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襲
這一路顛簸了許久,總算是到了大蒼山,沈羨迷迷糊糊的被沈臨喊下了馬車,被嬤嬤抱在懷里,手里還揪著沈臨的衣角。
最后還是被沈臨抱進了營帳,放在了早就鋪了幾層細褥的軟榻上。
“等會兒要同父皇一起用膳。”
沈臨出營帳前說了這么一句話,沈羨迷迷糊糊的應了聲,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初一。”
初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滿眼清明的小殿下,別說困意了,就連眼皮都沒耷拉一下。
“你替我辦件事,剛上山的路上,我看見山腳下有幾戶人家。”
只見沈羨從袖子中掏出個荷包遞給初一,“你拿著這些銀子去,幫我問問關于……關于半山腰那幾個沒刻名字的墓碑的事。”
初一掂了掂荷包,里面的銀子叮當作響,一時間有些驚訝自家小殿下哪來的這么多銀子。
沈羨也沒想瞞著他,小聲說道:“我讓宮里負責采買的侍女幫忙賣了幾個我不常戴的首飾,反正都已經是過時的樣式了。”
初一有些不敢相信的瞪著眼睛盯著自己手里的荷包,雖說那些都是過時的樣式,可許多也是耗費了不知多少宮人打造的。
小殿下就這么把那些東西賣了,萬一日后真被哪個貴女買到了,在百花宴的時候戴進了宮中。
初一吞了吞口水,這要怎么跟圣上皇后交代呢。
“初一,沒事的,那些東西父皇母后都不記得了,你快點去。”說著沈羨就把初一往營帳外推,初一手忙腳亂的把荷包收好,又連說了好幾個好字,這才消失在了營帳外。
沈羨走到一旁的案幾后坐下,雙手托腮,今日皇兄說鎮國公的尸骨也埋在大蒼山,可總不會埋在大蒼山的皇陵中。
她感覺應該跟半山腰的幾個無名墓碑有關系,可是一代名將怎么會死后連個刻名字的墓碑都沒有呢。
小公主之前查到的關于鎮國公府的事情,多少都跟那位宮中不能提及的宸王殿下有關系,聽說鎮國公宋嵐是宸王的親信。
宸王去世的時候沈羨還未出生,對于這位從來沒有謀面過得皇叔很是陌生,不過她聽父皇說過,宸王是個很好的人。
沈羨不明白,為什么她的先生提到鎮國公跟宸王只是褒獎幾句,卻從不細說。
既然是很好的人,那為什么突然離世后,卻不允許他人提及呢。
再想到上次走在宮中歲寒說的話,沈羨感覺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荒謬,可這確實目前唯一最合理的想法。
她讓初一去大蒼山腳下,為的是確認那幾個無字碑中有沒有鎮國公,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確認,那里面是不是也有宸王。
大明史上確實有許多皇室宗親死后尸體不入皇陵的,但大多是密謀造反的罪臣。
可沈羨查過史料,自父皇登基后,曾經覬覦皇位的幾個皇叔早就以意圖謀反的罪名送入了大牢,剩余的幾個則是去了各自的封地。
唯有宸王,他的封地在幽云,手握二十萬大軍,他在幽云駐守了十年,史料記載建恒十年,宸王府一夜間慘遭滅門,全府上下無人生還。
同日,鎮國公宋嵐回京途中遭遇截殺,宋嵐及其妻魏氏死于卞陽。
卞陽離京城不過三百里,誰有那個膽子在京城附近刺殺朝廷重臣。
沈羨這幾日越想越睡不安穩,這些事就像一團煙霧一樣遮擋在了她的眼前。
入夜,原本平靜的營長四周傳來了幾陣輕響,平躺在床上的沈羨睜開眼,從枕頭下摸出來了幾根銀針藏在了袖子里。
“怎么回事?”
初五從帳外進來,隔著屏風輕聲說道:“說是有刺客。”
此行跟隨的親兵數百人,還能混入刺客?小公主自是不信的,整理了一下皺皺巴巴的裙擺,翻身下了床。
“我要去見皇兄。”
“這……殿下,太子殿下剛被圣上召去了。”初五見沈羨從屏風后繞出來,從她身邊掠過的時候身上帶著一絲香氣。
初五心道不妙,剛想攔住沈羨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殿下!”是碧落獨有的軟筋散,只是這東西怎么會出現在小殿下身上。
“噓,初五你小聲點,你看,這是解藥,你帶我去找皇兄,我就把解藥給你。”沈羨拿出小瓶子在初五面前晃了晃,繼續說道:“你若是不帶我去,我便自己去,要是出了什么岔子……”
初五用力呼出一口氣,今日下午他還覺得跟在殿下身邊是他此生做的最對的決定,這會兒他便后悔了。
“怎么樣?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沈羨把小瓶子塞進袖子里,繞過初五就想出營帳。
“好,好,屬下帶您去。”
“這就對了嘛。”小公主將解藥放進初五嘴里,看著他僵硬著身子一點點從地上站起來,這才道:“走吧。”
初五嘆了口氣,只盼著老大能快點回來,不然他這條小命,可不夠小殿下這么折騰的。
“殿下,屬下能問問你這軟筋散是從哪來的嗎?”
