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女人眼中頓時冒出了淚花,突然,小白鈴扭頭一口朝男人的手臂死死咬了上去。
“啊!你他媽的!”
男人松了手,立馬怒不可遏地揚掌要打她,然而巴掌還未落下,他神情卻驀然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去。
只見一柄黑色的刀把正插在他的肚子外,片刻,血色浸濕了整件體恤。
“啪——”一道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猛然倒在了地上。女人咬著蒼白的唇走近,蹲身將小刀利落地拔了出來,男人渾身一顫,痛苦地大叫道:“你他媽瘋了!你、你別過來!別殺我,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啊!!”
接著,他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響亮,但很快衰弱殆盡,消失在了沖天的血腥味中。
女人連捅十幾刀,見他終于死透,這才站起了身。
一旁的吳哥幾人嚇得后背滿是冷汗,但吳哥好歹也是混過幾年,見過世面的,于是強作狠惡道:“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老子不管你為什么要捅他,但是他死了,他的債就得由你們來還!”
女人瞥了他一眼,“啪嗒”將手中的小刀扔在了地上。小白鈴哭哭啼啼地沖過來抱住女人的腿:“媽、媽媽!”
夕陽的金光從窗外照進來,女人蹲身看著小白鈴,溫柔笑道:“鈴鈴不哭,有媽媽在。”
“嗯、嗯,”小白鈴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伸出小小的手抹了抹女人的臉,“媽媽,你的臉紅紅的,鈴鈴幫你擦掉。”
黑乎乎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張濺滿血跡的臉,女人搖了搖頭,將小白鈴的手握在心口:“鈴鈴,你愿意和媽媽在一起嗎?”
“鈴鈴愿意!”
“好。”女人笑著親了親她的側臉,起身將她抱在懷中,幾步來到了陽臺。
吳哥突然反應過來,連忙要去拉女人,然而卻終究慢了一步——女人背朝地,將白鈴抱在心口,仰面摔下了高樓。
天空極速變遠,金紅的云層在視線里飛速抖動,呼嘯風聲灌進耳內,小白鈴又翹又長的睫毛眨了眨,聽見了身后媽媽略含哽咽的聲音:“鈴鈴,媽媽真舍不得你。”
接著,噼里啪啦的聲音亂七八糟地響了起來。小白鈴只覺渾身一痛,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她還在想著——媽媽,鈴鈴也舍不得你。
但她終究沒來得及說出口。
“轟”——,眼前的一切像是猛然被人扒掉了電源線的屏幕,瞬間漆黑無比。忽然,有道微風拂過臉頰,耳旁響起一道溫潤的男聲:“在哭什么?”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白鈴感覺自己在夢中有了實體。她站一道霧蒙蒙的光暈下,捂著臉哭得傷心欲絕:“我、我……我、我想……”
我想媽媽了。
那道男聲的主人似乎十分心疼她,語氣變得極為溫柔:“又想起從前的事了?沒事的,忘記吧,那都已經過去了。”
白鈴搖頭,胸中的悲傷宛如決堤的洪水,將她徹底淹沒。
那怎么會過去呢?她的命都是媽媽換來的,她怎么能忘,怎么能讓它過去?
“既然忘不了,那便記住吧,”男子低聲嘆了口氣,聲音逐漸低沉蠱惑,“記住那些人的臉,記住他們每一個丑陋的模樣,你要狠狠地記在心里!你要讓他們也感受那種痛苦,讓他們也痛不欲生,讓他們跪在你的腳下大聲懺悔乞求你的原諒……”
“讓他們痛苦……讓他們痛不欲生……”白鈴抬起臉,迷朦地喃喃重復道。
“沒錯!讓他們也感受你受過的鉆心之痛!讓他們也絕望無比!讓他們——去、死!”
白鈴雙瞳逐漸染上血色,攥緊了拳頭:“讓他們絕望無比……讓他們——”
忽然,眼前的白霧開始不穩定地閃動,那男聲極為不耐地嘖了一聲:“看來還需要一段時日。”
言罷,男聲不再響起,白鈴卻仍舊滿面兇狠:“讓那些人痛苦!讓那些人也受鉆心之痛!”
片刻,她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那些人……是哪些人?”
“就是那些對我趕盡殺絕,企圖挖我心掏我肺的人!”白鈴雙眸又回到了赤紅,翻涌的殺意比巨浪還高。
白霧中間逐漸出現一幅幅場景——躲避、逃跑、被追、被步步緊逼、墜落懸崖……
而這些場景的主角都是白鈴,又或者說不是白鈴,而是——煙鈴!
白鈴猛然回神,這些是煙鈴的記憶!
