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泉水下面居然還有地下暗流！

        羅汐剛下潛到一半就被一股強力水流卷走，手本能地扒拉夠得著的東西，但流速太快，根本抓不穩，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扯進旋渦東撞西碰，后腦勺頻頻磕到凹凸不平的石壁，害她差點嗆水。

        疼死了！

        沒有遮擋物，羅汐只好一手抱著頭，一手死死捂著口鼻，盡量抱成團減少磕碰。

        也幸好她下水前吸的氣夠多，能憋一陣子。只是不知道這水會把她帶到什么地方去。

        水里伸手不見五指，羅汐沒看到這一路有什么特別的東西。沒讓她憋太久，前方水速減緩，已能看到綽綽光影。

        羅汐暗喜，此時暗流流速已不足，她攀著水中石頭上浮，“嘩啦”一聲破出水面。

        回頭想看看這水從哪里流出的，結果抬頭一看，心中一沉，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后面那座山好像是禁地吧？那禁地上空的！……好像是她的信號符吧？

        羅汐后知后覺摸了摸懷里，猛地想起來，她一時著急，居然把信號符給燃了！

        完球！這么顯眼的信號不知道隊友會不會跑過來，更不知道外面中立區那邊會不會看得到？

        羅汐惶惶不安地腦補回去該怎么減罰，岸上左玄聽到聲響跑來，一眼就瞧見了她，大聲招呼：“這里！”

        “啊！啊好……”羅汐一邊應一邊游過去，內心欲哭無淚。

        ……

        仙域外頭，盡管許多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交戰從一開始的不分上下，漸漸變成了青鸞占上風。

        “你師從何人？父母是誰？”

        唐謀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他不信青鸞只是個無名小輩，這些年魔域內除了夜千絕、倪紅裳外，再無新人登上風云榜。

        青鸞只覺得好笑。“怎么？輸給我一個女子，覺得丟臉了？”

        這老道雖然在化神期，但長期養尊處優，法術劍術的運用早就亂了，時間一長自然不是青鸞的對手。

        眼見老道法術越來越亂，后面那群修士注意力也都在他們身上，青鸞傳音于青字營衛隊長：“帶一小隊暗中拆除祭臺，莫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是！”

        “吱——”

        天行門上空，突兀地升起一個打眼的光球，頓時魔軍上下都不約而同愣住了。

        這不是，他們內部制作的信號符嗎？

        對面修士們也察覺到了異樣，紛紛回頭，于是大家都看到了。

        唐謀反應最大：“魔女！你們居然渾水摸魚偷入仙域！那方向是本門禁地，你們究竟是居心？！”

        青鸞本來看到信號就暗道不好，到底是哪個蠢材害她？被這么當面質問更是火冒三丈：“居心？哼！魔域不過踏入中立區你們便出面阻撓，而鬼域都在仙域安營扎寨了，你們竟都一無所知！”美目冷冷地掃過唐謀及他身后的弟子們，“一群飯桶！”

        “你！”

        反正都撕破臉了，青鸞干脆直接下令：“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拆了祭臺！”

        魔軍齊刷刷沖向祭臺。天行門的修士們想要阻止，反被一桿大旗攔住。青鸞挑飛唐謀靈劍，一掌將其打傷，飛身踢出戰旗。戰旗旗桿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溝，青鸞橫槍立于兩方之間。“想要過去，先來挑戰我！”

        唐謀受了內傷，不能再戰。另一位峰主修為不如他，但為了維護師門形象硬著頭皮上去了，背地里悄悄傳音給弟子，讓他通知掌門。

        ……

        左玄瞅了瞅旁邊蔫了吧唧的羅汐，莫名問：“你這是怎么了？”又扭頭看了看禁地方向，“剛才那個……是你放的嗎？”

        羅汐雙手捂臉：“求別提……現在就是很難受。”

        左玄停下來安慰她：“別擔心，也許，也許沒多少人看到……”

        這話安慰值為零。羅汐都想吐槽他了，顏色鮮艷持續時間久的信號符，瞎子才看不到吧。

        左玄見她情緒依舊低落，只好生硬地轉移話題：“那你，在禁地可有什么發現？”

        羅汐照實說了在禁地里發現的摘星樓，但沒提昆侖鏡碎片。左玄聽后點頭：“如此，倒坐實了鬼域滲入天行門一事，但……你為什么要燒了它？”

        羅汐苦哈哈說：“本來想著吸引下外人的注意力，沒想到……”燃錯了符。

        “摘星樓上或許有鬼域的法術痕跡，若是留著可以當做證據。”左玄嘆了口氣。不過他也不能全怪羅汐，畢竟她不懂法術，而且……

        他在拉羅汐上岸時偷偷放出靈識探了探她的丹田——沒有修為。

        修者靈根為引，與天地間靈氣共鳴并導入經脈；丹田為底，存儲靈氣壯大修為，并隨著修者進階孕生出金丹，元嬰等。但羅汐一個沒有靈根，無法修煉的人，丹田處靈氣和魔氣卻很充沛，并且還混雜了其他的氣息。這是怎么回事？

