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應(yīng)激障礙癥
第一中學(xué)高一年級部的男廁所里，六個男生聚在一起，每個人手里都掐著根煙，將整個廁所熏得烏煙瘴氣。
“聽說了嗎？八班那個魏小桃的媽媽坐牢了，因?yàn)闅⑷耍辛耸昴兀 ?
“真的假的？你從哪知道的？”
見有人質(zhì)疑他，男生立刻開始手舞足蹈地講了起來，“我爸爸是律師，聽他說這次魏小桃家的案子都變成典型案例了，圈內(nèi)好多人都知道。”
“那你說說，到底咋回事？為啥會殺人啊？”另一個帶眼睛的矮個子男生問道。
“你覺得魏小桃好看嗎？”男生問了他一句，眼神卻是看了周圍的一圈小伙伴，在得到一致肯定后，他繼續(xù)說道：“就是魏小桃的后爸，見她長得漂亮，想要……”說到這兒他還抬眼看了看周圍，怕被其他人聽到。
可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份上，眾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可是她不是挺能打得嗎？上次校外幾個混混欺負(fù)八班的一個小女生，結(jié)果全進(jìn)醫(yī)院了。”
“這就是問題關(guān)鍵了！”男生一拍大腿，“魏小桃的媽媽給她下了藥，要不然以她的身手，嘖嘖嘖。”
“說起來她也怪可憐的，攤上這么個爸媽。”戴眼鏡的男生有些感慨地說著。
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地說著，全然沒注意到站在門口聽了很久的魏小桃，她的臉色很差，卻沒什么人注意到，可一個女生在男廁所門口站一分多鐘不引人矚目是不可能的，她同班的一個叫劉佳琪的女生見她站在男廁所門口愣神，便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桃子，你……”
“別碰我！”魏小桃打開了劉佳琪碰她的手，把劉佳琪和廁所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沒有人注意到，在魏小桃出聲的同時，幾只扇動著翅膀的青色蝴蝶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廁所里的幾人一看這情況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們剛才說得全被當(dāng)事人聽到了，一時間幾個大男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抱歉……”魏小桃聲音顫抖著向幾人道著歉，下一秒，她便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推開身邊的同學(xué)，沒走兩步就雙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桃子！”劉佳琪驚叫了一聲，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把人扶起來送到醫(yī)務(wù)室，雖然魏小桃體重很輕，可是她一個女生根本沒有那么大的力氣，醫(yī)務(wù)室可是在另一棟樓上，距離這里一百多米還要爬兩層樓呢。
她見那幾個男生都像是被嚇傻了似地站在原地不動，壓不住心里的火氣，對幾人吼道：“你們對桃子做什么了？”
“我們……”
“算了，趕緊來幫忙行嗎？別愣著了！”
幾個男生連聲答應(yīng)，扔掉手里的煙頭紛紛上來幫忙。
學(xué)校醫(yī)務(wù)室外，劉佳琪和一個老師還有那六個男生在過道里徘徊著。校醫(yī)剛檢查完走出了房間，就被劉佳琪緊緊抓住了手，“阿姨，桃子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突然暈倒？”
校醫(yī)見只是個學(xué)生，便問道：“你班主任呢？”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地身影便走了上來，說道：“我是魏小桃的班主任。”
“行。”校醫(yī)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了手里的病例單，“根據(jù)你們說的情況來看，是典型的應(yīng)激障礙癥，出現(xiàn)暈厥的話，應(yīng)該比較嚴(yán)重了，以后還是不要刺激她，最好讓家長接去大醫(yī)院看看。”
聽到這兒劉佳琪狠狠地瞪了那六個男生，幾人都有些心虛地避開視線
接著校醫(yī)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班主任看了幾人一眼，朝他們擺了擺手，“都回自己班上，你們幾個以后注意點(diǎn)，別在背后議論別人。”作為魏小桃的班主任，她專門去打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一個周末，她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謝謝老師。”幾個男生道謝后就推推搡搡的離開了。
班主任嘆了口氣，對劉佳琪說：“佳琪，你在這兒陪小桃一會兒，這節(jié)是我的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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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分鐘，魏小桃才漸漸醒來，第一個鉆入耳朵的聲音就是悠揚(yáng)的下課鈴聲。
“桃子，我可整整一節(jié)課都沒聽呢。”
這是第二個聲音。魏小桃尋著聲音望向了坐在床邊的劉佳琪，嘴唇輕微地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
劉佳琪把放在手邊的水遞給了她，“喝口水吧，你嗓子都啞了。”可劉佳琪的手都酸了，魏小桃也沒有接。
“我剛才暈倒了嗎？”魏小桃啞著嗓子說著。
她記得自己從廁所出來之后，聽到那些男生在討論自己，就站在那里聽了很久，她很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了，而且那種青色的蝴蝶又出現(xiàn)的。
自己感到憤怒時，它們就出現(xiàn)了，它們……到底是什么？
記得爸爸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變出蝴蝶逗自己玩兒，可那些蝴蝶確實(shí)金黃色的，她記得很清楚，只要那金色的蝴蝶落在傷口處，傷口很快就會恢復(fù)。
“回神啦！”劉佳琪的聲音突然鉆進(jìn)耳朵，將她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魏小桃一回過神就看到劉佳琪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便勉強(qiáng)擠出了一絲微笑：\"你干嘛用這種表情盯著我看，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劉佳琪搖了搖頭，“不是，但我懷疑你身上有臟東西。”
身上？魏小桃掀開被子在身上找了起來，半天也沒找到那個臟東西在哪。
“你不會被惡鬼上身了吧？”劉佳琪捏著下巴掃視著魏小桃，表情嚴(yán)肅的像是真的在找惡鬼似的。
魏小桃聳了下肩膀，自嘲地笑了笑，“確實(shí)差點(diǎn)被惡鬼上了。”
“你……”劉佳琪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心里不免有些不爽，可一陣不爽過后又有些無奈和心疼，人們常說的家破人亡也不過如此了，她很難理解朋友的心情，更不知道怎么開導(dǎo)。
見劉佳琪被自己一句話噎住了，魏小桃身子向后一仰躺倒在了床上，雙手抓著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醫(yī)務(wù)室陷入了迷之寂靜，下一秒，魏小桃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了出來，“佳琪，讓我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吧，不用管我了。”說完就又沒了聲響。
等劉佳琪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魏小桃才掀開被子露出了頭，被子里熱得要命，被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臉上，實(shí)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自己是異人。魏小桃給自己下了定義。
刻意拒絕別人的好意，讓他們疏遠(yuǎn)自己，這樣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自己是他們中的異類，又或者知道她是殺人兇手時，也能像在電視上看見新聞一樣輕松的評價。
這樣會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
或許吧，但已經(jīng)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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