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雙生(26) 我聽說仙長大人是首都大……
他二人說話的時候, 紀重鸞便在一旁支著耳朵聽,等結束了才跟謝瀾湊在一起咬耳朵, “你說的學校, 我也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謝瀾靠進椅背,只偏了偏頭, 聲音帶著倦意,卻不失沉穩,“只要你想。”
紀重鸞很堅定地說,“我想去。”
這是他以后生活的世界,理應對它有所了解。
紀重鸞不肯承認,他有那么點和江白岐攀比的意思,聽說對方在國內最好的大學就讀, 如果他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文盲, 不就被比下去了嗎。
謝瀾似乎笑了一下, 當著他的面給況會長發消息。
對待有功之臣,上級自然廣開綠燈, 三言兩語把事情敲定下來。
紀重鸞其實不太著急, 晚幾天也可以,甚至只要跟謝瀾在一起,他根本不在意去什么地方,學校或者鬼蜮, 區別不大。
但被這樣慎重對待, 他的心像泡在溫熱的糖水里, 滋滋冒著甜味,眼睛更舍不得從他身上離開分毫。
看著謝瀾睫毛上灑落的晨光,和眼底淡淡的青影。
紀重鸞坐正身子, 想到接下來說的話,心跳得愈來愈快,咚咚咚仿佛有人拿著小錘敲鼓,“要不要睡一會兒,肩膀借你靠。”
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比謝瀾大一歲,是哥哥呢。
就在紀重鸞以為要被拒絕的時候,謝瀾定定看了他兩秒,而后當真靠過來,枕在肩頭。
紀重鸞呼吸一滯,連動都不敢動了,僵成一塊木頭,腦中好像在炸煙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謝瀾——”
“嗯?”
“你昨晚流了好多血。”
謝瀾“唔”了一聲,“那我們回去吃毛血旺?”
紀重鸞:“毛血旺補血嗎?”
謝瀾:“當然,聽沒聽過一句話,吃什么補什么。”
紀重鸞陷入沉默,半晌后憤憤出聲,“你騙人,補血要吃阿膠紅棗枸杞,還有……”
他認認真真念出一串補湯的名字。
謝瀾正納悶他從哪里知道了這些,半睜開眼一看,對方不知不覺把他手機拿了過來,上網搜答案呢。
謝瀾啞然失笑,“我說著玩兒的。其實一個健康的成年人每半年以上都可以獻一次血,二百到四百毫升不等。”
準確來說,他損耗的不是血液,而是靈氣,需要大量睡眠修復。
既然說到這里,謝瀾便順勢提起幻境里的事,
“紀重鸞,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他說,“生命高于一切,如果再遇見同樣的事,不要那么做了,保全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紀重鸞眼眶一熱,把準備好的說辭咽了回去,含含糊糊應下。
謝瀾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告訴他這句話的人。
紀重鸞本以為他還和從前一樣,再難過也不可能流出眼淚,誰知眼睛一眨,淚珠便不受控地滾落下來,又被主人手忙腳亂地擦去。
謝瀾配合地裝作沒看到,“我說的話一直算數。”
什么話?紀重鸞一怔。
謝瀾不介意重復一遍,“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爺爺也是你爺爺。”
紀重鸞整個人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急需一個支點。他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謝瀾……我手冷。”
謝瀾朝他伸手,他立刻把自己的搭上去,五指分開指縫,一點點鉆了進去,溫熱柔軟的觸感每時每刻告訴著他,眼前一幕是真的,不是他因渴望而產生的幻想。
“那我們先回家,給爺爺報平安。”
“好”,謝瀾頓了頓,又問,“還剩一天假,不想去別的地方逛逛嗎?”
紀重鸞搖頭,“以后還有假期啊……對了,培訓學校會放假的吧?”
謝瀾輕輕笑了一下,“會的。”
方方正正的車廂內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小素只恨爹媽沒把自己生成個聾子,吃狗糧吃到撐,攤在座椅上懷疑人生。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倆人還沒正式在一起吧?
現在就這么黏糊,真在一起了那還了得!
轉念一想,臭道士談戀愛了也算好事,總不能帶她回去做電燈泡叭?
嚯哈哈哈,她終于自由了!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薛隊長聽說謝瀾打算回家一趟,忙不迭派人預訂了最近一趟航班,小素則和薛隊一起回京匯報工作,順便辦理入學手續。
紀重鸞生得討喜,凌泉村統共就那么大,他一來,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受到全村上下的熱烈歡迎。
休息過后,謝瀾帶著他玩了一整天,返校時兩人手里都被塞滿了,其中又以吃的居多,恨不能一口把人喂成個胖子。
因為要幫紀重鸞辦理手續,再加上挑宿舍、置辦生活用品等零零總總的瑣事,謝瀾干脆在外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回宿舍取上課用的書,卡著點進了教室。
老師還沒來,謝瀾撐著下巴,懶懶散散打了個哈欠。
這幅睡不醒的模樣被旁邊的人看見,笑著打趣,“放假上哪浪去了,大清早的有這么困嗎?”
