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擋住去路的聞汐被嚇了一跳，他看了看擋在他身前的樂浩俞，脫口道：“你有毛病啊？”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辭職？”樂浩俞再次問道。

        “請問，我辭不辭職跟你有什么關系？”聞汐問道。

        “怎么沒有？我說你干嘛要和工作過不去啊，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天文嗎？就因為不想見到我，你就要辭職？”樂浩俞一連串地發(fā)問。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想辭職的？我只有今天在鯨山公園的時候和奇哥講過，奇哥斷然不會告訴你…你是不是偷偷跟在我們后面了？”聞汐譏笑了一聲，“樂浩俞，跟蹤加偷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放心你和他走一起不行嗎？再說了，他能偷聽我倆說話，我怎么就不能偷聽你倆說話了？”樂浩俞有些生氣。

        “我給了他偷聽的權(quán)利，因為我把他當哥哥，但你，早就已經(jīng)沒有偷聽的資格了！”聞汐直接懟了回去。

        樂浩俞頓了一下：“好，我暫且先不跟你扯這個，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辭職？”

        聞汐被氣笑了：“呵，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和你有關系嗎？”

        “阿汐，你不能辭職，你愛天文，你在天文學上的能力甚至都超過了很多老師傅，你未來會有很好的發(fā)展，你不能因為我而放棄這些…”樂浩俞苦口婆心道。

        “樂浩俞，你是有多看得起自己，因為你？我只是不想天天看到你這張臉罷了，我只是為了自己，我想活的舒心一點，這和你有屁關系？”聞汐強壓著怒火。

        “你要是真的這么不想見到我，那你留下，我走，這樣總行了吧？”樂浩俞說道。

        “樂浩俞，你不會的，你沒這個勇氣也沒這個魄力，我還不了解你嗎？你才剛結(jié)婚不久，你承擔不了辭職的后果，辭職的成本對你來說太高了，難道你還打算辭了之后再去找一份工作？你肯定不會這么做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都永遠只會選擇那條最好走的路。”聞汐看了看緩緩低下了頭的樂浩俞，繼續(xù)說道，“還記得高三那年嗎，你親口和我說，你一定要把分數(shù)提高到和我一樣，然后和我考一所大學，但結(jié)果呢？說完之后你真的有努力過嗎？”

        說到高中的事時，樂浩俞抬起了頭：“那最后不也是因為你沒考好，我們才上了同一所大學嗎？如果我當時真的考得和你平常一樣，那我們不就真的錯過了，這就是緣分，不是嗎？”

        “緣分？”聞汐笑了起來，“你沒聽說過有一個詞叫事在人為嗎？你知道我高考語文為什么才剛剛及格嗎？因為默寫和現(xiàn)代文閱讀這兩個大題我一個字都沒寫，一共31分，就為了成全你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學的心愿，我tm像個傻x一樣故意少考了三十分，可你呢？為了你，我鼓起了勇氣，放棄了我理想中的大學，可你卻從來沒有為我考慮過，但我一直都沒怪過你，因為曾經(jīng)我覺得你比這些東西都重要，可現(xiàn)在，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你過好你自己選擇的生活就行了，別再管我，可以嗎？”聞汐緊緊地盯著樂浩俞，“如果我能預見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絕對不會蠢到少考那30分，我們的緣分，本來就應該是錯過的。樂浩俞算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好嗎？”

        樂浩俞目光呆滯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嘗試了很多次想開口說話，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聞汐深呼了一口氣，繞過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他，緩緩向前走去。

        終于，聞汐聽到了身后樂浩俞的呢喃：“阿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聞汐轉(zhuǎn)身看著他：“如果你真覺得抱歉，從今以后就請別再過問我的事了，也別再來打擾我，你過好你選擇的婚姻生活，我們之間，僅保留同事關系就好…”說罷，聞汐再沒停留，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樂浩俞站在原地，沒有了再追過去的勇氣，他的自尊心被聞汐徹底擊碎，內(nèi)心的愧疚和被看透的無措，第一次讓他覺得自己盡如此不堪。他一個人默默地走在街上，邊流著眼淚邊恍恍惚惚地向前邁著步子，不知為何，待他再次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兩人高中校園的大門口。

        樂浩俞站在了學校的大鐵門前，回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還有那個閃著光的少年，當初的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說要一直守在他身邊，而現(xiàn)在，自己卻只帶給了他傷害，其實從大學的那次爭吵開始，自己就已經(jīng)再沒有了陪伴他的資格。

