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局長
原以為摩、王之間會有一場巔峰對決,自己能夠提前一睹二人的實力高低,以此審時度勢,兩頭下注。沒想到短短一天,摩古談對王一的試探便折戟沉沙,真是失算。
黑袍鬼面,滿臉癜疤。
坦巴桑布如何不知,此人正是孜林寺之主,苯教四大法王之一——辛無忌!
辛無忌再不濟,也是佛苯雙修的絕頂天才,是明、摩之下,第一檔的存在。
自己不是王一的對手,還解釋的通,可是他卻敗地這么輕易,就屬實吊詭。
難道王一的實力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嗎?
坦巴桑布背脊一涼,冷汗咻地爬滿后背。他不由想到白天王一那個眼神,心臟開始砰砰亂跳,咽了口唾沫,這才將手指放在辛無忌鼻尖。
一若有若無的暖濕氣息,充斥在坦巴桑布指尖。
好狠!
坦巴桑布臉色一白。
王一這一招跟殺人誅心,不可謂不絕。辛無忌可以被任何人抓住,但絕對不能被坦巴桑布抓。
摩古談和黑教密謀,本就是坦巴桑布準備背刺摩古談的手段,絕對不能提前公開。否則摩古談第一個就要將他殺人滅口。
若是王一不把這個燙手山芋扔過來,自己還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到需要時再動手。
但是王一這一弄,就差明晃晃告訴自己:我知道你的小動作了,你只有跟我走,才有活路!
摩古談把柄送來,王一卻把刀扔到自己手上。只不過刺不刺這一刀的決定權,卻落到了王一手中,自己純粹成了個工具人。
坦巴桑布越想越氣,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不若將辛無忌一掌拍死,死無對證?
他掌心一紅,一股無匹的明王勁力已經凝于手掌之內,正要一掌拍下,忽似想到什么,動作一頓,氣勢收斂,又頹然坐下。
王一把人送到自己這里,必然是留了后手,即便現在把人殺了,估計也沒什么用了。
坦巴桑布一聲慨嘆,同時又有些煩悶,自己的后招全部被王一打亂,現在更被捏住七寸,就算不想當棋子,此刻也身不由己了。
“王一,我這條命是你的了!”
坦巴桑布一聲長嘆,似乎做了某種決定,眼中閃過一分決絕。“啪啪”四掌,打斷了辛無忌四肢,將他隨手扔到床上,跟著就喚寶日格前來。
寶日格聽到師父叫他,邁著大步走來,剛一進門,瞳孔一縮,立刻就發現了躺在床上的辛無忌。
深夜,男人,大床!
臥槽!
我好慌!
寶日格一瞬間感覺菊花有種淡淡的麻癢,他用一種極為詭異的眼神,掃了一眼坦巴桑布,半晌,方才囁嚅開口:“師父……這……”
坦巴桑布淡定擺手,說道:“這是王道友送來的大禮。”語氣輕平,一時竟聽不出是不是嘲諷。
“大禮?”
寶日格有些懵,誰家大禮送個男人過來?難道王哥僅憑一面之交,就發現了師父某種不知名屬性。看來還是王哥慧眼如炬。
坦巴桑布恰好抬眼察覺到了對方復雜的眼神,眉頭一皺,正要呵斥。結果看到床上姿勢不雅的辛無忌,忽地老臉一紅,輕咳一聲:“你和王道友關系好,我叫你來,是讓你去傳個話。”
“請師父明示!”寶日格恭敬道。
“你就說我會全力配合!”
“就這?”寶日格一愣:“白天不是跟王哥說過合作的事嗎?”
坦巴桑布不悅:“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這么多話?”
“是!”
寶日格趕緊應下,正要出門,目光不自覺又掃到了床上的男人。緊接著,背后就傳來一聲:“慢著!”
“師父,還有什么事嗎?”
坦巴桑布指著辛無忌道:“等你辦完事回來,這個人就由你看管,此人至關重要,切忌不可出差錯!”
坦巴桑布最后幾個字語氣極重,聽地寶日格心中一凜,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原來師父不是那種人!
菊花的麻癢感瞬間消失,寶日格這才姿態放松地離開了房間。
坦巴桑布盯著寶日格的背影,臉上一黑。
實在不能怪寶日格想歪。喇嘛界里確實有些敗類存在,敗壞藏傳聲譽。譬如,黃教的達拉活佛,前一陣子還爆出舌吻小男孩的丑聞,真是離譜。
“都是些什么事!”
