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王爺俏王妃(23) 二合一……
最大的隱患解除, 剿匪事宜便提上日程,只是看謝瀾面色,好似并不著急, 一連幾日都沒有動作。
然而越是風平浪靜, 瓦寨里那群假土匪的心就越不安。
他們本是良籍, 自帶編制,一年怎么說也有二十兩銀子領, 如今卻不得不縮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做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食物匱乏, 環境惡劣,如此巨大的落差足以擊垮一個人的心理防線,哪怕嘴上不說,心里卻開始后悔。
負責此事的齊副將連夜寫信寄往鄴京,以生平最高的文化水準, 著重描述了近幾日潥城的所見所聞, 幾番思索后總結道, 【三殿下其人,絕非軟弱無能之輩,望主子多加提防,切莫被假象蒙騙。
屬下無能, 如今人心浮動, 深陷兩難之地,是退是留,還請主上明示。】
他獨自出了瓦寨,來到密林中吹了聲哨子,不多時,天際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唳, 一只黑鷹自上方盤旋而下,幾乎與夜色融成一體。
齊副將把信封好系在鷹爪上,手一揚,獵鷹振翅離去,一路北上,飛往真正的主人身邊。
說來也巧,驛舍里新養了窩兔子,是謝瀾幾人白日出城踩點時順手逮的,關在籠子里留著加餐,大概是野性難馴,趁夜跑了出來。
捕獵是猛禽刻在基因里的本能。那鷹連著幾天沒吃飽,餓得饑腸轆轆,發現獵物后俯沖而下,被影衛抓了個正著。
信箋外封著火漆,上面印有特殊圖案,如果中途被拆,收信人定有所察覺。
能截不能看的信就像沾有劇毒的寶物,勾得人抓耳撓腮,卻偏偏碰不得。
燕瑾年不知何時養成了凡事請教謝瀾的習慣,此時也不例外,“世子可有復原之法?”
謝瀾二人已經要睡下了,聽到稟報才披衣來到外間,烏發未束,搖頭時顯出幾分慵懶散漫,“并無。殿下,瀾并不是萬能的。”
其實也不是不行,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根據紅蠟上的紋路仿造出一模一樣的火漆章,但費時不說,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直接推測內容,沒必要自找麻煩。
燕瑾年有些失望,后知后覺發現這份依賴心理,暗暗心驚。
還是蕭明之最了解他,“你猜到了?”
謝瀾含笑瞥他一眼,微微頷首算作默認,“大燕非王公貴族不得豢養獵鷹,放眼江都,品級夠的不過你們二人,它的主人不是殿下,亦非將軍,那便只可能與鄴京有關。這個時候急著報信、等待后續指令的,除山上那窩土匪外不做他想。”
“至于內容,左不過敘述見聞,勸他的主子好生提防殿下罷了。”
他寥寥數語,竟和信中所言一字不差。
燕瑾年羽翼未豐,自然不肯過早展露鋒芒,成為眾矢之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此信不能留。”
“殿下莫急”,謝瀾語氣平緩,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重要的不是這封信,而是時機。我們不妨留它兩天,待我和將軍離開后,再把鷹放走。”
燕瑾年一怔,下意識看向蕭明之,想要挽留,“災患尚未解決,此時離開是否太過倉促?”
懲處以孫少庸為首的奸商后,人人稱贊三殿下仁德,體恤百姓,可他卻清楚這份來之不易的民心背后,究竟有多少是謝瀾的功勞。
若是單打獨斗,不知還能否取得同樣的效果。
簡單來說,就是燕瑾年短時間內受到的沖擊過大,對自己能力產生了懷疑。
謝瀾失笑,“殿下忘記我們是偷著出來的了,兩日后動身已經有些晚了,寧王解除禁足,定會揭發我與將軍擅自離京一事,就算太子愿幫忙周旋,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燕瑾年垂眸注視著杯中起起伏伏的茶葉,“抱歉,是我思慮不周了。”
謝瀾莫名找回幾分曾經做攝政王時的感覺,只是眼前人比那個愚鈍自負的皇帝省心多了,“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昔日韓陽王雖有良將謀士三千,可為人剛愎自用,聽不進勸,最后落得兵敗自戕的下場。
無論什么時候,您只需記得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燕瑾年仔細品味著這句話,低落的心微微起伏,忽然起身朝謝瀾長施一禮,“世子今日所言,瑾年定牢記于心,每飯不忘。”
第二日的剿匪工作異常順利,王都統帶領的護衛軍圍起瓦寨,里面的人毫無斗志可言,連盞茶的時間都沒撐過,就放下武器投降了。
齊副將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自證身份后言辭懇切道,“我愿意交代背后主使,在此之后,請大人放兄弟們一條生路。”
念在他們身不由己的份上,王都統態度還算不錯,但他做不了主,大手一揮,身后自有人為他們銬上鎖鏈,押送回城,等燕瑾年處置。
謝瀾看著供紙上書寫的‘燕九瑜’三個大字,神情并無意外,思索一瞬后轉而問起燕瑾年的想法,“殿下以為如何?”
