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是死的，能站著不動讓你打，而人是活的，而且傭兵訓練得比她要早，力氣大，反應快，自然知道怎么躲閃和拆招。

        比力量是比不過他的，那不如利用女性優勢——靈敏。

        要比她的搭檔更快出招，更快看穿別人的招式，更快躲閃。

        明白了這個道理，羅汐安心去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開始，她決定先不出招，只一昧防守，努力把對方的動作都認清。

        而從第二天開始，老劉見她臂力能跟上了，便教授她箭術。

        箭術看著容易，上手了也難。眼力，手力，一樣不能少。羅汐能拉開弓，然而命中率低的可憐。問老劉，老劉老神叨叨地說著什么要靠感覺。

        “感覺，什么叫感覺？就是要自己去看，去聽，去感受去發現。風能感覺到嗎？能！目標能看到嗎？能！還有腳步聲，氣味，這些都能感覺到——這些就是感覺。”

        感覺，感覺，感覺……

        門外漢羅汐一頭霧水。

        晚上她試著用現代的方式去演示。如果目標在五十步以外，箭動力二十斤也就是十牛的力，算上摩擦力，角度在多少為合適是命中目標？

        羅汐埋頭算了半天，最后放棄。這個方法不實際。她在心里劃掉。

        感覺？靠感覺能射中目標？

        隔天她晨練時偷偷問傭兵中使弓箭好的，結果一群人認可老劉的說法。

        “要說射箭真沒什么訣竅，就是練起來難。”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傭兵如此說道。據周圍人說，他是傭兵團里最好的弓箭手之一。“老劉說著是感覺，其實練久了，就是本能。你看我這年紀的眼力早不如年輕人了，但是呢，本能還在。看到什么，聽到什么，有威脅的，還沒看清楚，箭就射出去了。做我們這行的也都是靠本能，對危險的本能，對獵物的本能，對敵人的本能。”

        弓手的一番話，給了羅汐很大的觸動。

        本能，是可以學習的。

        她開始留意身邊的一切，訓練時出招的動作，葉片在風中的軌跡，魚兒在光影下的變化……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聽在耳里，記在心里。

        射箭訓練著重耐心和精準。羅汐在休息時總會盯著一處看，觀察葉隨風的動向，觀察靜物在光影下的變化，觀察水面蕩漾的波紋……一樣一樣的觀察，她不著急全看下來，有時候只盯著一樣，就可以看上半天。

        老劉忍不住打趣道：“怕是魔怔了！”

        可不是嘛。傭兵們笑的笑，轉過身就忘了。坐在不遠處的羅汐耳朵動了動，沒有回頭。

        她的感知力越來越強，越來越敏銳。羅汐能看見百步開外驚起的鳥雀，能聽到數米外吞食幼蟲的魚兒。她發現，當她專心下來，把注意力全放在五感上時，周圍的一切都會變得安靜，緩慢。

        托目力的福，她的箭術很快提高，與之一起提升的，還有棍術。

        老劉驚訝地發現，羅汐異常靈敏，甚至能預判對方的招數。在一次對打訓練中甚至不過三招就擊敗了對手。老劉忍不住親自上去試試，幾招過后發現，即便羅汐力量不如他，卻很會找空隙攻擊，速度快，而且角度刁鉆。“可以啊，”老劉停下來稱贊道，“能在這么短時間里鍛煉好優勢，說明你的悟性還是不錯的。”

        “多謝夸獎。”羅汐擦了把汗，笑了。

        “這樣一來箭術和棍術算是練出師了。雖然力量還是差點，不過以后多練練還是可以的……”老劉摩挲著胡子道，“明天先休息一會吧，后天開始練短兵。”

        “沒問題！”羅汐高興應下。

        勤奮訓練三個月，箭術和棍棒總算練好了！羅汐興奮地撲到床上，靠自己努力得到認可的感覺真的太好了！果然天賦不行勤奮來湊的道理是正確的。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想起今天老劉夸獎太的樣子，羅汐簡直要睡不著啦！

        啊對了，老劉說她力量跟不上。她畢竟是女孩子嘛，哪里比得上五大三粗的糙漢子？羅汐郁悶地翻了個身。力量跟不上，看來體能訓練還要加量，腿部力量可以踢木樁，手臂力量嘛，多挑水吧，或者舉水桶……

        一夜無夢。

        第二天羅汐并沒有睡到自然醒，依舊是早起洗漱，跟著傭兵們晨練，吃早飯，正打算去挑水呢，然后老劉卻跟她說：“跟我去鎮上一趟。”

        哦，又到了采購物資的時候了。

        羅汐極其不情愿地跟著老劉裝配好板車，坐上車沿時嘴撅的老高。

        老劉笑了：“不就是讓你幫忙討個價嘛，這小嘴都能撅上天了！”