坦巴桑布心中吐槽了一句,又低聲罵了兩句王一,這才緩緩閉眼,盤膝打坐。
…………
敏丹寺,蓮花生洞。
摩古談緩緩睜眼,眼中精光閃爍,好似流光,又似這幽幽洞內,升起的兩團森然鬼火。
他用裸露的手臂在空中徐徐畫了一個圓,指訣連掐,不斷變化,健美的肌肉在酥油燈光下,仿佛有流彩在上面跳動。
紅教本就以密咒、法印而聞名,要論在這之上的修行,摩古談自認遠勝明空藏。
只不過明空藏天資曠古爍今,憑一本《佛母圓滿覺》,居然推陳出新,另創經典《金頂大日經》,開藏傳千年未有之變局,這才有了和紅教本宗分庭抗禮的資本。
每每想到此處,摩古談心中就會升起一股無名怒意。
他實力絕強,不甘人下,藏邊偏偏只知有明空藏,不知有摩古談。而且對于明空藏以小宗奪大宗之舉,心中更是憤恨,整整五六十年,郁氣幾乎快壓成心魔。
好在蒼天有眼,竟讓他死在漢市,聽說連本門經典也沒有傳下,只怕法統也要就此斷絕。
摩古談暗想,這次默朗欽莫,他是勢在必得,而就世尊位后,金頂寺這種以下犯上之輩,務必要狠狠懲戒!
他五指齊動,冥冥中似有某種異力加身,令他的身影若隱若現,和王一當日突破之時,以意念干擾現實,發生的量子態變化何其相似。
如果王一此刻在摩古談身邊,只怕也會驚訝于此人心靈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可怖的地步。
如此一看,索南所謂“天魔極樂”,不過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罷了。
摩古談眼中光亮大熾,晶瑩剔透。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此刻摩古談的眼睛卻比窗戶還要明亮,好像一塊天然無瑕的水晶,什么東西都能映照于上,難逃法眼。
半晌,摩古談眉頭一皺,停下手訣,又恢復之前不悲不喜之狀,口中喃喃:“如何算不到呢?”
他沉吟半晌,似乎想到某個可能,但隨即搖了搖頭,掐滅了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此人年歲如此之輕,就算靈童轉世,打娘胎里修煉,也不可能有如此境界。
他心思一轉,能抵過我“三密輪咒”的探查,修為必在伯仲之間,難道是對方背后師門出手?還是明空藏的后手?
摩古談心中一沉,無論何種情況,似乎都對他不利。
正沉吟間,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法王不知因何事而憂?”
摩古談頭也不抬,出聲道:“馬先生一條妙舌,攪得藏邊風起云涌。今日來此,可是要對我施以合縱連橫?”
來人哈哈一笑,尖眼之中泛起狡黠,一張馬臉瞧著都讓人發笑。
“明空藏一死,法王威壓天下。我不過區區無名,怎敢在法王身上施計?”
摩古談輕笑一聲:“索南都死在你算計之下,我看你膽子大的狠。”
馬榮擺擺手,說道:“那法王可就冤枉我了,索南之死,可是我為法王準備的大禮啊!”
“哦?”摩古談眼眸輕抬,語調一變:“此話何解?”
馬榮面容一整,侃侃而談:“默朗欽莫‘經’、‘力’、‘德’三輪比試,法王不懼‘力’試。但三勝取其二,敢問可是準備押注官方?”
摩古談定定瞧他,并不做聲,只聽馬榮道:“明空藏在默朗欽莫一手遮天,乃是因為‘經’、‘力’二試從無敗績,無論官方支不支持,他的位置都沒人可以動搖。”
“可他性格強勢,做大教主時幾乎一手遮天,官方也沒有能夠插手宗教事務的機會。如今明空藏一死,官方必定也想趁虛而入。再加上黃教不安分,所以法王是看準時機,才會想同官方合作吧!”
摩古談依舊沒有出聲,只是表情已經變得嚴肅起來。
馬榮輕輕一笑:“但是法王想過沒有,官方已經吃夠了明空藏強勢之苦,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決定藏邊的形勢,他們有幾分可能會選一個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明空藏的人呢?”
“即便選了法王,以法王的雄才武略,又會愿意頭頂上住著一位太上皇嗎?!”
“你想說什么?”摩古談漠然出聲,別具威嚴。
馬榮轉身,毫不畏懼地盯著摩古談道:“法王若要將世尊之位收入囊中,絕不可將希望寄托于官方之上。穩妥之法,便是學那明空藏,把‘經’、‘力’二試握在手中。我遍觀諸教,明空藏一死,唯有索南是法王辯經之敵,若索南歸天,法王于默朗欽莫之上,便再無敵手!”
摩古談呼吸微微一頓,語氣復雜道:“你好像是明空藏的弟子,如此為我謀劃,可是為了事后放過‘金頂寺’一馬?”
