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全身而退猜疑至
不得不說,大師兄說話,一個頂倆。林越回奉天觀之后,不但日日清閑,周圍幾個同門也對他和顏悅色,至少表面上如此。
日子好過了,林越便聽從大國師的命令,每日勤加練習《養氣鍛體經》。鄭師兄這幾天下山有事,雖沒有直說,但林越能猜到他的目的——找朱九符匯報。
匯報內容無非是霞音樓鬧鬼事情始末,也許還有林越在事件中的表現。
這點令林越很頭疼。
他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可與國師有直接接觸,還得了他老人家一句好話。依朱九符一脈人疑神疑鬼的個性,不知會如何看待。
“林師弟,近來可好?”
林越循聲望去,只見何師兄走進院子。
這位何師兄之前連同施康順等人訛詐勒索,定沒安好心。
“見過何師兄!
“我觀師弟練起武來,廢寢忘食,甚是佩服?峙氯钐煊^的師兄都沒有你勤快!
“師兄謬贊了,林越天資笨拙,再不笨鳥先飛,只怕要丟了奉天觀的臉。”
“師弟謙虛,對了,”何師兄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你獨面霞音樓里鬼,與它打得不相上下,引得大國師出手。真是智勇雙全!
“只是僥幸罷了,我只是一直躲藏,拖延了幾刻!
“那師弟可見著大國師出手了?”
“我當時絕望,幾乎被鬼嚇破了膽。只看到金光一閃,大國師就將鬼魂降服,接著太子殿下他們就到了!
“真的?我看師弟不像懦弱之輩啊,”何師兄話外有話,上下打量著林越,“上回為三十兩銀子,師弟巧舌如簧,處變不驚,真的沒看清?”
林越苦著臉說:“師兄你就別提了。這兩件事能相提并論嗎?那是貨真價實的鬼魂,師弟一輩子就見過那么一次,怎能不怕?”
何師兄笑了:“就如此嚇人?我看師弟你毫發無傷,也是僥幸嗎?”
“多虧我反復誦讀鄭師兄留下的經書,也許是弟子的誠心打動了上神,只在逃跑時受了些皮外傷!
任憑何師兄拐彎抹角,林越只翻來覆去地重復“不知道”,“僥幸”,“嚇破了膽”。何師兄見問不出東西,只好憋著一口氣離開,臨走時還瞪了林越一眼。
林越無所謂,繼續練武,到了晚上,鄭師兄回宮了。
鄭師兄與林越寒暄了幾句,林越關切地問道:“師兄,我娘還好嗎?”
“林夫人無事,有楊大夫照看,你可安心。”鄭師兄說,“楊大夫聽說了明妃之案的經過,問你可有哪里受傷,他好給你配藥!
“多謝楊老關心,”林越感動地說,“國師出手及時,我只受了皮外傷,很快就好全了!
“老爺問你,在太子他們趕到之前,國師可與你有交談?”
“國師要我不要驚慌,今后勤加修行,他將來會檢查我的修為!
林越將與國師的對話模模糊糊地告訴鄭師兄,借師兄之口通知朱九符。一是起到些許震懾作用,展現自己與國師的關系,讓朱九符不要隨隨便便殺掉自己。二是不讓朱九符過于忌憚——不過是一句提點,用不著太重視,萬一國師只是隨口一說呢。
鄭師兄不再多問,回屋休息去了。
懷璧其罪,寒毒和火焰神丹的事,林越一句沒提。體內的寒毒暫時比較微弱,在神丹的作用下,他的脈象只是虛弱,鄭師兄的醫術不精,看不出端倪。
轉眼兩個月過去,榮國步入七月。天氣極為悶熱,連著一旬沒有下雨。
周鴻寶半敞著衣衫,滾圓發亮的肚皮露在外邊,斜靠在竹榻上,新任侍童施康順在一旁滿頭大汗地扇扇子。
“大師兄,東宮來人,說太子殿下請師兄今晚赴宴!
有道童來報。
“赴宴?這么熱的天,不是折騰人嗎?替我回……”
“大師兄,太子說準備了西域進貢的葡萄酒,請師兄一定要賞臉!
“酒?什么酒?”周鴻寶一下坐直了身子,“既然是太子美意,貧道卻之不恭?烊セ胤A太子,說貧道稍后就到。施康順,替我更衣!”
清潔整理后,周鴻寶帶著施康順和另一個侍童赴宴。路過弟子居,正好撞上林越。
“拜見大師兄!
“喲,林師弟。”周鴻寶聽說有酒喝,心情極好,“今天不練武了?”
“剛去洗了澡,一會兒再練,”林越回道,“師兄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太子殿下請我赴酒宴!
