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憶結束
楚王見此大吃一驚,被他一喊,一個手抖將虎符掉在了地上。
顧流年看到蘇越琳與柳彥,神情一松,此時他箭被拔了出來,傷口也包扎好了。他一步步走下玉階。
蘇漫夭以為自己幻聽了,可是那人又喊了一聲,她猛地轉頭朝聲音處望去,不敢置信:“小琳,你…你還活著?”她飛身,來到了蘇越琳身邊。
“是陛下救的我。”
“怎么可能,那年我親眼見他殺死了父親。”她眼眸染上了厲色,回憶撲面而來。
當年拿到顧流年的信,她即歡心的手舞足蹈,又焦慮自己可能配不上她,想不到有一天,她也會患得患失。抄家的那天,她出去想買些布料做個香囊給他,可是回來時,見到的,就是他一劍殺了父親。
三年,她甚至不想回憶那三年,從天堂跌至地獄,她讓楚王一點點信任她。在這期間,受盡她庶妹的刁難,受盡其他謀士的冷嘲熱諷。那些日子里,沒有光,似乎世界真的很小,很黑。
“那是父親自己……才保得我的性命,這是陛下找到的千府當年通敵叛國的證據,陛下是想為我們家陳冤昭雪的。”
“那蘇正,明明是他的人,今早我還發現他將錦衣衛交給了蘇正,看樣子是極其信任他,小琳,你是不是被騙了,也許他救你,只是因為你手中可能有蘇家軍,或者他早就知道,我手中有蘇家軍,用你來做交換。”
她不停地找理由,不敢相信。如若這是誤會,那她忍辱負重的這三年算什么,她今日的布局又算什么?她吃下的……又算什么。
“蘇正是楚王安排過來的臥底,今日陛下將錦衣衛給予蘇正,為的就是引蛇出洞,只是沒想到……”蘇越琳一臉無奈,沒想到他姐誤會了啊,他沒想到他姐就是那個小婢子啊。早知道當初出城,無論如何也要看一眼再走啊。
蘇漫夭在場上搜尋蘇正,回想剛剛的打斗中,確實沒有錦衣衛的身影。
她終于在西北角落里看到了蘇正。這個位置,離顧流年可謂十萬八千里,還談什么保護?
蘇漫夭踉蹌的后退幾步,險些站不穩。被蘇越琳一把扶住。
“姐。”
“哈哈哈哈。”蘇漫夭捂著胸口大笑,笑到淚流滿面,笑到肝腸寸斷。可笑自詡聰明,卻早已在別人的圈套里,顧非惡什么都不行,騙人倒是很在行。
她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一眼顧流年,她突然想起了他得知自己身份時,那嘲諷的眼神。
蘇越琳緊緊抱住蘇漫夭:“姐,你別這樣,我害怕。”
她掙開蘇越琳的懷抱,將蘇家令遞給蘇越琳:“姐姐沒事,挺好,原來上天也未虧待于我,咱們蘇家,沒有絕后。”
他驚恐的拉住她的衣角:“姐,你要干什么?”
蘇漫夭隨便撿了一把劍,仇人,只有親手殺了,那才叫痛快。
蘇正看著朝自己走進的蘇漫夭,驚恐的后退,吩咐一旁的錦衣衛:“快,保護我。”
顧流年朝指揮使一揮手,語氣平淡:“眾將聽令,將楚王等叛賊拿下。”
指揮使瞬間反水,與副使一起將蘇正擒住。
她回頭,望入了那人清冷淡漠的眸子,在他眼里,她像個陌生人。她回頭,一步步走向蘇正。心痛到窒息,她該高興的,這不就是她一開始想要的嗎?
蘇正扭曲掙扎,狠狠地看向顧流年:“齊王,你從未信過我。”
顧流年卻連眼神也未施舍給他,他看向蘇漫夭,見她走向蘇正,在那人驚恐至極的目光里,將人捅了個對穿。
她抽出劍,繼續朝千丞相走去。
楚王大驚,從地上撿起虎符,因恐懼而微微用力:“五軍營將士聽令,虎符在此……”還沒等他說完,虎符竟被他生生捏斷。
楚王不敢置信地看著掉落在地的虎符。
五軍營副將:“長官,虎符碎了怎么辦?”
