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雪封山(1)
“了狗!”
因為一道粗俗的臭罵,周枳昏昏欲睡間猛地驚醒,整個人顫抖了下,費勁的從臂彎里抬起頭,眼前光影昏暗迷離,她微微瞇起眼,嘶啞著嗓音詢問出聲:“幾點了?”
正在酣戰(zhàn)游戲的年輕男人,頭也不抬飛快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敷衍又倉促。
等說完男人就愣了愣,視線從手機上收回,對上周枳那雙黑漆漆又茫然的眸眼,收了手機笑呵呵打趣道:“喲,我還沒注意,小侄女你醒啦。”
又補充說:“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周枳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偏頭看向窗外,屋檐下不甚明亮的昏黃燈光和紛紛揚揚的大雪密不可分的融為一體,顯得冷肅又沉寂。
她太累了,感覺神思都變得緩重,眼皮又耷拉下去,周枳俯首繼續(xù)趴在小圓桌上面,偏過頭,“遠叔跟你聯(lián)系了嗎?”
周近也撐著下巴,沒了剛才打游戲的興致勃勃,這會兒懨懨的,有氣無力道:“沒呢。”
話音剛落,放在桌面的手機就震動起來,周近眼前霎時一亮,語氣難掩激動,“說曹操曹操就到!”
就連周枳都清明了些眸色,下巴抵著手臂蹭了蹭,看周近接電話。
“哥!您老人家可終于想起我來了。”
甫一接通,周近就嚎嗓子哭訴,若不是條件不允許,估計他得一蹦三尺高。
電話那頭傳出男人朗聲一笑,同他扯了幾句,問道:“枳枳呢,她在你身邊嗎?”
周近:“在呢在呢。”
說著就把電話遞給周枳。
周枳清了清嗓音,讓自己坐正了些:“遠叔。”
“我打你電話怎么沒接,是不是按靜音了。”
清吧悠揚的歌曲突然被切換成了激烈的dj音樂,周枳捂著一邊耳朵往角落里躲了下,還是沒聽清后半句,她有些懊惱:“手機摔了,不能用。”
“怪不得。”周遠說:“你們再等大概半個小時,我那朋友喝了酒不能開車,叫的車過來接你們。”
周枳沮喪了一整個晚上的心情在聽見這句話后,漸漸的多云轉(zhuǎn)晴起來,連帶著聲音都輕快了些:“好。”
結(jié)束通話后,周枳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電量,叮囑周近:“還有17%的電,你先別玩了,遠叔說來接我們走的人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免得到時候接不到電話。”
“好嘞小侄女。”周近接過手機,酸溜溜的不滿瞥了她一眼:“叫我就你啊你的,叫我哥就是遠叔,雙標(biāo)不帶這樣的啊。”
周枳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這樣才顯得年輕。”
“歪理。”周近哼了一聲,也笑起來。
約莫是那首突然切換的dj音樂的緣故,幾近零點昏昏沉沉的清吧,氣氛活躍了不少。
真正在清吧暢玩的人很少,大多都是神情疲憊的游客。
今天是周枳最為點背的一天。
周枳不太相信什么黃歷,出門還要看黃道吉日,幾天前周近說今天不適合出行,讓她緩一天再走,周枳不置可否,硬是拽著周近離開,自駕游要去其淮山滑雪。
似乎是應(yīng)證了周近的話,打從一開始,路上就堵車,長龍似的堵得水泄不通,停停走走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好不容易可以暢通無阻了,還沒到其淮山,車就在半道上拋錨了,叫了4s店把車拖走,周枳便和周近或背或抱著一大堆小堆的東西,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千辛萬苦的坐了一輛組合車上山。
下午的天氣有些惡劣,沒有給周枳任何緩沖的機會,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封山,毫不留情的把他們困在路上進退維谷。
心心念念終于等來了122交警執(zhí)勤人員,周枳險些熱淚盈眶,看著熟悉的制服,有種格外強烈的安全感。
因為路面凝凍打滑,救援車并不容易上去,一小時再一個小時,歷經(jīng)三個多小時的時間,終于成功下山。
周枳又冷又餓還心累,天黑路滑,腳下猛地趔趄,摔了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屁股墩,人摔疼了不說,手機飛出去摔得屏幕碎裂,不能開機。
那一瞬間周枳的心情是徹底down到了谷底。
加之現(xiàn)在是滑雪的旺季,周邊住房緊張,最初考慮到是自己開車方便,周近又比較挑剔,便訂了一家老遠的星級酒店,因為大雪封山的緣故,周枳他們沒能準(zhǔn)時辦理入住,房間便被退了,再想訂時,全部都已經(jīng)滿客了。
大雪天又因為地理位置較為偏僻,打車并不容易。
那時,周枳站在路邊,一千萬個后悔沒有坐上交警救援車離開,她和周近瑟瑟發(fā)抖的堅持著,最后被迫滯留在山腳下的一家清吧里。
打算就在清吧待一晚,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不想,遠在國外的周遠突然打電話過來問候,周枳得知他有在附近的朋友,可以借住時,周枳和周近叔侄倆簡直感動的都要哭了。
今天這一通折騰,令兩個剛從學(xué)校里出來的大學(xué)生心力憔悴。
