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偷聽
“什么人!”
羨寧壓低嗓音,單手拍在了夜行衣的人的肩頭。
羨寧發誓,她不是來聽墻角的,只是湊巧路過又碰巧聽到重玹他們說有關青玉環的事,故多逗留了片刻。
但她沒想到的是,在她離開時,發現了另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一驚,卻并沒有想與她多過糾纏的意思,頭也未回的旋身欲逃。
青玉環之事何其重要,她怎會讓人輕易逃掉。
她青色的身影猶如青龍劃過天際,隨之而來的,便是泛著金光的長鞭如閃電般劈了過去。
那人沒想到羨寧這么緊追不舍,他側滾一圈,躲開了那如黑蛇一般的長鞭。
空鞭一聲破空響動,羨寧已攔在了他的身前。
“你聽到了什么。”
滋滋神流作響,那人望了一眼羨寧手中的長鞭,緩緩攥緊了拳。
他沒應聲,出拳卻迅疾又強勁,攜著黑紫的魔氣打出道道殘影。
他顯然想快速脫局。
縱然羨寧不敵他,可又怎會讓他輕易逃脫。
長鞭猶如游蛇涌向男人,緊緊攀附著他的腳腕。
羨寧收力,那人身形搖晃,被長鞭扯的踉蹌。
他退無可退,卻并未就此收手。他看準時機,逼近羨寧時抬腿橫掃,帶著疾風掠過猶如重鞭猛擊,羨寧作阻的雙臂陣陣發麻。
長鞭驟收,那人脫了困幾個起落縱躍逃離。
羨寧吃痛的吸了幾口涼氣,不顧臂間陣痛追了過去。
可那人身形迅疾,如浮光掠影般眨眼間消失不見。
更闌人靜,只余落葉沙沙。羨寧警惕邁步,耳邊除了枯葉的破碎聲再無動靜。
夜幕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可她不相信那人能這么輕易消失。
枯葉下,一道陰冷的魔陣緩緩成型,卷的枯葉四下飛散,羨寧即將步入滅魂陣中。
邛五手中魔氣纏繞,只要她邁入,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邛五是屠長老的右護法,此行是為探聽青玉環一事。他性子沖動不得長老歡喜,只能在外探聽消息作打手云云。
他本想放過羨寧,可腕間的傷是那么明顯,怒意上頭的他將長老所說置若罔聞,沖動下手。
魔陣成型,他發紫的眸子緩緩抬起,落葉四散,羨寧察覺不對。
在邛五手中魔氣驟綻時,羨寧回身一揚。
她來不及退出去了。
長鞭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攀附著邛五的身形纏了過來。
她賭他不會舍得與她同歸于盡。
殘葉卷起,魔陣成型。
滋滋魔流如鬼泣可怖,魔陣下的魔氣注入全身,腐蝕靈脈。
羨寧痛的渾身失了力氣,但她知道,她賭對了。
邛五手中印被魔氣劈裂,反應過來即刻撤了滅魂陣。
羨寧艱難的撐起身子,她根本沒有手凝長箭,只能用長弓發狠的勒著那人的脖子。
一團枯葉卷著罡風飛襲,發狠的撞向糾纏的兩人,洋洋灑灑的落了滿天枯葉,在漆黑的夜幕中,猶如飛蝶的墜落。
羨寧覺察不對,抬膝一踹,在那團洶涌的魔氣再度逼來時脫了身,順便將那人推向了深淵。
邛五只覺得喉間一緊,冰涼的大手遏制著他的呼吸,一個身材頎長的人緩緩探頭,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夫人這是和什么人纏綿,怎么也不選一個好地方?”
邛五全身汗毛卓豎,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這是魔尊的聲音。
羨寧黑著臉立在原處,看著夜幕中模糊不清的身影緩緩蹙眉。
每次都這么不正經。
可重玹微揚的嗓音在邛五耳中卻是如雷貫耳。
“發什么瘋?還不趕緊問一問,他究竟偷聽到了什么。”
此處距離庚伏殿不過幾步路,外面的動靜驚醒了庚爻,庚爻揉著睡眼朦朧的雙眼緩緩出來,“吵嚷什么。”
殿宇的光打向重玹,懨懨欲睡的庚爻看到重玹驚的睡意盡失,“魔……魔尊……”
他俯身行禮,滾圓的眼睛卻盯著重玹攏著……一個男人?
而尊主仿佛怒氣沖沖的現在遠處。
借著光,重玹也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邛五。
“回去!!!”
重玹火冒三丈的喝道,他嫌惡的將邛五甩開,甚至還嫌棄的甩甩手。
庚爻急忙小跑回去,一揚衣袖將殿內的火光盡滅,還不忘反鎖了門。
重玹在側,邛五不敢擅逃,他知道那樣無異于求死,于是他忙俯身道:“魔尊,屬下是奉長老之命巡視,是尊主挑釁。”
“巡視?”羨寧好笑的看著他,“巡視到長明宮外?”
她邁近幾步,“你最好老實交代聽到了什么,否則尊上自然有法子撬開你的嘴。”
邛五渾身震顫,頭不敢抬卻還是嘴硬道:“屬下所說句句屬實,尊上明查。”
景涔率人趕至將邛五押下,重玹歪頭笑了笑,“邛五啊,本尊也不想抓你,可既然已經被押了,那便去地牢住一宿吧。”
“尊上饒命啊!”
