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緣分
“我們出家人講求的就是個緣分,提錢多俗啊。”算命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五個手指,
“五百塊。”
許雪云:“你看我像不像五百塊?”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
許雪云懶得搭理他,拉著小珍便走。
算命的卻還在那里不死心的大喊:“小姑娘,我們難得有緣,你可不要耽誤了這么好的緣分啊。”
去你的緣分,你個死騙子。
許雪云快步的往前走,小珍在后面跟著。
小珍有些不解:“五百塊塊買個護身符也值得了,你不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許雪云:“哪里有什么護身符?他就是個騙子。”
“是嗎?我怎么看不出來?”
“他這種人,最是會察言觀色,他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如果那玉菩薩有用的話,他為什么不先幫幫他自己呢?你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都破成什么樣了。”
小珍:“你就是因為這個才給他五塊錢的?”
“對啊!他也是混口飯吃,在那里嘰里呱啦的說了半天,多不容易啊!還是給他點算了。”許雪云一本正經(jīng)的分析著,
“能不能出人頭地的,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和奮斗的。如果和算命先生聊兩句就能出人頭地話,那大家都去和他聊天好了,何必那么費勁拼命工作。”
“哦,我又學到了,謝謝你!雪云姐。”小珍一臉崇拜的把頭貼到許雪云的肩膀上。
“咦……我不喜歡女的。”許雪云奮力掙開她的手,驚恐的飛跑回宿舍。
小珍緊跟其后,像個牛皮糖似得。
她們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柳春華已經(jīng)打好飯在等她了。
看女兒滿頭大汗的走進來,柳春華沒好氣的說:“又和你那個小跟班去哪里鬼混了?”
“沒有,我們只是在附近散散步而已。”許雪云解釋道。
“沒幾天就快過年了,你不要再亂跑了。”柳春華說,
“昨天,夜市附近一家工廠累死了兩個人,現(xiàn)在人還僵硬在他們車間里,無人認領尸體哩。”
許雪云:“啊!累死了?怎么會累死的?”
“這不快過年了嘛,工廠都在趕貨,那兩個人為了多賺點錢,連續(xù)上了一個星期的連班,吃住都在車間里,今天早上其他人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都硬了。”
“這么恐怖嗎?”許雪云大駭,“這種事警察叔叔不管嗎?”
柳春華:“管,怎么管呢?人家是自愿加班,老板又沒有逼他們。那邊現(xiàn)在不干凈,最近晚上不要跑那邊瞎逛了,白天也少去。”
“好,我聽您的。”許雪云滿口答應著,隨即拿起筷子開始吃盒飯。
“對了,我們今年回去過年嗎?”
“你說呢?”
“我哪里知道啊。”
“不知道就不要瞎問!”
這幾天,許雪云倒是真的安分了許多,沒有再去夜市了,天一擦黑就回宿舍。
那天,她和小珍照常坐在宿舍頂樓看夕陽。
小珍突然說話了:“我明天要回去了。”
“那過了年還來嗎?”許雪云問。
“不會來了,我爸爸給我聯(lián)系了一家中專,專門學服裝設計,我決定回去讀讀看,總比在這里沒日沒夜的踩衣車強一點吧。”
許雪云無比的羨慕:“你真幸福,有一個這么好的爸爸。”
“幸福也不一定是幸福的。”小珍說,“我倒是比較喜歡在外面打工,自由自在的。”
“那我要是能和你換就好。”許雪云說。
小珍:“你也可以回家讀書呀。”
“我。”許雪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恐怕沒有機會咯。”
“不會的,你跟你媽媽說一下她肯定會同意的。”
許雪云笑而不語。
天黑了,路口的霓虹燈也亮起來了,許雪云輕輕的拍拍小珍的肩膀,示意她該下樓去了。
第二天,小珍坐最早的一班火車走了……
春節(jié)將至,同事們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收拾好行裝,趁著星期天晚上不加班,宿舍里的人都去售票口買票去了。
大街小巷的小店都非常有默契的都放著同一首歌: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一遍一遍的單曲循環(huán)。
仿佛在提醒外面打拼的人們:是時候該回家過年了!
“媽,我們今年是要留在這里過年嗎?”明知道答案,許雪云還是問出了口。
柳春華黑著臉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把床底下的箱子拉了出來,將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甩出來重新整理。
許雪云當然知道媽媽的意思的。
她們是無家可歸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回家過年的,家里的惡魔可能早已步下天羅地網(wǎng),等著她們回去呢。
說起來這個她叫爸爸的人,從小到大都對她嚴苛到極致,似乎從來都不把許雪云當成他的孩子看。
有記憶起,許雪云就對他怕多于敬,每次他在外面遇到不高興的事,就會莫名的看許雪云各種不順眼。
時常對她非打即罵,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忽然,哐當一聲!一本用報紙封好的書甩在了許雪云的腳邊。
她小心地撿了起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本新華字典。
這是1998版的,是許建青買給她的。
那是她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學校要用到字典了,字典在二十里之外的鎮(zhèn)上才有賣。
那時候全家也就他隔三差五要去鎮(zhèn)上辦事,但出于對他的懼怕,許雪云遲遲不敢開口。
那天,她趕在他和朋友喝茶心情舒暢的時候,趁機說:“爸,我們老師說要買字典了,可是……”
“哦,等我有時間去給你買一本。”他遲疑了一會說。
許雪云知道,他的有時間就是沒時間的意思,估計等到猴年馬月也不一定能等到。
“許雪云,去拔豬草嗎?”同村露露在門口喚她。
許雪云立即走出去說:“好,我去拿個裝的就來。”
她快步走進里屋,拿著一個小筐子走了出來。
“你就是許雪云?”許健青的朋友突然叫住她。
許雪云點了點頭,等著他的下文。
“對啊,我的小鬼,調(diào)皮的很,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許健青馬上接話,
“她不會是欺負你家孩子了吧?”
