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棲川月挑眉,  饒有興致地問，“那你需要什么呢？”

        “我需要在你能力范圍內，能拿到的對行動有助益的組織情報。”灰原哀目光堅定,  毫不退縮。

        “灰原！”柯南緊張地看著灰原哀，又看了看有棲川月，生怕兩個人在這里起了沖突。

        即使他相信有棲川月和他們目的相同、不會貿然動手，但組織成員這個身份還是天然地讓他對有棲川月有了一分警惕。

        這份警惕不會影響他和對方的相處，只是會在這種時候自然而然地開始警惕對方是不是會因為被冒犯的惱怒而對灰原出手。

        灰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以往在面對組織成員時都會警惕著不敢靠近對方，今天卻一反常態地直接且大膽。

        “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檢驗，對我的作用和價值也不能肯定，就先提出了這些要求。”有棲川月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苦惱,  “你這樣會讓我很難辦啊，雪莉。”

        “我不知道你要的東西有什么用,  但你既然親自來找我，就說明這樣東西對你來說至少比那些遲早要變成廢紙的情報來的重要。拿一堆廢紙換到需要的東西、各取所需,  不是很劃算的買賣嗎？”

        “而且這樣東西并不顯眼,  如果你想要,  大可以找機會潛入這里直接拿走,  而不是和我商議,  這也表示你根本沒有傷害我的打算。或者說，你是想借這個機會見我一面，是嗎？”

        灰原哀終于在自己的記憶里找到了有關有棲川月的部分,  而這部分回憶也讓她本就提不起來的警惕越發軟化,  眼神明亮、言語也越發大膽不再拘束。

        倒是讓有棲川月回憶起了她的母親、以及那個人。

        柯南感覺這兩個人間好像有什么讓他無法加入的屏障橫隔在中間,  一點“中間人”的作用都沒有發揮到,  而是傻愣愣地看著兩個人從劍拔弩張到和諧融洽。

        有棲川月突然笑了一下，站起身，拿起那個箱子就往外走。

        灰原哀也沒有阻止，更沒有說什么類似于“先把情報交給我查驗，不然箱子不會交給你帶走的”這種話，只是跟在有棲川月身后。

        就像送一位普通的來拜訪的客人離開。

        柯南一言不發地跟在最后面當個沉默的小尾巴。

        送客只需要到大門口就好，再多就難免有些失禮，灰原哀嚴格地遵守著這個界限，到大門口后就停下腳步，目送有棲川月一個轉彎，進了隔壁的院子。

        她眼睛一亮。

        進門口，守在院子里的本堂瑛祐趕忙把箱子接了過來，準備打開看里面的情報，然后就為箱子上的鎖犯了難。

        “怎么又來一個密碼啊……”

        “按照你父親的風格，這個密碼大概率也和你以及你姐姐的信息有關，慢慢試著吧，大不了直接把鎖砸掉。”有棲川月把箱子交給本堂瑛祐后就徹底解放，數了數日程，又想想計劃安排，發現至少今天和明天沒有什么事情后，就打算晚上去到處逛逛。

        就算……回憶往昔了吧？雖然自己在日本的十幾遍也根本沒有好好看過這座城市。

        “對了，在開鎖之前先把我們能接觸到、還不會引起懷疑的情報整理出來交給我。對了，不要在里面暴露一星半點有關我的勢力的消息。”

        “明白了，月哥。”

        “那個，灰原啊。”在有棲川月離開，灰原哀回到屋內準備去休息時，柯南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灰原哀懶得開口，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示意他有話快說，不要打擾他休息。

        “就是…我想問你怎么突然不怕組織成員了……不對，我是想問為什么你對月哥的態度這么特殊？不是，我是想知道月哥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

        柯南糾結著開口的問題，卻半天也說不明白。

        灰原哀沒功夫聽他繼續在哪里組織語言、組織半個小時也還是廢話的溝通水平，干脆自己開始回答：

        “我想我應該不是不害怕組織成員了，那個組織給我的陰影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夠解除。之所以面對他的時候不緊張，或許單純只是因為這個人是他吧。”

        說完話，她頓了頓，看向柯南去，見他果然開始從她的話中尋找線索分析后，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然后繼續解釋：

        “我之前之所以躲在樓上不肯下去，也不是因為給你講的想要調整心態的原因，而是想要搞清楚對他莫名的熟悉感的來源。”

        “你之前不是問過我，明明我年紀不大、照顧我長大的姐姐也不是組織的高級成員，為什么能夠知道那么多隱秘的情報嗎？當時我沒有告訴你，有不信任的原因，也有不想和別人分享我父母留給我的最后一樣東西的緣故。”

