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花梧妤
邇安手指搭在桌面上,無意識的輕敲著:“你說你們遇到那只大妖的時間是十年前——星降十二年?”
“是。怎么了?”付流年不明白她這樣問的目的。
星降十二年,這一年對邇安來說太特別了,令她不得不敏感認真:“那只大妖叫花梧妤?你還記得,她長什么樣子嗎?”
付流年皺起眉:“她一直帶著面紗,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長什么樣,只記得……她額間有一朵很少見的鈿花,那鈿花有些像牡丹,但花紋比牡丹更繁雜……”
邇安聞言眼中一沉,有什么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她將漫舒喚了進來,讓她拿出一幅畫,隨后指著畫上的女子問道:“你看看,是不是她?”
畫中女子正是十年前出現在寒家的那只妖。這畫是她曾經憑記憶畫下來的,雪宮里人人都有一張,一旦有人發現畫中人的蹤跡就會立刻稟告給她。
付流年打量著畫上的人,伸手遮去她的下半張臉,頓時睜大眼睛,驚訝道:“正是她!你怎么會有她的畫像,難道你認識此妖?”
邇安驟然握緊了拳,心緒翻涌沸騰,她勉強壓下心中情緒,冷聲道:“我一直在追查此妖。”
十年了,她追查十年無果,如今總算有了一點消息。
“你查她做什么?”付流年不禁探尋道。
邇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你們遇到她的時候,是在什么月份?”
付流年看出她不想說,也沒再追問:“大概是夏末的時候?時間過去太久,具體時間我也記不清了。”
“夏末……”邇安沉吟著。
三大帝國的都城是凡界與妖界的連接口,花梧妤出現在丹都是夏末的時候,闖入寒家是在秋初,丹都離寒祁山有一國之遠,也就是說當時花梧妤剛一來到凡界,便直奔寒家而去了。
她一想起當年的事心中便不免鈍痛,但為了復仇,她不得不翻開那些刻意遺忘的過往,試圖從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寒祁山中有什么東西吸引了妖界的人嗎?
——放心,等我的人將那人的尸體帶來了,我便送你下去和你的族人們團聚。
——呀,這兒還有只漏網之魚呢……
——老東西,你拼命護著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吧?
那些邇安原本以為已經淡忘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歷歷在目仿若萬箭穿心,將她反復凌遲著。
她任那些記憶瘋狂的圍攻自己,靈魂似乎撕裂成了兩半,一半麻木的痛苦著,一半則冷靜得近乎無情,從那些細節中抽絲剝繭抿出一點線索來。
根據當時的情景和對話,邇安猜測對方來寒家是為了找一個人——確切點說不是“找”,而是“殺”。而那個人,很大可能就是她……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讓對方不惜滅人滿門也一定要殺之的呢?
邇安想起當年父親望向她那隱晦暗示的眼神,眼眸緊了緊。她那時原本要召喚出西寧簫來對抗的,但爹爹用眼神阻止了她。
難道那群人的目的是……西寧簫?
不,不對,西寧簫早在她出生時就已面世,寒家從未刻意隱藏過它的存在,如果它真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怕早就引來各路人士的爭奪了,哪還輪得到花梧妤找來?
更何況只是一件法器而已,又已認主不能為他人所用,何至于招來對方那么深的仇恨。
當年花梧妤看她的眼神毫不掩飾,充滿了厭惡嫉恨。
父親既然不讓她用西寧簫,必然是有他的道理,雖然不知自己是何時與對方結怨的,但這柄玉簫或許就是揭開真相的關鍵……
不過……
花梧妤若真是專為她而來,又為何要冒著驚動丹國國師的風險去追殺若水呢?
付流年說,花梧妤有不能讓人知道自己來了凡界的原因——是因為妖不可以來凡界?可若水也是妖,她就能自由來去兩界,也沒受到什么約束。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邇安仔細回憶著若水與花梧妤的對話。
若水叫她族長,還說無意妖族爭斗。難道妖界其實和人界一樣,并未統一,而是四分五裂的嗎?
所以花梧妤追殺若水,是因為政治爭斗?
可若是她有意于妖界政權,又為何會在那個時候專門離開妖界前往寒家?西寧簫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邇安不禁想起素離的那句戲言:“西寧簫乃神界出品,威力之大非同凡響。”
那真的只是一句戲言嗎……
她揉了揉眉心,壓下心底紛亂的想法:“那瓶毒你解得怎么樣了?”
說起這個,付流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我現在只能初步斷定弱水之息里的毒和另一股妖氣是同根同源,但到底是什么妖的毒,還要做進一步的研究才行。”
“如果查出來了是什么妖殺的若水……”邇安頓了頓,“你要怎么報仇?”
付流年現在只是一介凡人,對抗來自妖界的妖無異于蚍蜉撼樹。
他沉下眸子,眼底蘊藏著深沉恨意:“無論有多難,我都會親手殺了他。”
“放心,既然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那我會幫你的。”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回到公主府后,邇安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仇人是妖界一族族長,實力深厚;而她至今都無法突破飛升,就算去了妖界,恐怕也連最弱的妖都對付不了。
然而不管有多危險,她也必須離開凡界了,再待下去,她的實力不會有所提升,反而會消磨意志,恐生心魔。
邇安撩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小臂。那一片白皙柔軟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著數十道傷疤,有新有舊,或深或淺,大多都是匕首之類的小件利器所傷,也有幾道傷口是被粗糙的鈍器磨出來的,傷疤猙獰,丑陋極了。
她不禁伸手撫摸著這些傷疤,眸底晦暗不明,涂著丹蔻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尖銳指甲漸漸刺入皮膚之中。
木窗外傳來“噠噠”兩聲,一只雪白的鴿子停在窗沿上,正歪著腦袋看向窗內。邇安回過神來,走到白鴿面前,取下了它腳邊藏著的信紙。
風影樓暴露,她料到背后之人還會再有動作,便讓雪宮暗中盯著風影樓的動作,沒想到對方直接將風影樓滅門了,可見背后之人勢力之大。
不過事情只要做了就總會留下線索,這幾日雪宮一直在調查背后之人,如今總算傳來了消息。
她展開信紙,巴掌大的紙上只有一列小字:“現場有妖氣,尚未查到是何妖。”
邇安沉著臉將信紙燒掉,一言不發。
又是妖。
殺若水的那只妖還未查出來,現在竟然又出現了一只。按理來說六界各司其職互不干擾,妖族不應該插手太多凡間之事才是。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妖界如今果然四分五裂,缺少一個管事的人。妖界分裂,這對她來說或許是一個機會。
她想了想,提筆寫下一段話,隨后喚來白鴿,將信紙送了出去。
望著窗外白鴿離去的身影,邇安不停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壓抑下心中的急躁。
——就快了,再忍忍,十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年半載的。邇安,一定要沉住氣,好好謀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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