“不是,我是聽我兒子說,你女兒成績特別好,門門功課都名列前茅,”那人滿臉堆笑的解釋,
“你可以跟我透露下怎么教的嗎?”
“也沒有怎么教,就是基因好!”許建青一臉得意的說,隨后又遺憾的嘆息道,
“可惜呀,是個女孩……哎!”
“女孩怎么啦,我覺得就挺好。我想要個女孩,還沒有呢。”
“你可以叫你老婆再生一個啊。”
“哪那么容易,生出來也得有人帶呀,就我爸媽那身體,連他們自己都不一定照顧的好,還是算了吧。”
“唉,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啊!”
“誰說不是呢。”
……
次日,許健青果然買好了字典,還親自送到了她的學校門口。
“好好讀書。”許建青板著臉說。
“嗯嗯…”許雪云激動的差點撞到了教室的門上了。
她同桌還沒有字典,許雪云慷慨的借給她用。
其他同學看她的字典皮不一樣,也紛紛說要借來用用。
盛情難卻,許雪云只好一個一個的借給他們用。
直到放學,她們才把字典還給許雪云,可是書皮卻不知道被誰扯掉了大半。
許雪云質(zhì)問最后還字典人:“是不是你搞壞的?”
那人馬上大聲的否認:“傳到我手里就這樣了,你什么意思?”
她那三個身材高大的堂哥聽到她說話,馬上擁了過來:“你敢欺負我妹妹?”
看到這陣式,許雪云趕忙認慫:“沒……有,我就是問問,沒……事了。”
放學后,許雪云忐忑不安的回到了家,躲在廚房幫媽媽燒火添柴,生怕遇到許健青問起字典的事。
可是直到晚飯后,許建青才一臉平靜的對她說:“你作業(yè)做完了嗎?”
“做完了。”許雪云脫口而出,正準備交代字典的事情。
他就沒有再問下去了,只是轉身去了隔壁的奶奶家。
許雪云如獲大赦,吃完飯,她找來了當天的報紙,把字典用報紙小心包好。
這是她八年的人生里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的保存。
柳春華一把扯下了字典上面的報紙:“你拿著一本破字典,在那想什么呢?”
“這本字典跟了我整整八年。”許雪云把字典奪了回來,極愛惜的整了正弄亂的書皮。
柳春華:“現(xiàn)在我們兩個都是逃難的人,連戶口都沒有。”
“我知道。”許雪云說,“我不會怪你的。”
柳春華繼續(xù)埋頭整理衣服。
宿舍里的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開口,但是氣氛卻稍顯尷尬。
剛剛拿出來的衣服也像一團亂麻,越整越亂。
柳春華干脆把衣服撇開一邊,忽然說:“阿蘭流產(chǎn)了,你知道嗎?”
“我又沒去廠里,我怎么知道?”
隨后才反應過來:“她為什么流產(chǎn)?”
柳春猶疑著說:“上個禮拜就查出來懷孕三個月了。大前天晚上還請我們?nèi)ネ饷娉韵沽ǎ翘焱娴絻牲c多才回來,前天下午她下樓梯的時候就莫名的流產(chǎn)了。”
許雪云大喜:“真是大快人心,這樣的惡人就應該有這樣的惡報,活該。”
“你不要這樣說她。”柳春華說,“她…也是個可憐人。”
“她有什么可憐的?”
許雪云覺得媽媽怪怪的。
“她的女兒都十歲了,她才懷的二胎。結果沒幾天就流產(chǎn)了。”
許雪云:“這叫惡人有惡報。”
“她昨天和我說了你的事情,說是因為懷孕導致心神不寧,所以才疑神疑鬼冤枉了你。”
許雪云:“然后呢?”
“她說如果你愿意的話,年后還可以繼續(xù)在她那里上班。”
許雪云:“您覺得我會繼續(xù)回去嗎?”
柳春華:“你不要太矯情哦,我們兩個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不會不清楚?”
許雪云:“我這不是矯情,是自尊自愛。她都把我的自尊心踩在地下摩擦了,我還繼續(xù)舔著臉跑回去,那不就是賤嗎?!”
柳春華嘆息:“那你想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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