后者不明就里,眉宇間藏著一縷厭惡,“為自身利益不擇手段,難為表率。”
謝瀾不置可否,勾了勾某人的指尖,問,“將軍呢?”
蕭明之與他對視,恍惚間有種兒時被教書先生提問的錯覺,態度不自覺端正起來,斟酌著開口,“你懷疑他沒說實話?”
燕瑾年:“?”
某世子唇邊一直噙著笑,活像只老謀深算的狐貍,哪有懷疑的樣子。
謝瀾從座椅上起身,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走吧,審一審就知道了。”
為防止身份被泄,他與蕭明之依舊簡單做過偽裝后,才動身前往縣衙大牢。
燕瑾年看著二人敷衍至極的裝束抽了抽嘴角,一個絲帶蒙眼裝瞎子,一個干脆扣上面具假扮冷面護衛,中間夾著一個他。
這是什么奇怪的組合?
易容如此敷衍,還能不能給對手一些起碼的尊重了。
三人并排而行,引來不少圍觀。
獄卒見貴客到訪,連忙搬來幾把椅子,燕瑾年坐于主位,負責問話的卻是謝瀾,
“按供紙所述,你是奉寧王之命在打斗中假死,扮做山匪攪亂秩序的?”
齊副將低著頭,看上去羞愧難當,“……是。”
謝瀾又問,“凡事各有其目的,你們又是為了什么?”
齊副將忍不住抬頭,見問話之人蒙著眼,應是個目不能視的瞎子,與他對視卻有種被看透的感覺,慌忙錯開視線,“主子吩咐,我們只能照做,哪有什么理由。”
謝瀾笑了笑,那雙妖異的碧色眼眸被遮住后,配上白衣竟有出塵之感,叫人不敢直視,“聽起來像是個忠心的……”
他雖笑著,齊副將卻愈發緊張。衙門審案的事他也聽說了,百姓你一言他一語,將那日情形描繪的神乎其神,燕瑾年在他們口中幾乎被傳成了神仙般的人物。
如今看來,眼前這三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謝瀾坐姿端方雅正,指尖于膝面輕點的模樣也十分賞心悅目,“據我所知,寧王極其厭惡背叛,兩姓家臣,大多沒有好下場,就算我們放過了你,寧王也會派人把你捉回去,折磨至死,就連父母妻兒的命也保不住。
有這么個兇殘的主子,你竟半點不怕嗎?”
齊副將喉結不甚明顯的滾了一下。
謝瀾:“這只是第一個矛盾點。其二,你們扮做山匪,無非是想把水攪渾,時不時添點亂子。可不久前派來的欽差大臣與賢國公有舊,自己人阻撓自己人,豈非多此一舉?”
齊副將面色微變,直直瞪視著他,不遠處那白衣公子在他眼中已化成窺探人心的魔物,令人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警惕。
謝瀾長腿交疊,向后倒進椅背,“還不肯說實話嗎?”
謝瀾嘆息一聲,語氣憐憫,像在嘆一塊頑固的石頭,“想必其他人也知道部分內情吧?”
他側身朝燕瑾年拱拱手道,“殿下,我建議將這群山匪分開拷問,最先說出內情的人方能活命。”
至于那些執意保密的,就帶著他們的秘密找閻王說吧。
后者心知到了他的戲份,沉吟著點頭,活像個不會獨立思考的草包,“此計甚妙,就按你說的做吧,來人……”
“慢著!”齊副將一張臉青紅交加,咬牙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既已猜出實情,何必戲耍我!”