“長老那兒,本尊會替你解釋的。”
“尊上饒命!尊上!!!”眼見重玹鐵了心,邛五想也未想開口威脅道:“你若動了我,長老不會放過你的!!!”
“重玹!!!”
他惡狠狠的叫囂,重玹蜷了蜷了手一掌將他打的起不來身。
“重……玹……”
口中汩汩鮮血流出,他不甘的將重玹二字糅雜在血泊中。
“看你精神這般亢奮,估計也是睡不好,這下你可以好好歇息一晚了。”
景涔領命的趕緊將邛五拉了下去,羨寧轉身欲走卻被重玹扣著脖子拉了過來。
漆黑的夜不見五指,可兩人的雙眼仿若蘊著夜幕星河,彼此在對方的眼中是那么清晰。
“他在外竊聽,夫人呢?也在聽墻角嗎。”
“胡說,我湊巧路過罷了。”
“哦?”
重玹桃花眼中含著笑的歪頭,溫熱的呼吸噴在羨寧臉上,“夫人下次想聽進來聽。”
羨寧幾不可查的紅了臉,重玹目光陡然一亮,驚喜之色盤桓在他眼底,“臉紅了?”
聞言羨寧掙扎脫身,捂著耳朵頭也不回的逃離重玹。
回了嘉禧居,羨寧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來。她倚著門癱坐在地上,衣袖下的手臂經脈正被紫色魔流侵蝕,密密麻麻的刺痛從經脈涌向全身。
羨寧痛的揚起頭,豆大的汗珠浸濕了她的衣領。
她坐正,調動靈流來與之想抗。這點微末魔氣相較前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她咬著牙硬抗,可心底還是泛起一陣委屈難過。
在她調息間,紫色脈絡緩緩從她肌膚上褪去,像是有人呼喚一般,涌向一處。
這時羨寧才力竭的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癱倒在床上。
直至她呼吸平穩,猙獰的樹蔭下才顯出玄墨長袍的少年。
重玹目不斜視的盯著羨寧緊蹙的眉頭和滾滾汗珠,目如鷹隼尖銳。
在他聽得長明宮外細微的動靜欲出門時,阿殊攔住了他。
“阿玹,鮫人族當真是修同所為嗎?”
重玹頷首望著阿殊,“來人出手干凈利落,這樣的人在六界,在魔域沒幾人能做得到。”
阿殊怔愣,在重玹再度離開時,他艱難開口,“阿玹,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重玹探手探查羨寧的靈臺,妖流平穩,不曾有異。只是她體內的魔氣似乎并未消退,反而消失在了她體內。
耳邊又回想起阿殊的坦然的話來,“那時我和羨寧去極惡之地為你取盛蓮時,我發現她體內有魔氣。事后我也暗自探查過一番,卻是無異。”
阿殊本不想告訴重玹這件事,因為他知道羨寧的為人,可如今越來越大的陰謀朝著魔域襲來,內憂外患間他不得不告訴重玹一切真相,即便在他心中羨寧是一個很好的人。
驟然間,嘉禧居中從羨寧體內迸發出巨大的魔氣,洶涌澎湃的沖著重玹沖來,剎那間重玹就反應過來這魔氣強悍到可能屠長老都并非敵手。
他掌心的魔障在這龐大的魔氣面前無從遁形,連抵抗都沒有的歸從于魔氣之中沖向重玹。
這是連魔尊都未曾見識過的,毀天滅地的魔氣。
阿殊出了長明宮后疑心鮫人之事,匆匆忙忙去了無盡海。
魔兵駐守在此,頷首問禮。即便多日痕跡盡消,可阿殊還是想尋一答案,哪怕微小到塵埃。
深夜他才帶著一身倦意回了離和殿,在即將進殿門時,他頓住了。還沒過多的思索,修同便看到了他,出門迎他,“回來了,桌上有洗好的葡萄。”
阿殊點點頭,望著這個素日冰冷冷的,沒有一點多余情緒的男人。
隔著冰冷的面孔,他看得見他的心是熱的,他會在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來救他;會為了蕓蕓眾生,與上古兇獸為敵;會為了自己,殺了那些本就算不得好人的鮫人一族。即便這樣有違他的道義,他仍做了。
“修同。”
“怎么了?”
修同看著這個和往日判若兩人的阿殊,不由的發問。
阿殊盯著修同,眼底晦澀不明。修同看不明白,兩人也就這么久久僵持著。
過了許久,阿殊搖頭笑了笑,“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真好。”
修同呼吸一凜,全身一下子僵硬起來,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耳邊嗡鳴的聽不到一絲聲響。
他……好?
從來沒人這么說過。
或許,也從來沒人敢對他這么一個冷酷的天界戰神說出他很好這句話。
他好嗎?
他不知道,他不需要別人這么捧高他,他也不用他人來評判,他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但他覺得他還不夠好,若是沒有阿殊,那個可憐的孩子早已魂歸西天。
他痛恨縛在自己身上的枷鎖,這讓他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腳的,可他也明白,天地間必須有黑有白,有公有正,這樣弱小的人才能得到庇護。
我不好的……是你誤了……
回頭看著阿殊小心翼翼的替孩子掖被,那可憐的孩子猛的驚醒,卻在看到阿殊時候收起防備目光,將自己縮成一團。
阿殊也的喂著孩子吃葡萄,高興的哄著那個孩子,修同冰冷的眉目間,終于有了一絲常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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