        學校門前車來車往，時不時也有人群走過，只有樂浩俞一個人靜靜地蹲在那里，像一個迷路了的小孩。

        和樂浩俞分開之后，聞汐的心情也十分糟糕，他原本還打算回家換個衣服再趕去舞室上最后一節(jié)課的，但現(xiàn)在也沒有了這個心情。

        聞汐不想回家，只想在外面走走，沒走多久，他便路過了一家24小時超市，又累又餓的他進去買了盒泡面，然后在店里坐著吃了起來。

        剛吃到一半，他就收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短信：<你在干嘛呀，回去了沒，還是在跳舞啊？>

        聞汐邊吃便回道：<我在吃東西>

        對方：<難得嘛，今天沒去跳舞，是不是團建搞得太晚了，趕不及>

        聞汐：<沒有，本來是來得及去舞室的，結(jié)果剛剛被樂浩俞攔著，和我廢話了半天，搞得我現(xiàn)在也沒心情過去了>

        對方：<他又找你干嘛？>

        聞汐：<我今天和師兄談起我有點辭職的想法，結(jié)果被他聽到了，然后剛剛就來拉著我掰扯>

        對方：<那你現(xiàn)在還好嗎？>

        聞汐：<我把我該說的都說了，他以后應該都不會再來找我了>

        對方：<你都說了些啥啊？>

        聞汐：<說了些讓他愧疚并擊潰他自尊心的實話>

        對方：<那也挺好的，以后你也不用再因為他的存在而煩心了>

        聞汐：<是啊，可我還是有些難受，今天之后，我和他應該真的徹底沒關系了吧，這么多年，喜歡他已經(jīng)成了我的習慣，但真的當我要徹底改掉這個習慣的時候，我實在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些不太知道要怎么面對徹底沒有他的生活…哈哈，人啊，真的挺賤的>

        對方：<但有些壞習慣，你也必須得改過來啊，給自己一個適應的時間，你未來一定會找到的，那個能讓你養(yǎng)成好習慣的人>

        聞汐：<哈哈，謝謝你能一直陪我說話>

        對方：<那我也要謝謝你啊，你不也陪著我的嗎？>

        聞汐：<好了好了，不煽情了，我吃完了>

        對方：<你怎么吃這么快？你吃的啥啊？>

        聞汐：<我在超市搞了碗泡面啊>

        對方：<怎么也不去吃點好吃的>

        聞汐：<我一個人，又沒胃口，隨便吃點就好啊>

        對方：<那你現(xiàn)在打算去哪啊>

        聞汐：<我想去海邊走走，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昔>

        對方：<怎么？就是想要去看看他帥不帥嗎？>

        聞汐：<是啊，我就是個好奇寶寶，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哈哈哈>

        聞汐擦了擦嘴，走出了超市，往琴瑯島的方向走去。兩人繼續(xù)有一句沒一句地在手機上聊著，半小時后，聞汐才走到了琴瑯島的沙灘上。

        由于時間已經(jīng)不早的關系，放眼望去，沙灘上已經(jīng)沒幾個人了。

        手機里的“聞汐”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忙，要晚一些才能再找聞汐聊天。

        聞汐回了句<好>之后便收起了手機，一個人在海邊彳亍著。他出神地望著墨藍色的海面，回想著高中時候和樂浩俞放學后一起來這片海灘玩耍的快樂時光。

        聞汐沿著沙灘走了很久，但并沒有看到昔的身影。他走得有些累了，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他撿起了身旁的貝殼，在面前的沙子上畫著不同的圖案。這是高中時，他和樂浩俞經(jīng)常會玩的游戲，一人畫一人猜。

        畫著畫著，聞汐的眼淚終于一滴一滴地滴了下來，他慢慢把身體蜷縮成了一團，把頭埋在了自己的□□，讓眼淚放肆地流著。

        良久，聞汐終于平復好心情抬起了頭，他擦干了眼淚，抬頭看了看天空，今晚的星星很多，彎彎的月牙散發(fā)著清冷的光亮掛在了離海平面很近的地方，皎潔的月光灑在了海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波光。聞汐深呼了一口氣，在思考片刻之后，便繼續(xù)拿起了貝殼在沙灘上畫著什么。

        畫好后，聞汐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然后笑出了聲，他邊看邊自言自語道：“這讓我畫的，怕沒人能猜出來這是一句情話吧。”

        突然，聞汐身后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畫得不錯嘛，這是‘今晚的夜色很美’對吧？”是昔的聲音。

        聞汐被他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昔蹲在聞汐的身后，歪頭看著聞汐的“杰作”。他今天沒戴帽子也沒戴口罩，他的面容也終于暴露在了聞汐面前。

        可在看到昔真容的那一刻，聞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一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嘴里緩緩地蹦跶出了幾個字：“敘塵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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