        羅汐拍了拍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摘星樓已毀，我也該走了，下次……”再見？話到嘴邊羅汐又咽了回去，他們倆應該算是對立吧？說下次再見好像很奇怪啊。

        左玄沒留意她的欲言又止，順著她的話說：“也好，你從西邊離開，那里的防衛較薄弱。”

        “那，下次有空的話，我們再聊吧！”羅汐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樹林里。

        左玄目送她離開，看著禁地那邊不知想什么。

        ……

        “鏘——”

        青雀槍發出悠揚的清吟，槍下倒著天行門峰主及其大弟子。青鸞冷眼掃過，一眾修士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古峰主到底敗了，且敗的更狼狽。其大弟子護師心切被波及，更是直接被青鸞掃暈過去。他只能寄希望于門主快些趕來。

        有青鸞鎮著，天行門連傷兩位峰主，其余弟子再也不敢前去阻攔魔軍。

        不過兩刻鐘，祭臺被拆得只剩四根地基。衛隊隊長向青鸞匯報：“統領，祭臺底下有玄武巖。”

        青鸞皺了皺眉，玄武巖不難摧毀，布下水行陣即可破，只是布置陣法需要時間。青鸞方才也看到有人回仙域，估計是想搬救兵來。估摸了下時間，她果斷下令：“安排法修布陣，能毀一根是毀一根。”

        “領命。”

        ……

        羅汐捏碎傳音石，很快便受到另外幾人的回復，通知她到天行門小樹林匯合。

        她到達時，其他人都在等她。羅汐看了一圈，幸好，一個也沒少。

        莫九一見她，劈頭蓋臉地問道：“南方那個信號符是你放的？”

        羅汐點點頭，沉默。

        “你差點害死我們！”一旁的女修跳起來，“暴露了行蹤，要是被道修抓到，可就誤了統領的大計！”

        羅汐小聲反駁：“這不是沒被抓到嗎……”

        “你！”

        “好了別吵了。”莫九忙打圓場，這次她是隊長，女修只得不情不愿地閉嘴。“這次很巧，因為你那枚符，大半守衛都去了禁地那頭，這會外面防守薄弱，我們正好可以趁機離開。”言下之意，羅汐瞎貓撞上死耗子，但不完全算她的功勞。

        對此，羅汐沒有異議。

        幾人匆匆撤離。路上，羅汐忍不住問葉靈：“你也找到摘星樓了？上面有昆侖鏡碎片嗎？”

        葉靈點頭：“嗯，就在流霜峰腳下，不過上面沒有碎片。”

        羅汐又問了其他幾人，找到摘星樓的包括她在內，只有三個，都沒有看到碎片。可能還有更多的藏在天行門或者仙域深處，但她們沒有時間慢慢找。

        仙域外，青字營安排接應她們的人早已等候多時。等她們一出來，二話不說就帶走。

        回到青字營，青鸞還沒回來。羅汐先去主帳見赫嵐。一進去就見他坐在木椅上，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仿佛一座雕像。

        “赫將軍。”

        赫嵐抬頭慢慢地轉向她。羅汐心底莫名升起一種奇怪的危機感，像突然踩入沼澤，被一點點吞噬……

        怎么會？

        羅汐迅速低頭，等著他發問。

        赫嵐沒有讓她等多久。“只有你們回來？統領呢？”

        “統領尚在前線與仙域交手。”羅汐一板一眼地答。“我們與統領分開行事，不知情。”

        赫嵐能聽出她沒說謊，只是試一試她。收回目光擺了擺手，“下去吧。”

        待人退下，主帳內又只剩他一個。赫嵐想起青鸞提到她出身暗殺營，不由得輕笑。

        “暗殺營教出來的果然都不像人。”

        ……

        傍晚，青鸞回營。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具都灰頭土臉。

        赫嵐出來迎接，見她面色不虞，問道：“莫非事不成？”

        “不是。”青鸞吐了口氣，“祭臺拆了，只不過……”只不過地基沒拆完，還差點和天行門掌門打起來了。

        “仙域服從天界，視鬼域為友，即便爆出仙域內被安插眼線，他們依舊不當回事。”反而一股腦把矛頭懟向他們。

        尤其是那天行門掌門，雖然比起唐謀，好歹聽完了她說話，但聽歸聽，照舊還是半客氣半威脅地趕她們走。青鸞心有不忿，但也知為了千仞，不宜與仙域產生更大的沖突，便只好帶兵回來。

        赫嵐聽完安慰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仙域不講理，并不是你的錯。”

        他們一起行事多年，自然知道青鸞性格火爆且受不得激。這回忍了兩次，已是很大的進步。

        青鸞撇了撇嘴，“要不是為了宮主的計劃，我才不……”還沒說完表情便暗淡下去。赫嵐也知趣地陪她一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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