當然是為了教學。
硬要比的話,大概跟學霸教授學渣解題思路差不多。謝瀾用幾個問題,一層層剝開了齊副將穿在身上的偽裝,有理有據,無從辯駁。
來前驟雨將歇,此時又下了起來,反反復復沒個定數。燕瑾年皺著眉離開地牢,走出一段路去才嘆了口氣,“太子果然摻了一腳。”
他們把江都水患當做權力傾軋的砝碼,而死去的百姓,不過是兩黨爭斗中微不足道的犧牲品罷了。
燕瑾年見他二人似有話要說,識趣的沒跟進同一個房間,擺擺手回屋了。
謝瀾拉住險些走過頭的男人,關上房門問,“將軍在想什么,連路都顧不得看。”
蕭明之抬手替他解下蒙眼用的絲帶,那雙如寶石般剔透的眼睛里清晰映著他的影子。
每次看到謝瀾審案的樣子他都忍不住想,前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對方是否也和今天一樣,能言巧辯,以自身為籌碼同時在幾個勢力間周旋。
聽上去很厲害,可日日殫精竭慮,睡不成一個安穩覺,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好在這輩子謝瀾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他們絕不會重蹈覆轍。
謝瀾從他眼中讀到了某種復雜的情緒,突然傾身靠近,在那道細細的淺色疤痕處落下一吻。
傷疤遮住了眼角那顆標志性的朱砂痣,但遮不住同一個靈魂表露出的性格與習慣,他也早就不依靠這種表征找人了,“將軍會不會覺得……瀾方才的提議太過陰毒?”
蕭明之搖頭,“不,是他們罪有應得。”
那些人假扮山匪一次次爭搶救命糧時,壓根不在意此舉將堵死部分百姓最后一條生路。
“況且……”,他抱緊謝瀾,臉頰抵著他肩膀輕輕蹭了一下,低聲說,“我知道,你只是在詐他們。”
有些事他不說,蕭明之卻清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對那群人動刑的。
因為不屑,也因為不喜。
兩人不知何時倒在榻上,謝瀾勾了勾唇,偏頭去親他的臉頰,是一種很溫柔很珍惜的親法,并重點照顧了某處不甚完美的地方。
蕭明之本能想躲,卻被捧住了臉,于是只能軟了身體,任人施為。
和喜歡的人親密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蕭明之得了趣,攥著他的袖擺不愿放行,“上哪兒去?”
感受到牽扯的力道,謝瀾又順勢坐了回去,“明早就要走了,我去檢查一下東西收拾好了沒。”
大抵流失的臉皮都到了惡人格身上,主人格面皮薄,更容易害羞一些。
蕭明之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干脆就不找了,指尖沿著袖擺下移,捉住了他的手,還未開口,耳根先紅了個透徹,“……抱。”
哪怕現在什么都做不了,抱一抱也是好的。
謝瀾準確接住了這一記直球,吹滅燭火,在昏暗的光線里親了親他的唇角,然后才將人摟進懷里,密不透風的貼在一起。
室內漸漸安靜下來,只余兩道交錯的呼吸聲。
謝瀾頓了頓,在他耳畔如同分享秘密那般低聲道,“將軍再等等……”
雖說在江都也未嘗不可,但漫天雨絲下起來沒完沒了,實在不方便。
翌日,易容后的幾人身披蓑衣,手牽快馬,趁天不亮就出發了,沒驚動府中任何人。
唯有謝瀾給王都統留了封信,請他幫忙善后,解釋趙副都統無辜失蹤一事,信末還寫了‘有緣再見’四個大字。
燕瑾年知道后,很是不服氣,連晌午飯都少吃了幾口。他二人拍拍屁股走了,自己什么都沒有,給一個不相關的老頭留東西算怎么回事。
在這個沒有電子產品的時代,人們習慣早睡早起,謝瀾一行縱馬出城時不巧被幾個百姓瞧見了,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猜測身份。
不出一日他們便發現,鄴京來的三殿下身邊少了兩個跟著的護衛,約莫就是早上出城的人罷。
再后來,有人稱離去的一行人里有一個很像大燕戰神,是特意南下保護三殿下的,只是這傳聞太過離譜,不少人都當個樂子聽,暫時沒往心里去。
相比城內的盛談,謝瀾一行的歸程還算平靜,抵達婺溪后,終于遇見了多日來的第一個晴天,他們決定找家客棧暫住一晚,休整后再出發。
否則就算人能受得了高強度趕路,馬匹也吃不消。
婺溪南臨江都,西靠梁洲,雖面積不大,但因地處三邊交界,故格外繁華。幾人拿著路引,并不擔心進城的事。
由于周邊村寨時有百姓拖家帶口逃難而來,排著進城的隊伍很長,商販馬車,老弱婦孺,小兒哭啼,兵卒不耐煩的吆喝聲混在在一起,熱鬧非凡。
謝瀾看著熙攘的人群,男女老少的臉都被夕陽映得火紅,上面掛著的也不再是絕望跟麻木,而是對生活的期盼。
他的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摘下斗笠問一旁的蕭明之,“懷初待會兒有什么想吃的?”
