與此同時，團長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出。

        “還在包圍圈的人，趕緊靠攏，利器朝外；在外面的，三人站一起，背靠背，快！”

        老劉拽著羅汐退到包圍圈里，身邊訓練有素的傭兵很快把包圍圈縮小，補上空缺。羅汐看到，一些傭兵在背后互相交換著什么，拿到的人用力甩了出去。

        是粉末。

        接著外頭亮起了火星。在外圍的傭兵有人拔出了火折子，飄散的粉末接觸到明火，化作一股濃煙，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怪物們受不了這氣味，很快一只接一只跑進了林中。

        眼看著最后一只怪物消失在樹后，傭兵們這才松了口氣。

        火把一根根亮起來，團長讓傭兵們都回來，檢查傷員情況，幸運的是，除了一開始被偷襲的老耿，只有三人受了傷。

        包括羅汐。

        老劉給她簡單檢查了一遍，說，“還好，沒有傷到筋骨。不過還是得修養上十天。”

        團長點點頭：“其他傷員呢？”

        “老耿也要養十天左右，另外兩個只是皮肉傷，五六天就好全了。”

        “好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作商議。”

        傭兵們陸陸續續回到各自的帳篷。

        老劉給羅汐上好藥后，也催促她回去睡覺。

        今晚上發生的只是意外，和其他傭兵一樣，羅汐沒有多想就睡著了。比起孤身一人在森林里闖蕩的日子，現在有傭兵的保護，安全感上升了不少。

        次日起來時，團長告訴大家，過兩天駐扎在山下的人會送一些藥物和用品上來。羅汐問了身邊的傭兵才知，這是傭兵的工作方式，后勤人員雖然不用親自上山，但會在附近城鎮采集物資，定期送到山上，有時也會帶走一些“獵物”賣到鎮上。

        “就不怕有人會私吞公款嗎”羅汐問。

        傭兵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嚴肅道：“在團里，每個人一切物資由團分配，也要上交所有家當。如果對團隊不坦誠，也就沒有留下來的資格。”

        聽起來挺合理的模式。羅汐又問道：“那你們平時怎么買自己的東西”“團長會在完成一次任務后給我們發酬金，傷員或者年長的會有體恤金。”

        羅汐點點頭。這么說，工資有著落了。

        因為受傷，羅汐被安排留守營地，和同樣留守的傭兵做一些簡單的活計。

        辟靈山并不總是有靈獸出沒。團長帶著小隊進山“打獵”（傭兵們的說法）了三天，一次也沒回來。起先羅汐還很擔心，傭兵解釋這是正常的，并不是每天出去都能獵到一頭靈獸。

        養傷的日子著實無聊。沒有了每日的訓練，羅汐閑的時候只能找人聊天。或多或少知道了關于傭兵的一些“江湖規矩”。

        團長帶著隊伍第二次“打獵”回來時，羅汐的傷已經好全了。她主動請求跟隨，卻遭到了反對。老劉只讓她留守，每天訓練。

        起初羅汐以為他們擔心她拖后腿，不服輸的叫嚷著要跟其中一人單挑。結果可想而知，她摔得很慘。

        “就你這樣進去后只能被靈獸吃了！”這次老劉不客氣地訓斥了她，“底盤不穩，身手不敏，四肢無力，怎么當好傭兵？”

        羅汐憋紅了臉。她能獨自在危險密布的森林里生存，卻依舊比不上一名訓練有素的傭兵。

        挫敗感壓滿胸口。

        “就你這軟趴趴的身手，五年內你都別想出師！”

        “我能！”

        羅汐抹了把臉，站起來，眼神堅定。“給我三年……不，兩年內，我必出師！”

        老劉似是被驚著了，看著這個骨架瘦小，卻挺直了腰板的孩子，眼中終于露出了欣賞的意味。“好。兩年，若你不能做到，就趕緊收拾好包袱留在哪個鎮上吧！”

        “沒問題！”

        “打獵”只持續了一個月，團長帶著隊伍下山，帶著一滿袋子晶核，回到了山下的營地。另外兩對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而羅汐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因為跟老劉的協定，從那以后，羅汐堅持跟著傭兵的訓練量。除此之外，她還要學習各種兵器的用法。

        棍棒最為簡單，老劉教授她簡單的用法后，便讓她和一名年輕傭兵對打。按他的說法，棍棒之靈活，在對打中最容易體現。劈，打，截，挽，掄，擋，戳，攔，刺，幾乎所有兵器可以用到的方式，棍都有。

        起初羅汐在實戰中總是輸。有一日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氣，索性拿起木棍到訓練場上對著稻草人練。

        直刺，回打，橫劈，半月打……每一招她都會，每一招都能打中，為什么對打中就是被牽著鼻子走呢？

        羅汐對著稻草人左想右想，想不明，干脆對著稻草人踢一腳。“真是的，對打又不能站著讓我打中……”

        誒？

        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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