刺眼的白光驟然乍起,大量的記憶涌入白鈴腦中,令她頭痛欲裂。然而這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些場景里的所有體驗,全數在白鈴心間過了一遍。
白鈴蹲在地上,忽而害怕得瑟瑟發抖,忽而驚慌得無聲落淚,忽而又覺胸口傳來劇痛,忽而又被一股巨大的怨恨所吞沒,咬牙切齒地想殺盡天下人。
就這么如此往復了一遍又一遍,白鈴只覺渾身冰涼,如墜萬尺冰窟。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后背有一抹暖意升騰,漸漸地,她不再發抖。那暖意甚至擴散進了夢中,平息了苦楚難耐的過去。
白鈴虛脫無比,嗓子干似開裂的大地。她緩緩睜開眸子,一雙清冷的眼就著亮光筆直地闖入她的視線中。
白鈴一愣,那張冷如冰泉的臉上總算泛起一絲暖意,只聽他聲音沉若驚雷,語氣卻是緩若柳絮:“好些了?”
“好、好些了……”白鈴虛虛地開口,吞了吞唾沫。
“你可是渴了?”
白鈴極輕地“嗯”了一聲:“能、能幫我倒杯水么?”
“好。”
對方轉身往木桌而去。白鈴這才轉動眼珠,將屋子打量了一番。
亮光從窗口投入屋內,屋子不大,陳設也十分簡單,與山巔上的木屋布局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副空白畫作掛于墻上。
白鈴嘴角一抽,不愧是容子然,簡直可以為“清心寡欲”四個字代言了。
正想著,容子然已倒好水走了回來。
“謝謝……”白鈴吃力地起身靠在床上,接過水后一飲而盡。
見此,容子然又接了一杯回來。白鈴喝下第二杯,這才覺得舒服多了,朝他笑笑:“謝謝師祖。”
“嗯。”
容子然放下水杯后,又坐回到白鈴的床邊,伸手覆在她的頭上。
頓時,輕微白光從上方傳來,一股溫暖源源不斷貫徹全身。白鈴愣了一刻,突然閃過頭,躲掉他的手:“你為何給我傳修為?”
容子然淡淡道:“緊閉堂本就陰冷,再加上陣法與五行沖突,你不屬人族,而是靈族,自然比旁人難受許多,興許是這樣才鬧了夢魘。如今,我多傳你一些修為,便能好受一些。”
聞言,白鈴只覺“轟”的一聲,一道悶雷劈在了她身上,她驚愕愣住——他發現了!他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
但很快白鈴便斂去情緒,虛虛地扯了扯嘴角:“師祖,你胡說什么呢,人家怎會是靈族呢,靈族是什么人家都不知道呢……”
容子然又再接著將手放在她的頭頂,語氣柔了幾分:“由天地靈氣孕育而生的便是靈族,超脫于四界之外,極易修煉,亦極易入魔。萬年才能誕生一個,實在罕有。”
“……”怎么回事,怎么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描述一件極為珍貴的物品似的……而且這物品似乎他還挺感興趣的?
白鈴咽了口唾沫:“師、師祖是怎么發現我是靈族的?”
見她原本蒼白的笑臉終于紅潤起來,容子然這才收回手,道:“今早離正去禁閉堂時,發現你渾身發冷被困在夢魘中,他叫不醒你,便將你抱來尋我運功了。”
“哦……”
難怪了,大魔女體質如此特殊,只要他長時間運過功便一定會察覺。之前她三番兩次躲過他的運功,沒想到,最后居然栽在了一個噩夢上……
不對,昨晚那個噩夢一定不普通。夢中的自己、神秘男聲、以及煙鈴,都像是某種奇怪的預兆,讓她此刻想起來,心中都隱隱冒出些不安。
當然,再大的不安也比不上面對眼前這人的不安。
容子然應當是還不知道她便是殺人如麻的“煙鈴”的,只知道她是靈族,否則應當直接便將她給就地正法了。
可他那個反應,那副語氣,該不會是……
正想著,便聽容子然道:“今后你便跟著我在山巔修行吧,墨霖那邊我會去說。”
“!!”果然!果然啊!!
經過昨晚在夢中體會了一番被旁人當作食物追趕之后,白鈴如今顯然敏感許多,方才便猜測容子然該不會是想吞了她,此刻聽他說要帶自己去山巔,心中已是十分斷定——
容子然就是想偷偷吞了她!還是想把她養肥了再吞的那種!!
“師祖,這怎么行?”白鈴連連擺手道,“我既已認師父,便是要跟在師父身旁的,跟著師祖那不是太不成規矩了?”
聞言,容子然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淡淡開口:“你來離清觀不是修煉的么,跟著我自然比跟著墨霖修煉得更快,怎么一直執意于墨霖?”
這話聽得白鈴心中一震,他這是……懷疑他來離清觀的目的不純了?!懷疑她是來殺墨霖的了?!
不行!穩住心態!穩住!
(https://www.dzxsw.cc/book/48838086/3260216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