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霸道王爺俏王妃(31) 武競
比起南下之行, 這場路途堪稱安逸。謝瀾有意帶蕭明之散心,因此將行程拉得很長,專挑一些繁華雅致的城鎮(zhèn)休息, 就這樣走走停停, 抵達(dá)邊境時已是隆冬。
天闕城乃燕與西戎交界處最大、最險峻、也是最堅固的一道防線,城墻巍峨聳立, 宛如鐵鑄, 泛著冰冷的灰黑色,從前蕭氏一族的將軍府就建在此處。
天空飄起了清雪, 蕭明之?dāng)苛诵θ荩鲱^看向城墻上獵獵作響的燕字旗,以及巡邏的士兵,原地佇立良久, 似透過他們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睫毛沾了落雪, 變得黑潤潮濕,謝瀾沒忍住, 用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 “進(jìn)城吧。”
輕柔的動作驚醒了陷入回憶的人,蕭明之轉(zhuǎn)頭,見他關(guān)切的看著自己,心中透著暖意, 還有點(diǎn)沒來由的酸澀。
他點(diǎn)點(diǎn)頭, 雖未說話, 但情緒平穩(wěn), 就連幸福指數(shù)也是安靜的。
邊塞寒風(fēng)如刀,刮得人臉生疼,厚重的棉質(zhì)衣物在它面前恍若紙糊, 連骨縫浸著寒氣。在鄴京待慣了的人,一時半會竟有些不適應(yīng)。
心情復(fù)雜的不止蕭明之一人,幾名影衛(wèi)也感慨良多。
影一看著城墻上走來走去的巡衛(wèi)兵,問影二,“假如你我要趁夜進(jìn)城,該從何處突破?”
后者面癱著臉不說話,他便搖頭自答,“有四處突破口,只要給我一根飛鉤,無需半柱香就能把他們?nèi)诺埂!?br />
比起他們,十年后的這群新兵蛋子恐怕連西戎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差得遠(yuǎn)了。
雪越下越大,他們挑了家酒樓避寒,打算休整一夜再做打算。
影十一搓了搓凍紅的手,一雙眼睛卻透著興奮,亮度驚人。得到允許后,要了滿滿幾大盤生切牛羊肉和燒酒,又把兩個長桌并在一起,才將將坐下。
酒樓滿是身穿毛氈大襖的各色行商,因為謝瀾一行人多,又是練家子,免不了多看上兩眼,除此之外,并未引起更多關(guān)注。
熱氣騰騰的鍋子人手一只,配上邊塞獨(dú)有的醬料,雖不比鄴京吃食//精致,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蕭明之替謝瀾跟自己倒了滿滿一碗酒,眼底滑過一抹懷念,“謝瀾,你可曾嘗試過大口吃肉喝酒的感覺?”
謝瀾體驗過,但原主沒有,于是他搖搖頭,盯著海碗里幾乎溢出來的烈酒犯起了難。
喝還是不喝,這是個問題。
“燒酒還是抱著壇子喝來得痛快”,蕭明之端著碗,仰頭一飲而盡,來不及吞咽的酒液順著唇角蜿蜒而下,消散在空氣中。
他見謝瀾僵在位子上,以為是在考慮,便再度勸道,“來了天闕城,不嘗一口燒刀子酒怎么行,我第一次也喝不慣,覺得辣,后來……也就適應(yīng)了。”
借酒澆愁愁更愁,但至親接連離世的那段時日里,除了上陣殺敵,以及用酒精麻痹自己外,沒有更好的方式了。
謝瀾隱約見到了他不一樣的那面,或許兩個人格完全融合后,就該是這般模樣。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好像有點(diǎn)說不過去,他猶豫著端起碗,學(xué)著蕭明之的樣子,仰頭猛喝一口。
辛辣的酒液猶如一團(tuán)火,順著喉管滑進(jìn)腹中,嗆得他咳嗽起來。
蕭明之哭笑不得,又是遞茶水又是拍背,“抱歉,我不知道……”
一路來,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近了許多,不僅是肉/體,而是心靈。
例如此刻,在他眼里全知全能的謝瀾居然也有不擅長之事,這讓他覺出幾分可愛。
酒意上頭,謝瀾瞇了瞇眼,胡亂拿起一杯茶水灌下,喉嚨卻還是渴的厲害。
他依稀想起某個世界曾說過,以后絕不沾一滴酒。
現(xiàn)在想來,只要遇上某個人,他說過的話,定下的約束,沒有一次達(dá)成過。
想到這,謝瀾努力坐正身體,帶了點(diǎn)怨念看向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明之忍笑忍得辛苦,礙于其他人在場,只是攥住了他的手,“酒量不好,怎么也不知道拒絕?”
燒酒性烈,明早起來怕是不好受。
謝瀾皺著眉,努力回憶片刻,陳述事實,“你說……讓我試一下。”
蕭明之窘迫又懊悔,還有種不合時宜的甜,“我錯了……新燙的羊肉好了,要不要嘗嘗?”
