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讓趙寒挺意外。

        趙寒認為收服的人有三種，第一種重視感情，只要經過他的認定，哪怕是個廢物，也樂意跟著走。

        第二種是靠外物收服，毛四龍是個例子，當他聽到歸服趙寒有好處時，心態就動搖了。

        第三種是有自己想法的人，這種主要存在于士族中。他們看重對方的實力，以及潛能。

        劉不渝就是第三種。

        雖然他做了馬匪，可他沒有反大奉，最多算是大奉的毒瘤。

        他聽出趙寒話里的意思，趙寒這樣的人，最忌諱陷入被動之中，從他早幾年就開始屯兵積糧便可看出。

        未雨綢繆，才能在亂世中站穩腳跟。

        不過他覺得這話趙寒問早了，將來的事誰也無法確定，

        “趙大人，世間道路千萬條，您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直在官道。”

        趙寒笑了起來。

        “你說的極是，不過……”

        不過什么，趙寒沒有說。

        他抬頭看著天空掠過的鳥影，想起前往奉京的趙樂雅。

        如果趙樂雅要被押著去和親，他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劉不渝沒等到下文，也不再多問，雙方都是聰明人，彼此的性格揣摩得挺明白。

        趙寒不想說，讓劉不渝回去盯好馬花崗。

        劉不渝脫離了嚴肅話題，笑了笑。

        “小的這就去轉告頭。”

        “本官這話是說給你聽的，馬花崗的首腦就是你，第二個腦子就是宋海。”

        “那張固北呢？”

        “他嗎，本官有點看不出來。”

        劉不渝不信，沒有多問就告辭了。

        趙寒開始往回走，思考自己為什么看不明白張固北！

        張固北看起來沒什么腦子，可他在關鍵時刻并不掉鏈子。

        比如在和毛四龍的針鋒時，雖然前面被牽著走，但后面幾句話，就扭轉了馬花寨眾人的想法。

        大概是急中生智？

        若說他蠢，可他帶著一群馬賊，也活到了今日。

        算了，不想了，以后慢慢琢磨。

        趙寒正欲揚鞭策馬回城，忽看見盧老大從遠道上奔騰而來。灰塵濃卷間，只見他一人！

        “趙大人，石安被抓住了，趙彪大人命小的傳話給您。”

        “知道了，你先回馬花崗吧。”

        趙寒要走，盧老大叫住了，告訴他在曹縣有一批馬商要到，他想去看看有沒有更好點種馬。

        趙寒正嫌棄杏花縣的種馬不夠好，當即一喜。

        “去，一定要去看看！你要多少銀子盡管說！”

        盧老大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趙大人如此渴求好馬。

        “大人，只要幾匹種馬就行。”

        趙寒沉思片刻，拍拍自己胯下的馬匹。饒是他這個縣令，騎的也不是什么上等好馬。

        “多買點，問問他們有沒有一千匹。”

        盧老大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看著他，一次買這么多？！

        趙寒嘆了一口。

        “西夏兵要來了，沒有戰馬，怎么跟他們對戰？”

        盧老大胯下的馬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震驚，不安的刨著地上的灰塵，盧老大吃了一嘴的灰，連忙呸了幾口。

        “大人啊，就算他們有這么多馬，我們買了往哪里放？”

        “一半放馬花崗，一半放杏花縣里。”

        “那么多馬，養起來得多少糧草啊！”

        盧老大想勸勸趙寒，養馬可不是簡單的事，一旦走漏風聲，被皇帝老兒知道了，肯定給他扣頂造反的帽子。

        趙寒見他猶疑，哈哈一笑。

        “不用這么緊張，有沒有馬得另說，你先去打聽著。別人要問起，就說你們馬花崗想要。”

        “是，大人，小的知道了。”

        趙寒牽掛著石安的事，急匆匆和盧老大告別，馬不停蹄的回到了縣衙。

        他剛到縣衙門口，趙彪立即從臺階走下，一把拽住韁繩。

        “大人，石安抓住了！現在就押在二堂中。”

        趙寒快步到了二堂，一進門，看見一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的旁邊，還有四個五花大綁的永寧寨嘍啰。

        見他出現，其中一個嘍啰啐了一口，罵了一聲狗官。

        站在他身邊的差吏大怒，抬手一巴掌扇得他鮮血飚濺，摔在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

        “大膽！竟敢辱罵朝廷命官！”

        趙寒不以為意，蹲下身去查看地上之人。

        那人正是石安，在縣衙內受傷后被這幾個嘍啰救出去，卻沒跑掉。

        石安被他手中的暗器傷了額頭，沒有當場斃命已經是奇跡，現在竟然還剩下一口氣！

        趙寒嘖了一聲，打量著石安。

        “是誰抓住的他？”

        差役上前回稟。

        “大人，是本縣杜捕頭抓住的。不過他也受了點傷，正在醫治。”

        “他可還好？”

        “無妨，只是不大方便稟告大人。”

        趙寒聞言，讓趙彪去找杜捕頭，將緝捕石安的過程寫成卷宗，然后往上遞交給刺史大人。

        差吏詢問道：“大人，大夫說石安活不過半個時辰了。”

        “沒關系，尸體在就行。”

        差吏喜滋滋，他們追捕了一晚上，終于逮到了石安。

        “那大人抓住了石安，可算立了大功！”

        趙寒聞言面上并沒有喜色，不出意外，這個功勞落不到他頭上。刺史大人派了一千兵力捉拿石安，難道要他空手而回不成？

        “刺史大人的人可還在縣衙？”

        “還在，等著接收石安呢。”

        趙寒想了想，轉頭看一眼蘇秦，走到二堂之外的僻靜處。蘇秦已走了過來，開口說道。

        “大人，若要拱手讓給刺史大人，卷宗只怕得潤色潤色。”

        趙寒嘿嘿一笑，還是蘇秦了解他。

        刺史搶走的功勞多的去了，也不缺他這么一件。

        若換了其他縣令，早就鬧翻天了，唯有趙寒拱手相讓。蘇秦和趙彪原本十分不解，后來見杏花縣在韜光養晦中富裕起來，也逐漸明白了他的用意。

        那些功勞換來的回報，便是趙寒想要掩蓋點什么，上面也可以當做沒看見。

        “你趕緊去找趙彪，他可沒你會潤色。”

        蘇秦拱手后轉身而去，約莫一炷香后，趙寒從他手中接過卷宗，帶著求見刺史派來的剿匪千夫長。

        千夫長姓岑名封，趙寒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了。

        岑封在城外的空地上等著，原本一千兵力，現在只剩下五百人。其余五百，送趙樂雅回奉京去了。

        趙寒到了城外，岑封見他到來，一拱手笑道：“趙大人，又見面了。”

        趙寒笑呵呵與他閑扯幾句，然后將事轉到石安這事上。

        岑封皮笑肉不笑：“趙大人手下的人都是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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