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第二天醒來時，身上已換了干凈衣服，她頭疼得厲害，身上還時不時有冷意一掃而過。她感受了下身體內的靈氣和魔氣，幾乎沒有消散。她想了下以往靈氣消散的時間，可能得七八天才能消散完成。

        她起來照了照鏡子，臉色蒼白如鬼。原來，上官玙臉色那么蒼白，人看起來那么憔悴，是因為他日日夜夜都在經受這種痛苦嗎。

        “你醒過來了……”上官玙在隔壁打坐，他昨天因為情緒大起大落，身上的魔氣之痛也讓他崩潰。他痛得受不了怕打擾到赤水，卻又不敢離她太遠，只好在隔壁待著。

        即使如此，他的神識還一直關注著赤水。在她醒來第一時間，他整理了儀容立刻就過來了。

        赤水回頭看著上官玙，她問他，“你二十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上官玙愣了一下，沒想到赤水見他第一句竟然問這個。

        赤水又輕輕地說，“不，你一定比我還痛苦，我體內才有那么點魔氣就已痛成這樣。你的魔氣更多。上官玙，你真厲害。”

        她坐回床上，幽幽地說，“這魔氣估計要七天才能消散。你再忍忍吧。我本來想速戰速決，想咱倆日日夜夜雙修，你把魔氣都渡給我。然后我再讓它們慢慢消散。但是真的太痛了，我怕我忍不住。”

        上官玙有些心酸，他不知她竟然是這般想的，他低聲說，“不用了。我不會再讓你受這般痛苦。”

        赤水瞪他，“上官玙，你腦子壞掉了嗎！那我昨天的苦不就白受了！我七天后再找你！這幾天別讓我看見你，我看見你就會想起那魔氣的痛！”

        赤水這七天過得很痛苦，那魔氣如附骨之疽，靈氣都消散完了，它還不肯散去，足足堅持了七天，才不甘心地消去。她這幾天雖然沒見到上官玙，但是卻受到了上好的照顧，源源不斷好吃好玩的送到她的房間內。可是她一點心情都沒有。

        她經常拿出那枚殺她之人的令牌研究，可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她還天天寫寫畫畫，試圖找出蛛絲馬跡，看看赤焰宗得罪過誰。她吃不好睡不好，腦子里都在想怎么找尋仇人怎么報仇。

        上官玙看著下人拿給他的報告，“你們說她從未踏出過房間？給她的那些小玩意也都退了回來？”

        “是的，水姑娘似乎有心事。她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自言自語，還寫寫畫畫的。但下屬并不敢去偷窺水姑娘的隱私。只是能瞧個大概，不知道她具體在寫什么，在說什么。”

        “你們查到她的身份了嗎？”上官玙本來想等下屬查到赤水身份后再和她雙修的，但是那幾天他痛得受不了才決定先開始。

        “查到了。”下屬有些猶豫，“不過，可能也不太準。我們查到好幾個身份，不知道具體哪個是真的。”

        上官玙拿過記錄赤水身份的玉簡，有些意外，“她是俗世中人？”

        “是的，她的大多數身份都是俗世的俠女。”下屬也有些困惑。

        上官玙不語，她一定不是俗世中人。她知道自己的靈根問題，她還和人雙修過。言談中似乎對修真界也很熟悉。

        “這些都不對，再查。”他扔回玉簡。自己這群下屬是不是辦事太不力了。

        上官玙心情復雜，他想要她陪在他的身邊，但是，卻無法放心赤水的身份。一切都太巧了。

        他又拿出記錄修補靈根的玉簡，吩咐下去，“送去給云無憂，讓他把這些東西準備好。”

        赤水在最后一絲魔氣消去后，終于呼出一口氣，這魔氣很頑強，非要足足撐八天才消去。她感到身體一陣輕松，她想，也許等上官玙魔氣都消失了，就會是這種感覺吧。

        她又等了一天，不見上官玙，只能叫住伺候她的婢女，“我要見家主。”

        上官玙來見她，赤水開門見山，“魔氣消失了，來吧，繼續。”

        上官玙默默無聲，赤水不管他，她要早日完成任務，她心急如焚，她想去找仇人線索。

        赤水上前扒上官玙的衣服，上官玙嚇了一跳，“你干什么，現在是白天！”

        赤水奇道，“誰告訴你雙修非得是晚上？趁你這會有時間，就趕緊把這事辦了吧。”

        上官玙死死扒住衣服，他忘記了，自己是元嬰修士，只要揮揮手，赤水就根本近不了身。

        赤水扒了一會，看上官玙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哈哈大笑。

        上官玙有點羞憤，他問赤水，“你笑什么！”

        “你就像俗世里那被村霸欺辱的小寡婦，我就像那村霸。哈哈！”赤水想到自己曾經拔劍相助的一件事，沒想到一轉眼，自己成了那村霸。

        上官玙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問赤水，“你是俗世中人？”

        “不是。我是土生土長的修真界人士。但是我去俗世歷練過很多次。”赤水不再扒上官玙的衣服，她坐到桌前，倒了杯茶，“你要喝茶嗎？你們這個靈蜜藥茶真好喝！”

        上官玙沒想到赤水這么坦白，他繼續問，“你方便告訴我你的來歷嗎？”