營長給了那傻副將一腦瓜:“蠢貨,咱們的虎符怎么會碎,一看就是楚王掏錯了,說不定是閩南軍那群龜孫的。”
那營長是出了名的大嗓門,一瞬間所有人都朝他倆看來。
長官朝眾人吼:“看什么看,沒見過教訓下屬的?”
眾人:“……”真是有什么長官就有啥下屬,就這是怎么當上長官的,怕不是走的后門。
那長官一吼將愣神的楚王喊了回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漫夭,目眥欲裂:“你騙我。”
蘇漫夭冷冷勾唇,將劍從千丞相胸前抽出,緩緩朝他走來:“彼此彼此,騙人的事咱們兩清了。現在,咱們把當年鐘山泄密之事,做個了斷。”
楚王大喊:“攔住他,攔住他。”
身邊的侍衛猶豫著上前。
柳彥扇著他那骨扇,吊兒郎當吆喝:“放下武器退后者,饒他一命,否則,小心連累家人。”
柳太傅氣得吹胡子瞪眼:“有辱門風,有辱門風。”
侍衛聽此瞬間放下武器,退到安全范圍。
蘇漫夭一個箭步,不費半點力氣地將劍架在楚王的脖子上。語氣陰森:“你想怎么死?”
楚王面色煞白,雙腿打顫,直接癱坐在地。
蘇漫夭不懈地看著瑟瑟發抖的楚王,這人被千丞相寵得可真是一無是處。千丞相想要個傀儡帝王,卻不想想帝王若是太廢,也未必是好事。
這樣的人,若不是投了個好胎,豈能走到今天。
腹部越來越痛,豆大的汗珠從蘇漫夭額前滑落。
“本王不是故意的,本王懺悔,你放過本王,本王什么都給你。”
心中的恨意與劇痛,讓她有一瞬間失了理智:“懺悔,到十八層地獄去懺悔吧。”
她抬劍欲砍。
顧流年皺眉,聲音帶著嚴厲:“云錦,住手。他是王爺。”
蘇漫夭痛的再也握不住劍,劍落在地上,她卻沒力氣撿,痛得蜷成一團。
是啊,即使是叛賊,他也是王爺。只要有這層身份。自己就不能直接殺了他。否則,殘害皇室,那是滅族之罪。她本以為孑然一身,滅族又如何?卻不料弟弟還活著。也罷,就讓他再多活幾日,只是可惜,她怕是見不到楚王死的那一天了。
頭腦陣陣發暈,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顧流年想,既然她從未真心,他又何必再繼續熱臉貼冷屁股,不若從此以后,一刀兩斷。卻在看到她蜷縮一旁時,瞳孔緊縮,心慌意亂。該死。他忍不住朝蘇漫夭跑去。與蘇越琳幾乎同時到了蘇漫夭身邊。
顧流年一把抱住蘇漫夭,再也維持不住先前的淡漠,語氣慌亂:“是楚王的毒發了嗎”
蘇漫夭此時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她想說不是。但只能死死咬住牙才能不痛呼出聲。
蘇越琳一聽一把揪起楚王:“他媽的趕緊把解藥交出來,要不然,爺爺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柳彥:“……”這人一激動就冒臟字,邊關不僅學了一身好本事,還學了一嘴臟話。
楚王被衣領嘞的連連咳嗽:“本王沒給她下毒,不過今日一早,本王倒是將那,從外域千金求來的桑滿蟲給了她。這名字取自一首上古歌謠。這歌甚是好聽,不若本王給諸位唱一唱。”
楚王想,他反正活不了了,這些要殺他的人,一個也別想好過,他清清嗓子,唱了起來:“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
楚王干啥啥不行,這歌謠唱得倒是婉轉凄涼,悲傷憤懣。不當戲子可惜了。
“別他媽廢話,你就說解藥在哪。”蘇越琳哪有心情聽他在這唱什么破歌。他給了這人一拳,打算讓他認清現在的狀況。
楚王任由鼻血留了下來,諷刺地大笑,外公說的果然沒錯,這女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本王本想讓她給我的好弟弟下在酒里的,沒想到她自己喝了。這蟲下在酒里,傳說味道甘美清爽,像是心愛之人的味道。但幾個時辰后就會被蟲子啃食的腸穿肚爛,啃到頭部,就會頭腦發昏。此時,不出一炷香此人就會斃命。”他看向他的好三哥,一字一頓:“此毒,無解。”