        “那是他們的研究日記，而在研究日記里，還夾雜著部分他們對部分組織成員的認知的了解的信息。貝爾摩德、琴酒是曾經被他們做過實驗的成員，因此，我才能從日記里找到有關他們的信息。”

        “但除了琴酒和貝爾摩德外，還有一個組織成員也在他們那里遭受過更加原始的實驗。”

        “在期限不短的相處中，我的父母和那個組織成員熟識，日記上的信息也從一開始的冰冷的數據記錄加上了一些溫暖有趣的日常，以及他們對那個組織成員的形容。”

        “他們說，他是一個沒有沾染上污垢的、純粹的好孩子。”

        灰原哀的語氣很輕，但柯南卻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不差。

        “你應該知道他是誰了吧，工藤？”

        “我知道了。”柯南低聲回答。

        他并不是在懷疑灰原哀的話，不如說、對組織的厭惡超過他們所有人的灰原哀都認可了有棲川月，反而讓他更加認可了有棲川月的立場。

        但是，他還是不太明白一點。

        “可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是不能解釋為什么你對組織成員的感知失效這個問題。”

        “按照你的說法，你對于月哥的印象都只是來源于父母的日記，還并沒有親眼見過他，那因為是這個人而不警惕的說法也就并不合理，畢竟再怎么說，他現在也是組織的重要成員。而赤井先生僅僅是當了一段時間的臥底，殘余的組織的氣息也還是會讓你感到恐懼。”

        灰原哀沒有認為柯南這個問題無關緊要，而是開始從各個方面對比分析有棲川月和赤井秀一的不同，開始尋找原因。

        “或許，是因為……”

        赤井秀一的確是臥底，但他在潛入組織的時期里為了取信于人、盡可能爬高自己的位置獲取更多情報，或多或少都在主動的情況下去殺死了一些無辜的群眾。

        為了讓自己更貼近那些黑暗之人的氣質，他將自己的信仰埋在了最深處，無論是言行舉止、處事風格都盡可能地與過去的自己割裂。

        這樣確實讓他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與此同時，這一部分經歷也成了永遠無法洗去的紋身，永遠留在身體上的疤痕，一輩子也無法解脫。

        這種黑暗之人的氣質也是灰原哀恐懼和厭惡的根源。

        反觀有棲川月，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因為想要在組織中生存下去而妥協自己，從始至終都在反抗這一切。

        而從最開始就對有棲川月有戒備的boss也不會因為他拒絕執行任務而升起疑心，因為這樣只會讓他堅定有棲川月不服從自己的觀點，又因為那方力量的鉗制而不能直接對有棲川月下手。

        相互制約下，也就讓有棲川月一直以這樣的方式在組織里存活至今。

        或許他也會迫于壓力對無辜者下手，但這只會讓他越發憤恨一切的始作俑者、從而燃起更多的斗志，而不是從此沉淪。

        “或許，是因為他是一個光明的人吧。”

        一個很滑稽的解釋，但卻意外的合理。

        “或許是吧。”柯南點頭同意。

        另一邊，本堂瑛祐也詢問了相同的問題。

        作為一個優秀的情報販子，他當然掌握了灰原哀的身份以及秘密，因此更對有棲川月如何躲過灰原哀的雷達探查而好奇。

        雖然這個消息的來源是有棲川月。

        和有棲川月一起前往的本堂瑛祐沒有被發現不稀奇，他本身在組織內的身份就是被拉來頂數的明面上的情報人員，除了掛名外boss根本不會交給他更多的事務，因此也沒有機會沾染上所謂的“組織的氣息”。

        但有棲川月沒有被發現就真的很意外了。

        和柯南等人不知道為什么開始自我洗腦，堅定地認為有棲川月絕對是個好人不一樣。

        作為有棲川月的學生、被他帶著親眼見過有棲川月執行任務的現場的本堂瑛祐絲毫不認為有棲川月是他們所說的那樣。

        笑話，如果做出“面帶微笑說上幾句話就能讓其他人被他鼓動、主動幫忙解決任務目標，被他選中的劊子手也會亂帶著被送上法庭最終丟了性命，自己卻干干凈凈”這種行為的人能算得上清清白白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恐怖的人了！

        而本堂瑛祐之所以心甘情愿地成為有棲川月的學生，一是因為他必須在組織里找一個庇護傘才能安全地活下去，有棲川月這個想要推翻boss的成員就是最好的選擇。

        二則是，有棲川月所一直貫徹地結果正義的觀點深深的將他吸引。

        正因為如此，本堂瑛祐就更加不能理解，為什么有棲川月不會被灰原哀發現他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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