        赤水沉默片刻，她忽然想，赤焰宗被滅，眼前這人會知道嗎。

        “告訴你也可以。”她呼出一口氣，如果這人知道，那事情還好辦了。

        “等我們交易兩訖后，我告訴你。”赤水看向上官玙，她必須先把她的藥拿到。

        “好。藥的材料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收齊。這段時間，你就在我家等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上官玙遞給赤水一個袋子，“這是不用靈氣就能打開的儲寶囊，里邊有些靈石，你可以去轉轉買些小玩意。”

        赤水接過儲寶囊，她仔細研究了手里的袋子，她沒學過煉器，看不出這個和自家赤焰宗給她特制的儲寶囊有何相似之處。

        “這種儲寶囊在修真界常見嗎？”她問，她從沒去過其他修真門派，甚至都沒出過赤焰宗的屬地。她在修真界的歷練不過就是跟著師兄師姐去附近的山里打妖獸。

        “不常見。并不是每個煉器師能制作的。它比修真界常見的儲物袋更復雜。”上官玙和她細細說了起來，赤水雖然有修真界的常識，但她的眼界并不高，她不是常在修真界走動的人。上官玙立刻在心里判斷。

        “你知道是哪家的煉器師才能制作嗎？這煉器的方子是誰家的？”赤水覺得這是個線索，赤焰宗的煉器師給她這個儲寶囊時，似乎說這東西并不難，自己宗門就有這個煉器的方子。

        “應該是蒼瀾仙宗。萬合商盟也沒有賣過這些東西。我是從蒼瀾仙宗的店鋪里給你找到這個的。”上官玙想起下屬給自己這種東西時，還說了一句，“很費勁才找到。”

        “蒼瀾仙宗？是那個第一門派！”赤水愣住了，所以自己門派煉器師會第一門派的獨有煉器方子？這事有點奇怪。

        “嗯，正是。”上官玙注意到赤水走神了，提到蒼瀾，她想到了什么。

        “謝謝。我知道了。這個給你。靈石我就不要了。”赤水了解了情況，就把儲寶囊還給上官玙。她不會出門，要靈石沒用。何況，她又憑什么拿上官玙的靈石呢。

        “我說過，你可以自由來去的。你不必天天待在屋子里。”上官玙不知道赤水天天悶在屋里干什么，“你是因為魔氣，痛得不想出去嗎？”

        “不是，除了第一天，之后魔氣的痛我都能忍得住。上官玙，你還跟不跟我雙修，趁我這會精神不錯，趕緊把這事辦了吧。”赤水惦記著這事，儲寶囊的事情是個線索，她要去蒼瀾仙宗問問看。

        上官玙意識到赤水根本不是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后，就叫來下屬，“她的身份不用查了。盡快讓云無憂把東西給我找來。”

        十天過去了，第二次雙修還沒成功，赤水著急了。這猴年馬月能幫他把魔氣除了，自己還有事呢。

        赤水夜里闖進上官玙的房間。闖入修士房間是大忌，尤其是上官家主的房間，更是沒有一個人敢進。

        赤水是沒辦法了。自那天她表示出要扒上官玙衣服后，他連見都不見她了。

        赤水闖進上官玙的房間時，上官玙正飽受魔氣肆虐之痛，在床上縮成一團。赤水嚇了一跳，忙抱住他，“上官玙，你沒事吧！”

        那魔氣少了一絲后，卻更加活躍，這幾天一直在上官玙體內瘋狂運轉，想轉化更多靈氣。

        上官玙此時精神恍惚，他感受到自己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渾身冰冷，他想靠近這份溫暖。

        “我在這，上官玙。我們雙修。”赤水輕聲在上官玙耳邊說道。

        上官玙隨著赤水的引導浮浮沉沉，他覺得自己就像飄在水面的小舟，上上下下，他隨著水波晃晃蕩蕩，真是舒服。

        上官玙在小舟向大浪下俯沖時清醒過來，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魔氣再次進入到赤水的身體。

        “又要開始了。我一會飚臟話你就聽著吧。”赤水想到馬上要經受的徹骨寒冷，就忍不住想罵人。她在俗世學了不少臟話，痛到極致罵一下可能也會好受些。

        上官玙一語不發抱住她，這個笨蛋，明明他都放過她了。

        赤水這次清醒地早了些，她醒來發現自己泡在一方靈泉池里。靈泉水很溫暖，她感到四肢放松。她看到上官玙在她身邊靜靜地陪著她。

        “我身體看來記住這種痛苦了，這次痛苦的時間變短了。”赤水虛弱地說。

        上官玙繃不住了，“你是不是傻。明明不用受這份痛苦了。”

        “有些事情答應了總要干的。我說了和你雙修，來換靈藥，就一定做到。”赤水懶懶地說。

        “我困了。”赤水覺得精神還是不濟。

        “我抱你回去睡覺。”上官玙抱起赤水。他用了法術讓兩人瞬間干凈如初。

        “會法術真好啊。”赤水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真想快點修煉。”

        “會的。我也答應你。會想一切辦法讓你能夠修煉。若那方子不成，我再給你想辦法，總會成功的。”上官玙沒有用法術直接回房間。他抱著赤水，就這樣一步步地往他的院子里走。

        “嗯。謝謝你。”赤水的聲音小了，她直接睡了過去。

        所有上官家里路上的人都不敢說話，低下頭，靜靜地等待家主走過。他們的家主，第一次，抱著一個女子，一步步慢慢地走著。那神情溫柔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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