沈羨笑了兩聲,滿臉得意的說道:“前些日子侍女清掃晨曦宮的時候,我讓人去你們屋子里尋了些出來放進了裝衣服的木桶里,然后讓掖庭的宮女將東西塞在了送給我的新衣裳里。”
“新衣裳?”初五一拍腦門,怎么把這事忘記了,前些日子皇后說要給殿下裁制新衣,于是讓掖庭送了好些綢緞來讓殿下挑選。
當時他們沒放在心上,畢竟開春了,這會兒趕制夏衣是慣例,沈羨留人說話的時候他們也當是嫌棄那料子不好看。
誰成想竟是托掖庭的宮女辦事,還是從他們屋子里順了東西出來,這一來二去也得有一個多月了,他們竟然毫無察覺。
“你若不信便回去看看,那盒子估計你們也沒打開過,里面有幾包軟筋散被我換成了普通的香料。”說完沈羨還頗為得意的笑了笑。
這笑聲讓初五紅了耳朵,身為暗衛卻沒有察覺到自己屋子里少了東西,他心下糾結不已,不知道這事該不該告訴自家老大。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老大知道了也沒法子啊,也不知道小公主順走了多少軟筋散,初五有些頭腦發漲,自己以后可得小心些了。
不遠處就是沈臨的營帳,四下都有守衛把守,見沈羨來了幾人均是一愣,但又不好攔著,只能把人放進了營帳里。
沈羨一進去就看見坐在軟榻上下棋的宋諶,許是沒料到來的是她,宋諶抬頭時明顯有些詫異,隨后才起身給沈羨問安。
“宋公子怎么在這兒?”
“太子殿下傳微臣來同他下棋,不過微臣來的不巧,圣上傳召殿下,殿下便讓臣在這稍等片刻。”
“哦,那太子皇兄什么時候回來啊。”沈羨湊到桌前看了眼,發現看不太懂后縮了縮脖子,她對這些東西向來沒什么興趣,看著那些黑白相間的小棋子她就頭疼。
宋諶將桌子上的棋子收回盒子里,道:“殿下沒同微臣說,不過已經走了一刻鐘了。”
一刻鐘,小沈羨坐在軟榻上晃蕩著雙腿,剛才那聲響不大,應該沒有驚動旁人,眼下初一不在,初五的輕功雖好卻逃不過沈臨身邊暗衛的眼睛。
她不能讓初五去,只好把主意打在宋諶身上。
“那,宋公子知道父皇找皇兄是什么事嗎?”
宋諶看著小公主眼巴巴的看向自己,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下額外耀眼。
“不知。”宋諶搖了搖頭,貼心的為沈羨倒了杯茶,然后道:“小殿下若想知道,等會兒問問太子殿下便好。”
沈羨眨了眨眼睛,沖著宋諶笑了笑,心底暗道,就算皇兄真同我說了,我也不能信啊。
一杯茶下肚,沈臨還是沒有回來,沈羨卻是困得直打瞌睡,直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驚呼,沈羨如夢初醒,握緊了自己的袖口。
宋諶放下茶杯,先是安慰了沈羨幾句,然后將手按在了自己的佩劍上。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雖然很淡,但是宋諶還是聞到了。
他不敢貿然出去,何況身邊還有沈羨,雖然他武功不錯,但若要是帶著個小孩子也實在麻煩。
沈羨捂著嘴,躡手躡腳的下了軟塌,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小心翼翼的跟在宋諶身后。
初五沒有進來,想來來人早有準備,怕是初五已經應付不過來了,沈羨有些懊惱自己讓初一去山腳下了。
明明知道今夜可能會發生些什么,還是急于讓初一先去山腳下打探消息,只盼著他能早些回來,雖說這次跟著的近衛不少,但是她心里還是不踏實。
能絆住初五的人,想來是個狠角色。
沈羨將手伸進了袖口里,捏住了一枚銀針,見宋諶用劍柄撩起了帷幔,沈羨屏住呼吸順著細縫看了眼。
外面安靜的出奇,沒有初五的身影,原本燃著的燭火也被熄滅了。
營帳四周的守衛也不在外面,地上有什么東西在蠕動,沈羨看不清,但直覺告訴她這東西能要人命。
宋諶拉住沈羨的手,把人抱在懷里,“一會兒殿下就只管朝著圣上的營帳跑,知道嗎。”
沈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那你呢?”
“微臣武功不弱,殿下不必擔心。”
宋諶聽到了爬行的聲音,他剛才看的真切,那地上的是毒蛇,南疆境內的東西,那玩意兒聽說被咬一口,就無力回天了。
沈羨只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她緊緊的抓著宋諶的衣襟,深吸了一口氣。
沈臨被圣上傳召,跟隨而來的人應該都知道,這會兒誰還會認為沈臨在自己的營帳里?
是故意為之還是聲東擊西。
那帳外的守衛呢?難道都被方才的聲響吸引走了?可剛剛沒有激烈的打斗聲音,那聲音應該只是為了吸引暗衛的。
所以初五被人引走了,那守衛去了哪?
今日祭祀跟隨來的守衛都是近衛,而負責這群人同屬于西京近衛司,他們的總統領是柳稔,是她的外祖父。
若是這群近衛出了問題,那首當被問責的,就是柳稔。
原本的鎮靜自若這會兒全都崩盤,沈羨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有人要借這次祭祀,除掉沈臨,還有整個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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