“哪也沒去,家里有事兒,處理完才回來的。”
那人擺明不太相信,還想說什么,余光瞥見老師來了,只得閉緊嘴巴,暗搓搓往謝瀾那看。
只見謝瀾手機屏幕亮了幾下,似乎有人發消息。
而他居然翻開課本打掩護,把手機搭在腿上單手打字。
要知道謝瀾身為他們農學系的標桿,上課摸魚簡直比太陽西升還要罕見,如果不是戀愛了,他倒立拉稀!
于是乎短短一上午的時間,有關大一校草脫單的緋聞傳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包括江白岐所在的班級。
他和紀重鸞不愧是雙生子,一方過得好,另一方心情便差到了極點。
江白岐隔著衣領,無意識摩挲頸間掛著的玉墜,內心隱隱不安,卻又說不清這樣的感覺源于何處。
好像自清明假期前,就有什么東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變了。和謝瀾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發出去的消息上,整整三天,對方一個字都沒回。
難以言喻的煩躁席卷而來,江白岐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擊著桌面,連下課鈴都沒聽見。
還是后半邊教室發出的哀嚎聲喚回了他的神志,依稀能聽見幾個女生口中的關鍵字:嗚嗚嗚、學弟、戀愛。
江白岐仔細聽了片刻,嘩地站起來插嘴,儀態盡失,“什么?!謝瀾談戀愛了??”
幾人瞬間噤聲,還是一個家里小有背景、染著霧霾粉的女生說,“對呀,論壇、貼吧幾個地方都傳瘋了,部長你和學弟關系這么好,竟然不知道嗎?”
江白岐震驚、憤怒、難以置信,數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滋味難辨,靠著多年教養才勉強冷靜下來,
“我們假期都有事,沒怎么聯系。”
怪不得謝瀾‘沒空’回消息……有心上人在,哪還有心思在意他這個‘好兄弟’說了什么。
到底是誰,壞了他的事!
于是謝瀾下課后,在走廊見到了一個怒氣沖沖的江白岐。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將最真實的情緒暴露出來,眉頭緊蹙,眼睛瞪得有些圓,脖子根是紅的。
那張臉和紀重鸞有八分像,謝瀾卻又能清晰地將二者區分開來。
此時正值吃飯的時候,走廊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投來或八卦或好奇的視線。
江白岐深深吸了口氣,維持了應有的體面,“謝瀾,我有話跟你說。”
謝瀾以為和那塊玉有關,利落答應了,“去小食堂吧,邊吃邊說。”
大學食堂一般是大鍋飯,而謝瀾他們去的地方每樣菜都是單獨做的,價格高,人相對較少,還有獨立包間,是談話的好地方。
當然,也是小情侶約會的地方。
一路遇見不少成雙成對的男女,江白岐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直接沉了下來。
謝瀾對此反應平平,隨意點了幾道菜,坐在位子上等他開口。
江白岐直直看著他,似乎想從那張英氣的臉上發現隱藏的秘密,“其實沒什么大事。我聽他們說……你談戀愛了,什么時候把人帶出來見見,一起吃個飯。”
最后幾個字聽起來有些荒腔走板,像從牙縫擠出來的。
“?”
謝瀾表情錯愕,反應過來又是無語又是好笑,“你聽誰說的?”
江白岐沒有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語氣稍緩,“你不知道嗎?論壇已經傳遍了。”
“……”
謝瀾點進最熱門的帖子看了一眼,“沒有,我不知道這件事。”
江白岐追問,“所以……是假的嗎?”
“唔”,謝瀾微妙地眨了眨眼,說實話,這種**被迫暴露在陽光下的感覺很令人不爽,“算是吧。”
畢竟他和紀重鸞……
謝瀾眉尖微蹙,提起這種話題,為什么第一時間會想到紀重鸞呢?
江白岐卻把皺眉當作被冒犯后產生的不悅,漸漸放松下來,晃了晃手機,毫不避諱的道,“要我幫你把帖子黑了嗎?”
謝瀾訝異抬眼,“會不會太麻煩了?”