        “您要是早一天跟我說這事，我還不至于拉下臉來。”天知道她昨晚計劃了要加多少訓練量，計劃著多久能練好短兵器，然后隔天，老劉就讓她訓練擱淺了！

        老劉只當她小孩子氣，唔，小孩子和女人都一個樣，你永遠猜不到他們因為什么生氣了。不過小孩子還比較好，好哄（真的嗎？）。

        進了鎮子，羅汐發現今天異常多人，怕是趕上了集市。老劉不急著去蒙大娘的店，而是走到一個小攤前，買了兩個糯米裹。

        羅汐在板車旁等著，看老劉笑嘻嘻過來還疑惑，下一秒接過油紙包著的糯米團團，愣了下。

        “吃吧，還熱乎著呢！”老劉剝開另一個兀自吃了起來。

        羅汐也打開油紙，露出熱氣騰騰的糯米團，咬了一口，糯米軟硬適中，很有嚼勁，糯米外裹著菜葉，陷里還有蛋丁和豆子，還有一些剁碎的腌菜，香噴噴的，讓人很有食欲。

        兩人一快一慢吃完了糯米團，老劉抹了把油光的嘴，順手拍了下羅汐：“不生氣了吧？”

        羅汐看了眼肩上不起眼的油漬，忍了忍：“嗯。”

        “那趕緊的，去蒙大娘鋪子做衣服去了！”

        蒙大娘依舊熱情，羅汐和她談好了衣服價錢，又拉著她多要柳絮，自己出錢，只說是冬天怕冷，沒錢買皮毛，買多點柳絮湊活。

        出了蒙大娘的店，老劉又拉著羅汐去菜市，羅汐跟菜販談了許久，菜販答應提供新鮮蔬菜，并給他們打折。老劉負責把一筐筐蔬菜瓜類搬上板車，把錢袋丟給羅汐去付賬。

        正午集市人少了，羅汐和老劉吃過午飯，在板車上勉強睡了個午覺，又去鐵匠鋪訂一批鐵器。

        羅汐被鐵匠鋪里鐵爐子烘的難受，出去透了透氣，不想這一出門，就看到了一熟人。

        斜對面那條街，一行人正從一店鋪出來，他們身穿灰衣，皆是年輕男女，腰配青玉，背著佩劍，儼然是修道人士。

        而其中之一，竟是左玄。

        羅汐一閃身躲在門柱后，心撲通撲通狂跳，還有空想：左玄怎么在這

        悄悄伸出一半頭觀察，發現他們站在門旁，似乎在等人。而她看了看招牌，珍品閣。

        難道他們是來買東西的？

        不等她想太多，一名年輕女子也出來了，美麗的容貌瞬間吸引了街上的男女老少，而她本人卻不自知，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羅汐心又一跳，怎么慕璃也在

        穆璃出來后一雙美目只看著左玄，揚起巴掌小臉得意地笑著，跟他說了句什么。羅汐不懂唇語，無法解讀，只看到左玄點了點頭，然后一行人就這么離開了。

        羅汐愣愣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一時間思緒混亂。

        突然，一只手拍了過來，羅汐嚇了一跳，兩邊肩膀猛的往上一彈。

        “嘿，小子！在看什么呢？”老劉看她做賊心虛的樣子，挑了挑眉，“該不會是想做什么壞事吧？”

        “才，才不是！”被嚇一跳羅汐臉上還紅著，語氣不好地說，“我只是看到有修道者進了珍品閣，想來或許又有活干而已。”

        “是嗎？”老劉狐疑地盯著她，后者心虛地別開臉。

        老劉沒追問下去，出了鐵匠鋪就去珍品閣了。掌柜的過來，一問，果然剛剛有修道者來買材料，只是他們當中的一個姑娘眼睛毒，買的都是些一般丹方沒有的藥材，和一些礦石。羅汐暗忖，他說的姑娘怕不是穆璃吧？她要這些做什么？煉丹嗎？

        老劉又詢問了掌柜有沒有缺少的貨，掌柜和他說了后，就帶著羅汐道了別。

        下午集市基本上都收攤了。羅汐心不在焉地左看看右看看，老劉看不慣她個蔫了吧唧的模樣。他雖是大老爺們，但心思還算縝密，自個兒一琢磨，便猜出來她這樣怕是跟她口中的修道者有關，忍不住道：“哎呀，從前有麻雀想變鳳凰，我還不信，如今一小屁孩還想除魔衛道，真是世風日下！”

        羅汐聽著這話，一恍惚，回嘴道：“我怎么覺得你這話里還有別的意思呢？”

        “我能是什么意思，你不猜猜嗎？”老劉嬉皮笑臉地壓低聲，“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看那些個修道者儀表堂堂的，羨慕了？”

        羅汐無語。“你這都說的什么話啊？”

        “嘿，你小子，看到修道者到現在，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難道不是哦對了，”老劉笑容慢慢變得賤兮兮，“你呀，是不是看女修道者各個貌美如花，心動啦？”

        “真是越說越離譜！”羅汐氣的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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