蘇越琳一聽就火了,將人摔在地上就揍:“你放你娘的屁,趕緊拿解藥出來,小爺就給你一個舒服的死法。”
顧流年抱緊了懷里的人,語氣有著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祈求:“他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云錦,他胡說的對不對。我知道,你又是在裝病讓我原諒你對不對,好了好了,我現在原諒你了,你不用裝了,可以起來了。”他慌不擇路地說個不停,眼中希望的火苗卻越來越弱。
蘇漫夭顫抖著手,把虎符遞給顧流年,給楚王的,是顧流年書房中留給她的假虎符,她今天,其實也沒打算讓楚王活。眼前陣陣發黑,她想努力扯出一個笑來,可惜太難。
她說了那么多傷人心的話,做了那么多傷人心的事,這人怎么還會為她心痛呢,真是個笨蛋。
顧流年卻不接,他的聲音帶著慍怒:“我不要,送過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你自己留著。我言而有信,說原諒你了,就是真的,以后也絕對不翻舊賬。你別裝了,起來,咱們把婚結完好不好?”
蘇漫夭費力將虎符塞給他,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本姑娘給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突然,臨死的一瞬間,額間一朵桃花印浮現,她身上的痛楚頃刻全部消失。蘇漫夭伸手附上他的胳膊,催動體內的靈力,溫暖的能量緩緩注入,傷口迅速愈合,完好無缺。
這一世,再見了,顧流年。
其實很想告訴你,從那年鐘山相遇,見你白衣如雪,像天上的神明降于人間,我就深陷其中了。
她的眼安靜的閉上了,額間印消失,因為沒有痛苦,她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
顧流年抱著她漸漸發涼的尸首,突然就想起了來奉天殿的馬車上。
她不知從哪里拿出了兩杯酒,眉眼彎彎:“陛下,我怕晚上出岔子,咱們趁現在有時間,練練交杯酒吧。”
他懷疑的看向她。
她俏皮一笑,毫不忌諱:“放心,沒毒。”
他當時想,其實他知道沒毒,這人,應是不屑于下毒這等手段的。
他只是疑惑于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只是當時未細想。就被她打斷了:“陛下快點,馬上就要到奉天殿了。”
她亮晶晶地看著他,撒嬌道:“好不好嘛,求求陛下了。”
手臂糾纏間,她笑顏如花,一飲而盡。
“夫妻同飲交杯酒,從此恩愛到白頭。”
他見她回味無窮的摸著唇,好笑:“這么好喝。”
她砸吧砸吧嘴,笑得開心:“里面,有陛下的味道。”
他忍不住笑了,淚水無聲的劃過臉龐,滴落到她的指尖,消失無蹤:“小騙子。”顧流年緩緩地站起身,將虎符與令牌遞給蘇越琳:“今日之事,就交給蘇將軍了,拿下楚王。”
蘇越琳強忍淚水,接過虎符,終于這個世上,只有他一個人了,以前還想著姐姐也活著,也許在中秋佳節,會和他一樣,想念著彼此,祝福著彼此,而今也唯有他一人,形單影只。
天壇的陰影處,一個人憤恨地看著這一切,她原以為蘇漫夭死了,顧流年也不會獨活,沒想到這人竟還有臉活下去。
那就,下輩子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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