說起來,這是謝瀾第一次正式喊他的表字,雖是為了避免有心人聽到談話內容產生懷疑,但總歸是特殊的。
話一出口,兩人均莫名羞澀,雙雙向外側扭頭,半秒后又不約而同轉了回來,視線膠在一起,怎么也不愿分開。
蕭明之輕咳一聲,眼底浸了絲笑意,甜滋滋的,“灌湯包?”
聽說梁洲灌湯包最是一絕,既然來了,當然要好好嘗嘗。
在潥城寡了那么久,現在有了機會,哪個男人不想開葷呢。
謝瀾忍俊不禁,“嗯,買。”
正說著話,城門口忽然一陣喧鬧,幾名仆役滿臉嫌惡地抬著一卷草席從內城走了出來,口中大聲嚷著,“都讓讓都讓讓,擋了爺的路,出了什么毛病概不負責啊。”
一只細弱的胳膊從草席中垂落,長發黯淡無光,野草似的糊在臉上,應當是名女子。
離得稍近了些,謝瀾看清對方蒼白的皮膚上生了不少玫紅色皰疹。她的手還在動,盡管掙扎的力道很輕,但人的確還活著。
等待入城的時間漫長且無聊,稍有動靜便能引來十二萬分的關注,更何況是這種涉及人命的大事。
隊伍中,有人認出了仆役的臉,“那不是風月閣的人嗎?”
這名字一聽就與煙花之地有關,從事此行的女子大多是被拐來的,命運凄慘,一旦染上花柳病,根本沒有機會救治,黑心老鴇便叫人用草席一裹,把她們丟到野外,任其自生自滅。
這是時代的悲哀。
皇權之下,等級分明,世家大族需要仆從,人口買賣屢禁不止,有需求,就永遠無法杜絕。
隨著女子的掙動,一枚月牙形掛墜從她頸間掉了出來,砸在仆役的手上。
那人伸出一只黝黑的手扯了扯,對同伴說,“嘿,這娘們身上還有點好東西,等下拿去換酒,兄弟幾個好好喝一杯,如何?”
他對面吊梢眼的仆役嗤了一聲,“死人的東西你也敢碰,不怕得病?”
黝黑男頓時不樂意了,用力將那塊玉拽下來攥在手心,“你敢說自己沒這心思?”
“還我……”,女子拼盡全力反抗,聲音幾近于無,風一吹就散了,幾名仆役充耳不聞。
同情弱小似乎是人類刻在血液里的本能,謝瀾微微皺眉,蕭明之同樣面色不佳。
影七盯著那塊玉,眼睛逐漸瞪大,嘴唇劇烈抖動,兀自忍耐著什么。
蕭明之治下嚴明,影衛聞令而動,令行禁止,不容違抗。
眼下蕭明之還未發話,影七便等不了了,冒著領罰的風險,以極快速度飛身上前,劈手奪回玉墜后將幾名仆役踢翻在地,把草席中裹著的女子扶至樹下。
余下幾人跟著離開隊伍,走上前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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