手機因電量偏低不能玩,周近有些無聊,他已經(jīng)在原座位上待了好幾個小時,屁股都快硬了。
激烈熱情的dj音樂結(jié)束后,接上了一首慵懶幽默的西班牙語探戈曲。
周近準(zhǔn)確無誤的說出它的名字:“porunacabeza。”
周枳:“聞香識女人。”
周近:“辛德勒的名單。”
兩人無事可做,玩起電影接龍打發(fā)時間,幾乎把有關(guān)于這首歌曲的電影都說了個遍。
曲調(diào)從慵懶轉(zhuǎn)向于激蕩,漸漸趨于平靜。
還有大半個小時,周枳為了保存體力選擇繼續(xù)睡覺。
周近東張西望一通,坐了半晌,實在坐不住了,也很嘴饞,看了眼墻壁上掛著的“禁止吸煙”四個大字,起身攏了攏自己的羽絨服,“我出去抽根煙,”
周枳迷迷糊糊的應(yīng)了一聲,“別走太遠。”
等待是一件很讓人焦灼的事情。
似乎所有一切都在放慢,又快到她捕捉不了。
周枳摁亮了手機屏幕,時間已經(jīng)轉(zhuǎn)向凌晨。
想來該是快到了。
周枳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
正逢周近推門而入,他哆哆嗦嗦的呼著白氣,臉色難看,把自己的羽絨服裹得緊緊的,“真他娘的冷。”
“冷還要出去抽煙,自己作的。”他身上帶著一股寒氣,周枳也縮了縮脖子。
出門前看了其淮市這邊的氣溫,已經(jīng)到了零下十幾度,現(xiàn)在屬于凌晨階段,又是大雪滿天,溫度更低,往零下二十度以上走。
周近給自己又點了喝的,問周枳,她不要。
酒量不太好,容易上頭。
還送來了一盤袖珍花生米,周枳看著有些一言難盡,“你不是說有雞米花嗎?”
周近嘆了口氣,“沒了。”
他們是屬于晚到的客人,除了酒水,吃食大多都賣完了,什么牛扒意粉也就只能想想,又或者看著別人吃。
“還有沙拉,你吃嗎?”
從大雪封山被困后到現(xiàn)在,周枳除了喝了小半杯的雞尾酒,什么也沒吃。
“算了,冷冰冰的。”周枳搖搖頭,挑揀著幾粒花生米充饑,又興致缺缺的收了手。
清吧又切回了那首探戈曲,周枳想著大概是放歌的人對此情有獨鐘。
“啪!”
她正沉浸于浪漫又熱情不羈的曲中,突然被一道不和諧的動靜分散了注意力。
沒等她回頭,周近卻是先一步站了起來。
周枳跟著看過去。
只見滑雪板摔在地上,那人匆忙撿起來,一邊跟周近道歉,一邊訕訕的低頭。
“沒事。”周近重新把滑雪板扶好,換了個穩(wěn)妥的位置放下,靠近玻璃窗,抵在上面。
他回身見周枳好整以暇的瞧著他,沒好氣的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看什么看,自己的東西都看不好。”
周枳抬手捂著額頭躲開,“那也是你選的位置放的,還沒那么矜貴,摔不壞。”
周近:“壞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
周近敲的那一下,不重不輕的,還是有些力度,周枳揉了揉,而后才放下手,偏頭時,看到清吧的門開了半截,凜冽的寒風(fēng)直直的灌進來,周枳瞇了瞇眼。
又倏地合上,隔絕了寒意。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站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在光線昏暗的清吧門口,有霧氣有重影,依稀可見男人穿著黑色沖鋒衣,一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另只手的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煙頭猩紅被寒風(fēng)刮過忽暗忽明,正微偏頭打著電話。
“怎么還不來?”越是到了時候,周近越是著急,嘟囔一聲站起來急急道:“我去上個廁所。”
周枳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看著眼前還剩半杯的雞尾酒,攪了攪吸管,她低頭淺淺抿了一口。
視野里忽然闖進一只骨節(jié)明晰的手,抵著桌面敲了敲,頭頂落下一道微啞的聲音:“周靜?”
“啊…”周枳一臉茫然的抬起頭。
她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黑色沖鋒衣,一頂棒球帽,帽檐下的那張臉,五官端正,瞳孔濃黑,膚色冷白,微擰著眉看她,神情淡淡。
男人環(huán)視了四周一圈,手收了回去抄進褲兜里,“就你一個人,你叔叔不在?”
見她還是一副懵懂茫然的狀態(tài),男人抿了抿唇,嗓音很沉的補充:“周止。”
周枳這時也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是誰了,連忙站起來,長款羽絨服勾在座椅上拉扯了下,她急急扶住小圓桌,“你好,你……”
男人身上帶了一股酒氣還混著冷意,他向周枳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孟山栩。”
他的視線在周枳那張白凈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周遠叫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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