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晴天霹靂遭質疑
譚斌癱軟地坐在樓道口,他雙手抱著頭,嚎啕大哭。他只覺得呼吸不暢,腦中隱隱作痛,眼前一片模糊。警員阿鐵什么時候出現的,他恍恍惚惚根本不知道。
“你是死者家屬吧,請隨我到警局接受調查。”阿鐵語氣嚴厲地道。
同時被帶上車的,還有報警的清潔阿姨林蘭花。
在警燈閃爍下,譚斌被帶上了警車。警車后尾部的鐵柵欄讓他有一種壓抑感,他覺得自己有罪,如果不是他,侄女譚一豆就不會死。懊惱、悔恨的眼淚順著面頰流淌。
路上,譚斌回憶起一周前,接侄女譚一豆,到木古里的經過。
侄女譚一豆,是個叛逆早熟的女孩,不到十八歲就跟著同學跑了。她是譚斌的堂侄女,為了拉她上岸,譚斌做了一回讓人稱道的事。誰知就是這仗義的事,害死了譚一豆。
譚斌回想起嫂子月荷央求他的無助語氣:“斌子,你就抽空去看看吧,我感覺她出事了。”譚斌坐在警車里,腦海中全是嫂子月荷的叮囑,和侄女譚一豆的事情。
警車順著大道一路開往龍湖警局,車上,譚斌強迫自己忍住悲傷,已經死亡的侄女譚一豆浮現在眼前,迷迷糊糊沉浸在對侄女的回憶中。
命運的齒輪轉動到一年前,蜀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這么個貧窮破爛的小山村里,本是城里糧埔老板的千金大小姐月荷,已經變成相貌平平的鄉野村婦,面前跪著的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老大譚一豆,天天和她對著干,上學不好好上,總拽著人家男孩子往教室外跑。老師已經投訴過好多次了。
“死丫頭!背著老師逃課!在外面和多少同學鬼混!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忤逆的丫頭!”
一耳光煽在臉上,譚一豆被打的臉頰火辣辣的,鼻子也冒出血來。
她不敢反抗,也不敢頂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較著勁。她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心里恨恨地埋怨著死了的父親。
這個家,自從她的父親出車禍死亡后,母親月荷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對她和妹妹不是打就是罵。
母親月荷那可是鎮上米店老板的千斤,鬼使神差被她的父親騙到了鄉下,還生下她們姐倆。有父親在的時候,譚一豆和她妹妹還有些溫暖,如今父親去世后,母親月荷的怨氣徹底爆發。
家庭暴露出來的母女矛盾,直接改變了譚一豆,她在青春叛逆期尋求心靈和身體上的慰籍。
做為老大的譚一豆,放學回家,什么家務活都得干,即便是田間,山上的活也跑不掉。譚一豆早就不想讀書了,她想逃離這個家,離開暴躁不安的月荷。
母親月荷的再次爆發,徹底打破了譚一豆內心的最后一絲束縛,她不再掙扎,對于她來說,也許這次她已經下定決心逃離這個家了。
她父親雖然生了她,養活她到十四歲,但根本沒有教育理解過她。母親月荷也是變本加厲地把她看成了一顆心里上的刺。
母親月荷發的脾氣,她已經看不見聽不著了。她不頂撞母親,也沒有聽她辱罵、糟踐自己的話。她臉上、鼻子上都是血。她氣憤地站起身,抬腳跑出門外,一口氣跑出了村莊。
好大的夜風,夜靜悄悄的,天上的星星已經出齊,月光朦朧地照著,有一圈光暈。村野上一切影影綽綽,山巒上透著迷蒙的黑影。
整個夜空充滿著神秘和凄涼,譚一豆覺得被家給拋棄了,她猶豫了一下,對著村口望著,家的方向有一棵老槐樹。
野貓凄厲地叫著,一聽到這凄厲的“戀愛悲曲”譚一豆就渾身難受。呼吸都有些亢奮,對于接近成熟期的她來說,她知道那撕裂人心的叫聲意味著什么。
她逃出來,不僅僅是迷茫,她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她要跟著班級的一個同學外出打工,到粵東莞地找那個同學的舅舅,找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書是再也念不下去了。本來也想到過去找堂叔譚斌,但她根本沒有譚斌的聯系方式,也不敢找母親去要。
譚一豆在野風中游蕩,半夜的貓叫也打破了她內心的恐懼和孤獨。她能聽見兩只饞貓相互撕咬的聲音。暗夜中的貓叫,最早的記憶不是來自饑餓難耐,而是為了傳承的最原始方案。