“嗯”,謝瀾眼角眉梢都是醉態(tài),那張臉沒了平日維持的冷感,變得既色且欲。
蕭明之酒氣上涌,騰地燥了起來,對方被酒氣熏紅的嘴唇對他產(chǎn)生了莫大吸引力,偏偏礙于場合,不能有所行動。
簡直自作自受。
他夾什么,謝瀾便吃什么,就這樣堅持了一盞茶的時間,忽然咚一聲朝前歪倒在桌上,漸漸失去意識。
第二天,他是在包廂柔軟的床榻上醒來的,身上干爽松快,衣物已經(jīng)被換過了。
謝瀾盯著暖黃色的帳頂醒神,好一陣才坐起來,拇指抵住太陽穴,緩解宿醉帶來的脹痛。
姝曲見他醒了,趕忙端來一碗醒酒湯,“項大夫開的,喝了頭痛會好些。”
中藥的滋味都不會太好,謝瀾一口氣喝下,慢慢打量著房里的擺設(shè),“將軍呢?”
話一出口,越霜和姝曲幾乎同一時間答道,“去了西北大營。將軍說您要是找他,可以讓影十一帶著去。”
謝瀾眉頭一挑,“怎么回事?”
姝曲細(xì)細(xì)解釋起他醉酒后發(fā)生的事來,說到關(guān)鍵處,激動的用上了西戎官話。
越霜則直接在他腦中播起了回放。
事情還要從一名孫姓都尉糟蹋了朱家媳婦,致使對方上吊自盡說起。
西北大營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復(fù)雜,一部分是蕭懷雍舊部,余下則是燕帝派來的統(tǒng)帥,兩撥人互相看不順眼,平時多有摩擦。
在蕭氏舊部眼中,這群皇帝直系吃皇糧,用著最好的武器,卻整日里撩雞逗狗,明里暗里嘲諷他們,如今連強(qiáng)搶民女的事都能做出來,簡直目無法紀(jì)。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們心中惱恨,幾次上報均被駁回不說,反倒挨了訓(xùn)斥,怎一個憋屈了得。
外面天寒地凍,不少點(diǎn)過卯的將士都愿來討口酒喝,兩撥人恰巧碰上,火藥味十足,不出兩句拍桌子吵了起來。
“黃口小兒!連戰(zhàn)場都沒上過,怎敢在此大放厥詞?”
“天下太平乃一國幸事,恰說明圣上賢明仁德,治國有方?”
“我呸!”燕帝昏庸無能,偏信外戚,殘害忠良,曾經(jīng)蕭懷雍手下的人誰不恨得咬牙切齒。蕭明之回京述職,鎮(zhèn)北將軍突然換人,將他們分散在各處軍營,排擠打壓,不少老人對朝廷失望透頂,都自請回鄉(xiāng)了。
“你究竟是何居心,難道非要挑起戰(zhàn)爭才行?!”
酒意上頭,一名兩鬢花白的校尉眼角微濕,拍著胸口直嘆氣,從前蕭將軍在時,軍紀(jì)嚴(yán)明,不論親疏,只問是非對錯,鐵律之下,無人敢違。
哪像現(xiàn)在……
除了披軍銜,食俸祿,他們和山溝溝里的土匪沒有任何區(qū)別。
孫都尉是龍驤將軍遠(yuǎn)親,背有靠山,見狀愈發(fā)囂張起來,“常言道忠君愛國,姜宗景你可忘了,忠的是當(dāng)今圣上,不是以前的蕭家!”
蕭明之送謝瀾回房,下樓時剛好聽見這句挑釁,臉?biāo)查g沉了下來。他父親還在時,那校尉是軍中出了名的驍勇,戰(zhàn)功赫赫,而今被一群酒囊飯袋羞辱,叫他如何能忍。
影衛(wèi)正愁沒架打,再加上替自己人出頭,跟在他身后嘩啦啦圍了過去。
店掌柜誰都不敢得罪,夾在中間兩頭受氣,險些哭出來,“幾位官爺,小店經(jīng)營不易,別打了!別打了!”
蕭明之單手接住飛落的酒壇,嗓音寒涼,“此處施展不開,不如出去打。”
輸人不輸陣,孫都尉抹了抹嘴角滲出的血沫,眼神陰狠,“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不如堂堂正正比一場,你的人輸了,可要當(dāng)著天闕城百姓的面大叫三聲爺爺,日后被我們當(dāng)狗使喚。”
蕭明之一口應(yīng)下,冷冷勾唇,“若是你的人輸了呢?”
孫都尉似乎沒想過這種可能,大笑三聲,“我輸了,就從你胯//下爬過去,你敢是不敢?”