林越笑道:“師兄有口福,師弟就不打擾師兄了。”
下山途中,施康順道:“大師兄,我看林越說是練武,其實只是偷懶罷了。你看他都沒出什么汗!他既不干活,又不下山打點,真是好吃懶做之徒!”
“有你什么事?”大師兄橫了他一眼,“他只要不違反門規,愛做什么做什么。”
“可……”施康順把后半句話憋了回去,林越到底給了大師兄多少好處!自己每日花空了心思侍奉師兄,都不能撼動這小子的地位!一看見林越那張欠揍的笑臉,施康順就很不爽。
見大師兄和施康順離開,林越就換上了一副冷淡的面孔。他獨自來到大師兄居住的院落背后,擺出《養氣鍛體經》的起手式。
毒辣辣的太陽烤熱了每一寸土地,鳥獸蟲豸輕易不肯出行。奉天觀其余人也都呆在陰涼處。而林越卻不遮不擋,將全身暴露在陽光之下。
兩月有余,寒毒已深,只有午后陽光暴曬,林越才能舒服一些。
寒毒就像許多冰蟲,在他渾身經脈血液爬行蠶食。冰寒陰氣占領了他的五臟六腑,似乎要將它們凝結成冰。連腦袋里都像有個大冰塊,凍得頭疼。
火焰神丹也只能溫暖心口一小片皮膚。
林越每打一拳,每跨一步,甚至每一次呼吸吐納,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血脈氣息的動向。這讓他對身體感到陌生,仿佛是在操縱一具木偶,感知木偶的一舉一動。
但這樣也有好處——林越發現有的時候改變一點出拳的力道速度,氣息的流動就會更加順暢。在不斷地嘗試調整之下,他總結了一套練習《養氣鍛體經》的訣竅。
要更好地感知身體,必須處在無人打擾的環境。經過觀察,林越發現大師兄住所背后的小坡是最安靜的地方。
而且不知為何,在那里修煉的感覺更加順暢。再聯系到國師對霞音樓的評價,林越猜想風水布置也許也與修行有關。
十來天后,鄭師兄,林越,以及其他幾名同門下山采買。此時林越身上的寒毒已逼近巔峰,不時生出冷汗,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冰蓋上,又冰又痛。但為了不讓他人發現端倪,林越只有咬牙忍受。
好在這次買了幾大袋朱砂水晶,林越請纓,獨自背了兩個大麻袋走在最后,裝作是因為背貨累的。
奉天觀不像世俗貴人有家奴仆從,大部分事務都由弟子們親自操辦。這是國師過去立下的規矩,為了鍛煉弟子,也為了區別于世俗貴族。但規矩再好,有周鴻寶等人造作,奉天觀還是成了個披著道袍仙衣的土財主。
正準備打道回府,天色忽然陰沉下來,眼看著就要下雨。
昨日觀內師兄觀測天象,已提醒過今日有一刻鐘的雨,于是林越等人尋了個茶館小坐,等雨停再上路。
一名陳姓師兄較為大方,掏錢請幾位同門喝茶,幾人做成了兩桌。
林越和詹柏一起,同桌還有幾名百姓,正扯著嗓門聊天,大約是在說東郡水患的事。
今年東郡蘭慶河發洪災,淹了近三千戶,遍地尸骸狼藉,慘不忍睹。有些災民往其它郡縣逃難,路上多有餓死病死者。
“聽說朝廷立春就得報,說今年蘭慶河必有汛情,派了好幾員大官過去,哪知道今年這水百年難遇,神仙難救啊!”
“唉,我表舅前些天來看我,說村里來了好些東郡流民,都不成人形了!
“朝廷就什么都不干?”一個滿臉胡渣的大漢出聲抱怨。
“咳!”同伴捅他,示意有奉天觀人在,“別亂說。”
“這是亂說嗎?不光朝廷,你們這些道士也是,也不知道求求老天爺大發慈悲。自己吃香喝辣,就不管老百姓死活了?呸,還出家人呢!
林越和詹柏都沒回話,祈福祭神他們每天都做,誰知道老天爺怎么想的。
正巧店小二來送茶,聽見幾人談話,插嘴道:“這位爺,小的聽小人的二姑的表哥說了,朝廷已經派太子殿下帶上錢糧,親自去東郡賑災,東郡百姓可有的盼了!
“太子殿下?可我聽說皇上指名讓二皇子殿下賑災啊!
另一桌有個茶客似乎也有些門路。
“這……這小的就不清楚了,總不能兩位殿下一起去吧?”
“就是,東郡山高路遠,而且大災之后必有大疫,太子千金之體,我猜是二皇子去!
“二殿下可是皇后娘娘的親生兒子,娘娘能舍得嗎?”
苦茶入喉,林越感受著液體流淌于喉管,看向鄭師兄。
他一定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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