譚一豆走的有點乏了,肚子早就干癟了,心里對母親月荷的怨恨,已經被時間和夜風吹散。
三更天,她摸回家,在廚房找了幾塊饃饃裝起來,躡手躡腳地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把偷偷摳攢下來的一點錢揣好。就著窗外的月色,在妹妹的臉上看了看,轉身到了母親月荷的臥室門前,猶豫了好一陣子。回到廚房吃飯的桌子上,掏出紙筆,黑暗中匆匆寫下幾個字,壓在桌子上,就出門了。
譚一豆走了,在離開村莊時,她去了父親的墳地,給埋骨于荒野的父親磕了頭。月光下,一個嬌小瘦弱的十七歲女孩出發了。
匆匆出了村子,來到鎮上的公交車站,早晨四更天,靜悄悄的,人們都在睡夢中。在接近電線桿的路燈下,轉出一個人影。
“啊,死猴子,你要嚇死我。不是說好的到前面學校門口等嗎,你怎么跑這邊來了。”譚一豆被冒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
冒出來的人影是個瘦猴一樣的大男孩,街道路燈照耀下,一張尖尖的雀斑臉很不好看。因為興奮,他的臉皮發紅,好像布滿斑點的紅皮雞蛋。
“可是,我怕你早就到車站了,不是迎接你來了嗎?我的行禮不多,你帶衣服了嗎?”瘦猴仿佛害羞似地喃喃著,眼睛瞅著譚一豆手里的包裹,有些緊張。
兩個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在那應該好好讀書的時候,無意間思想的一個波動,讓他們做出了盲目的選擇。殊不知,看似很隨意的一念間,命運的車輪就無情地碾壓了過去。
“咱們這地方離粵東莞地上千公里呢,我們要到市區火車站轉車,你去過市里沒有?”雀斑臉瘦猴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譚一豆問。
“我那去過,聽我堂叔說過,縣城只去過一次,還是我爸活著的時候帶我去的。你不是說你跟你舅舅到過市區嗎?”
譚一豆口中的堂叔就譚斌。那次見面的時候,她還在讀初一。
譚一豆完全是被瘦猴忽悠來的,要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說,他舅舅在粵東莞地打工,他們去了就能找到工作,她雖然想逃離家,但也沒有目標和方向,心里也害怕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找不到工作。
此刻,距離早班客車發車還有個將近半個小時。
“這個問題嘛…”雀斑臉瘦猴拖長了聲音,好像被譚一豆的質疑聲給逼到了絕境。
但馬上又提高八度聲音,煥發著自信,“我確實去過,不過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你放心,我能摸到地方,跟著我,其實算不上什么問題,實話說給你吧,我帶的有錢,夠我們到地方的,找到我舅舅,絕對沒問題。”
他的話好像一把鹽巴投進沸騰的油鍋,放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完全掩蓋了此時他內心的那絲膽怯。在女孩子面前,他要裝逼充大爺,自己能保護好譚一豆。
其實,雀斑臉男孩,心也噗噗地跳著,他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心里根本沒底氣,只不過在譚一豆面前,裝腔作勢罷了,真正到了那絕境的時候,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擔當。
晨風有點涼,譚一豆只穿一件薄款的花格子襯衫。褪色校服褲子,邊角都磨白了。瘦猴靠在路燈的電線杠上,也不再說話,他們靜等班車的到來。
靜靜地月色更加朦朧了,風也有冷意,殊不知,這一離開,譚一豆就再也回不到她的出生地。
早班車,從街道盡頭冒了出來…
警車噶然一聲停了下來,前面一輛電動車差點撞在警車上。譚斌的身體也瞬間被拋起來,頭頂在車頂上,思緒被完全打亂。
警員阿鐵探出頭,看了看慌亂的外賣小哥,此時距離紅燈閃爍還有四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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