馬榮嗤笑一聲:“區區‘金頂寺’,有什么地方值得在下出手,法王日后若要出氣,毀寺滅經,盡管施為。至于那明空藏……”他語氣一頓:“我承認是為光耀千古的人物,只可惜我真正所侍之主,其才情武功卻要遠勝明空藏萬倍。”
摩古談目光陡然嚴厲:“所以你是為了背后之人而來。”
“沒錯!”馬榮一拱手,大大方方說道:“法王無需多慮,主上并無涉足藏傳事務的打算。只是觀法王有改天換地之心,起了激賞之意,愿意相助。日后可結君子之盟,倚為犄角,大家守望相助。”
摩古談明顯不信,淡淡問道:“未知貴主名諱?”
馬榮傲然道:“主上無名流傳于世,不過世人卻稱之為輪回之主。”
“是他!”摩古談猛一色變,旋即恢復正常:“那如此看來,明空藏的死也不是什么偶然咯?”
馬榮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摩古談又道:“我要如何信你?”
馬榮道:“法王可聽過‘進化藥劑’?我來找法王的第二件事,便是奉主上之命,送進化藥劑給法王。”
摩古談眉頭一挑,略顯詫異,但仍舊無聲,靜聽下文。
“法王可知明空藏是怎么死的?”
摩古談皺眉道:“據傳是在漢市自然圓寂的!”
“那是官方的說法!”馬榮解釋道:“人力有窮時,明空藏也九十多歲,換個普通喇嘛自然圓寂,當然說的過去。可明空藏是什么人,法王覺得他會突然死去嗎?”
“難道說……?”
馬榮幽幽開口:“他是死在一個叫‘王一’的人手中!”
“咔嚓!”
摩古談雙目陡睜,腦海里只覺打了個悶雷,嗡嗡作響。
他當即看向馬榮,就聽對方道:“王一此人修為驚天,如今已到了藏邊,必會涉入‘世尊’之位的爭斗。法王的籌碼,其實早已不保險。故此主上命我送來進化藥劑,助法王打破身體樊籠,邁出明空藏也沒有邁出的那一步。”
摩古談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這瓶試劑之上,不可否認他心動了,但同時又有些猶豫。
馬榮卻道:“法王若有顧慮,可留我為質,若有一句假話,隨時來取我項上人頭。”
摩古談冷冷瞧他,眼中好似泛起熒光,密宗心咒殺人于無形,乃是蓮花生大士最厲害的法門之一。
摩古談自負心咒修為可稱蓮花生之下第二人,只是瞧這一眼,馬榮便覺全身發寒,一顆心被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你還敢騙我嗎?”
“法王……明鑒……我……并未欺騙……”
馬榮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越來越弱,好半晌,就在他以為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時候,壓力陡然一松。
馬榮跪倒在地,喘著粗氣,抬頭看向摩古談,對面此時也正好笑著看向他。
“尼瑪!”
一名巨漢喇嘛走了進來,恭敬行禮::“法王!”
摩古談揮揮手,閉眼說道:“引貴客去休息吧……”
…………
“這兒,簽下字!”
“好!”
錄了一晚上的口供,王一順利把殺手送進了局子里。
入室搶劫加殺人未遂,就算不是死刑,幾十年也跑不掉了。至于斷掉的手腕?拜托,那是正當防衛好不好!
殺手也怕死了王一,只恨不得早點去監獄避難。他本就是黑市上接的訂單,幕后之人也是匿名,只能對之前所犯之罪,供認不諱。甚至還揪出好幾起懸案,給庫市公安局送了波大功勞。
作為當事人的王一,這會兒也被警察們當成貴客對待,態度好的沒話說,正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著。
“這家伙也是瞎了眼了,都不看新聞的嗎?居然搶到王先生你這個比武冠軍頭上了。”
“過了這么久,誰還認得。再說了,亡命之徒嘛,你也別指望他腦子是好的。”
“也對……啊,簽完字就沒事了。王先生,你可以回了,酒店房門賠償的錢我們先幫你墊了。”
“那麻煩了!”
王一放下筆,點了點頭,迎著朝陽,正準備離開。
“王先生,王先生……”背后突然響起一陣呼喊。
王一轉頭:“還有什么事?”
那人喘了口氣道:“咱們局長想見見你!”
“局長?”
王一皺眉,但還是跟著來人去了局長辦公室。
剛一進門,就見到一個威嚴中年人朝著自己迎了上來,伸出手道:“你好,王先生。”
王一遲疑:“你是?”
“哦!”那人拍了下額頭,笑道:“做個自我介紹,鄙人滿正!”
王一心中一動,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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