江白岐微笑,“不麻煩,我有權限。”
如果連這點特權都沒有,他、他爹每年給學校捐的錢,豈不都成了笑話。
謝瀾點點頭,“多謝。”
在他看來,跟誰戀愛是他的私事,沒必要鬧得人人都知道。退一萬步講,就算公開,主動和被動也是有區別的。
作為答謝,午飯是謝瀾請的。
兩人一番雞同鴨講的交流,居然達成了皆大歡喜的結果。
“對了”,一頓飯吃到最后,謝瀾擦凈唇瓣,坦然看向對面的人,“今晚的例會,我想請個假。”
江白岐警惕,“干嘛去?”
謝瀾說得委婉,“處理私事。”
紀重鸞第一天上課,也不知道習不習慣,今天給他發了好多消息,看著狀態還不錯,但謝瀾還是打算過去瞧一眼,有時間還可以逛夜市。
他記得對方總喜歡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清楚過往,豈有不滿足的道理。
送紀重鸞入學,的確有讓他交朋友,獨立認識世界的意思,但這并不等于謝瀾準備當甩手掌柜。
他可以陪他一起邁過最開始、也是最難的幾步。
江白岐渾然不知,理所應當地聯想到謝瀾窘迫的家庭狀況,以為和兼職有關,大方同意了,十分矜持地說,“好吧,下不為例。”
可兩人同住一個宿舍,只要有心觀察,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另一人的眼睛。
沒過幾天,江白岐就發現自己想岔了。
謝瀾每天晚上都到陽臺打電話,哪怕話題常見又無聊,聲音也是他從未聽過的溫柔。
謝瀾開會時,手機偶爾會調成振動,那邊的人一發消息,他便道聲抱歉,噙著笑意回復。
謝瀾出校門的次數變多了,甚至某次回來,耳尖是紅的。
……
種種細節均指向同一個真相:謝瀾耍了他。就算還是單身,也百分百有了喜歡的人。
江白岐絕不承認,那天是他犯蠢,領會錯了意思。
氣到極致,江白岐反倒冷靜下來,面無表情播出一通電話,“秦叔,是我。幫我查一個人。”
他怪謝瀾不仁,欲加倍奉還,卻從未想過,謝瀾戀愛也好,分手也罷,當事人不是他,為什要通知他,征求他的同意呢?
又或許江白岐模模糊糊明白,正因如此,才更加無法忍受。
簡稱心態崩了。他這樣喜歡他,在意他,無論金錢、權力、還是地位,都愿與他分享,事到臨頭才發現,他從未走進過謝瀾的心,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廂情愿。
江白岐自出生起就沒跌過這么大的跟頭!
這叫他怎么忍?
紀重鸞上課的地方在一棟辦公樓里,同班同學除了小素,還有幾個怪模怪樣的生物,他反倒是最像人類的那個。
再說小素,在培訓學校待了幾天才回過味兒來——
她被臭道士給坑了!
什么為了她好,說到底,她、狐族新生代佼佼者,就是一陪太子讀書的。搞不好還要充當人肉保鏢,維護太子的人身安全。
呸!
臭道士安排任務前,到底有沒有考慮人家的武力值,當保鏢,她配嗎?還是說在情人眼里,男朋友就是這樣的……嬌弱?
小素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很快由最初的苦中作樂,找到了真正的樂趣。
紀重鸞長得賞心悅目,說話又好聽,當然最主要的是人傻,沒她見多識廣,無論她說什么都信,比臭道士好多了。
她超喜歡跟他玩兒的!
這天,小素變回原形,攤開肚皮倒在草坪上曬太陽,旁邊紀重鸞捧著手機跟謝瀾視頻。
盡管小素昏昏欲睡,還是聽了個大概。得,又是沒捅破窗戶紙的一天。
她跟紀重鸞相處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人單純得很,平時說話便沒那么謹慎了。
等他掛斷視頻,張口就是一句:“你倆什么時候準備表白?我份子錢都備好了。”
紀重鸞臉頰微紅,起初還想抵賴,“沒有——”
可以說反駁得十分沒有誠意了。
小素死魚眼盯著他,毛茸茸的狐貍臉上愣是能看出“你在逗我”四個大字。
紀重鸞頓了頓,有點開心的問,“你覺得……他也喜歡我嗎?”
小素:“?”
簡單點,喂狗糧的方式簡單點!
她咻地變成人坐起來,兩只手對著比劃來比劃去,語速又急又快,“拜托,你們都那~~個樣子了!”
這都不算喜歡,她胡小素也不用做人了,滾回狐貍洞重新投胎好了。
小素模仿著當日謝瀾的樣子,苦口婆心勸說,“凡事都講究先下手為強,你不說他不說,都以為對方對自己沒意思,臭——咳,我聽說仙長大人是首都大校草,這么搶手,被其他小妖精拐走了怎么辦?”
紀重鸞若有所思,鄭重道,“我明白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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