蕭明之按住欲言又止的姜宗景,眉毛都沒動一下,“我沒有這種奇怪的癖好。你若輸了,就要按軍法處置,挨八十軍棍。”
習(xí)武之人手勁大,八十棍下去,不死也殘。孫都尉本能犯虛,但對方輕蔑的眼神令他怒火中燒,咬牙道,“那就讓爺爺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謝瀾一邊洗漱,一邊大致了解完經(jīng)過,“……所以,將軍跟過去撐場子了?”
他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著急,擦凈手在桌前坐了下來,吃早飯的速度快且優(yōu)雅,眨眼間一碗胡麻粥見了底。
姝曲絞著帕子問,“世子,咱們也要去嗎?”
說話間謝瀾已經(jīng)拿帕子擦過嘴站了起來,“當(dāng)然。”
就是吃飽飯才有力氣打架。
古代軍營里,若兩方人誰也不服誰,最常見的方式就是武競,單兵對決,騎馬射箭,總之要以實力說話。
謝瀾跟影十一來到外城演武場時,競斗已經(jīng)開始好一陣了,連綿不絕的叫喝與怒罵幾里外都能聽清。
蕭明之甚至沒親自出手,影一一人就把昨日挑釁的人撂倒了。他們自小習(xí)的是殺人技,和這群花拳繡腿不是一個境界,真刀真槍的比起來,就像大人欺負(fù)剛會走路的幼童,沒什么意思。
場面越鬧越大,不知不覺四周圍滿了人,連繼任的鎮(zhèn)北將軍夏德毅都驚動了,龍驤將軍是他副手,來的路上一個勁上眼藥。
孫都尉做的事被一筆帶過,在他口中,率先挑事的人成了姜宗景,“將軍,此人居心不良,必須狠狠懲治一番。”
繼任十年,下屬仍念舊主,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夏德毅心中不滿,認(rèn)出蕭明之后面色猛然陰沉下來,驚怒之下,竟不顧顏面出手偷襲,將影一擊下臺去。
蕭明之眼神一厲,直接出手跟他打了起來。
夏德毅能接手整片西北軍營,自是有幾分真功夫在,又慣使陰招,對上蕭明之竟也有來有回,看得眾將士熱血沸騰,恨不得也上臺比劃一番。
謝瀾來時,看到的正是這幅場景。他身份敏感,保險起見用絲帶遮住眉眼,看起來像個文雅的讀書人。
處于外圍的士兵有人瞧了他一眼,又不感興趣地扭過頭去,聲音亢奮激昂,“將軍快把他揍趴下!”
謝瀾嘖了一聲,拈起兩塊石子擲出,正中對方腘窩,那人腿一軟,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
隨時間推移,夏德毅不敵,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混在人群中的龍驤將軍不肯丟這個面子,隨手搶來一把長弓,對準(zhǔn)蕭明之后心射了過去。
他想避開,勢必要露出破綻,被夏德毅打中,不躲,只能生生挨下一箭,堪稱進(jìn)退維谷。
早在那人出手時,謝瀾便注意到了,卡準(zhǔn)時機(jī),用石子將箭羽凌空截成兩段,并原路打了回去,沒入對方胸口。
龍驤將軍中箭倒地,不少士兵呼啦啦圍了過去,“孫將軍沒事吧!?”
“還不快把大夫找來!”
這場變故只發(fā)生在一瞬間,開始跟結(jié)束一樣突然,圍觀眾人、包括影衛(wèi)在內(nèi)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夏德毅目光如炬,恨不能在謝瀾身上燒出個洞,“你是何人,膽敢偷襲朝廷命官,來人,還不快把這逆賊拿下!”
語罷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拔劍出鞘,直取謝瀾命門。
蕭明之來不及訝異,一言不發(fā)的橫刀格擋,刀劍相撞,錚錚作響,幾乎擦出了火花。
夏德毅死死盯著他,一語道破身份,“靖王爺別來無恙,十年未見,怎么跟刺客混在了一起,難道也想謀反不成?”
謝瀾不理他,反而對蕭明之說,“此等宵小,還輪不到將軍出手,以免某些人強(qiáng)詞奪理,說我們以多欺少。”
夏德毅怒目圓睜,并指成掌打了過來,“好大的口氣!”
能動手,謝瀾向來不逞口舌之快,出手如電,輕飄飄接下對方拼勁全力的一掌,將人擊退數(shù)步,半天也沒爬起來。
謝瀾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爾等偷襲在先,我不過是把你們做的事還了回去,怎么就成了叛賊?”
“你!”夏德毅見孫善詳面露不甘,眼里透著股心虛,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一時間下不來臺。
身后將士聽從號令圍了過來,場面劍拔弩張。
謝瀾毫無懼色,慢悠悠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揚(yáng)聲道,“見此令者,有如圣上親臨。”
臨行前,燕瑾年知道蕭明之心里有根刺,不好多勸,就把雙龍令給了謝瀾,以備不時之需,想不到還真用上了。
作為大燕最堅固的一道防線,軍營內(nèi)斗,士卒游手好閑,若西北全是這種沒用的廢物,若也難怪前世西戎能輕松占領(lǐng)天闕城,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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