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汐坐在沙灘上，震驚地看著昔，他長得可以說和牟敘塵一模一樣，只是比自己印象中的敘塵叔要年輕許多。

        昔站直了身體，一臉困惑的看著聞汐：“啊？你在說啥啊？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昔啊。”

        聞汐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昔。

        昔被他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怎么了？我臉上粘了啥臟東西嗎？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聞汐還是沒有回答，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灘上，待他漸漸回過神后，眼淚也隨之溢出了眼眶。

        昔有些被他嚇到了：“你…沒事吧…到底是怎么啦？”

        說罷，昔便再次蹲下來握住了聞汐的手臂，想把他扶起來。

        可還沒等昔用力，聞汐便一把抓住了昔的一只手，邊流著眼淚邊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敘塵叔，你是敘塵叔對吧…”

        昔條件反射般地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聞汐的肩膀：“我是昔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敘塵叔是誰啊？你到底怎么了？”

        聞汐搖了搖頭，帶著哭腔繼續說道：“不…我不會認錯的…你一定是敘塵叔…一定是…這兩年你究竟去哪了，老爸他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話還沒說完，聞汐就已經哽咽得發不出聲音了，只是低下頭自顧自地抽泣著。

        昔被搞得一頭霧水，但看著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的聞汐，昔還是伸手把他攬在了懷里。

        聞汐沒再說話，只是把頭埋在了昔的胸前，放肆地大哭著，昔也只是靜靜地蹲在那里，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聞汐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沒有了力氣才漸漸停了下來，看聞汐沒有了動靜，昔才輕輕拍了拍聞汐的后背：“你還好嗎？”

        聞汐抹了抹掛在臉上的眼淚，從昔的懷里脫開然后坐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依舊不放棄地問道：“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敘塵叔…”聞汐機械般地吐露著每一個字，可聲音卻越說越小，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我記得你啊，我們不是前幾天才認識的嗎，可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個人，這到底…”昔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敘塵叔，是我，我是聞汐啊，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小汐啊，你真不認識我嗎？”聞汐抓住了昔的肩膀，有些激動地輕輕晃動著。

        昔握住了聞汐的雙手，看著聞汐那張迫切和渴望的臉，雖然有些不忍心，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抱歉聞汐我真的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我敢肯定，那天在海邊遇見你之前，我真的不認識你…”

        聞汐仔細聽完了昔所說的話，又看了看昔認真的表情，終于泄氣般地低下了頭:“可能真的是我搞錯了吧…你的確比他年輕很多…”在不到一秒后，聞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看向了昔，“那你記得聞柚一嗎？”

        這次，昔卻沒有很迅速的回答，而是努力思考了好幾秒鐘，才再次搖了搖頭。

        聞汐十分失落地低下了頭，他不覺得是自己認錯了，但眼前的這個人好像真的不是敘塵叔，他比敘塵叔至少年輕了十幾二十歲，況且他不僅不記得自己，還不記得聞柚一，如果他真的是敘塵叔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對聞柚一這個名字毫無反應。聞汐也懷疑過他是不是在裝不認識，可聞汐剛剛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在突然聽到“聞柚一”這個名字時，昔的神情里竟也沒有絲毫的波瀾，如此看來，他可能真的不是敘塵叔。

        看到聞汐落寞的表情，昔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剛剛說的聞柚一…是誰啊？”

        聞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再次抬頭看向他：“你…有印象？”

        只見他再次搖了搖頭：“好像沒有吧，但總感覺…有點熟悉…”

        “真的嗎？”聞汐問道。

        “嗯，聞柚一…挺好聽的名字…”昔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和你說過吧，我在這個世上活了很久，對一些人和事的記憶會有些模糊…”

        聞汐有些愣神地坐在沙灘上：“那你會不會正好就忘記了我和我爸呢？”

        “令尊是？”昔問道。

        “聞柚一。”聞汐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他真的不認識聞柚一。

        “哦…這樣啊…如果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我可能會有些遺忘，但如果是近50年的人和事，我一定不會忘記的，畢竟我一個人，也沒太多事情能發生，所以…”昔欲言又止。

        “我明白，昔，我信你…可…要是你真的是敘塵叔就好了…”聞汐擠出了一個笑容。

        “小汐，我能叫你小汐嗎？”昔問道。

        聞汐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小汐，你能和我說說嗎…”昔頓了頓，“關于聞柚一…就是令尊的事…還有你口中所說的敘塵叔…總感覺會對喚醒我那些好像丟失了的記憶有所幫助…”

        聞汐好像在思考什么，沒有說話。

        見聞汐沒有回應，昔又趕忙說道：“要是你不愿意說就算了，我不是一定…”

        還沒等昔說完，聞汐便開口道：“好，我把我知道的都講給你聽吧…可能這也是一種緣分吧，敘塵叔消失了這么長時間，現在我又遇到了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你…”說完，聞汐終于給了昔一個大大的笑容。

        昔也對聞汐笑了笑：“要不我們去那邊長椅上坐著說吧？坐在這濕的沙子上，小心著涼。”說罷，昔俯身架住了聞汐的胳膊，一把把他從沙灘上拽了起來，“怎么樣，還能走嗎？”

        聞汐扶了一下昔的肩：“沒事，就是坐太久了腳有點軟。”聞汐穩了一會兒，又再次開口道，“我自己走就行，你不用扶我了。”

        昔放開了聞汐，兩人慢慢地朝岸邊的長椅走去。

        走到一半，昔突然靈光一現，問道：“你想不想吃點零食或者喝點什么？”

        還沒等聞汐回答，昔又繼續說道：“你先去長椅那邊等我一下，我去拿點吃的過來。”

        “你去哪拿啊？”聞汐問道。

        “哎呀，這你就別管了，你先過去坐著吧，我馬上就過來。”說罷，昔便往那邊有很多民宿的別墅區跑去了。

        十分鐘后，昔拎著一大袋東西跑了過來。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都拿了點。”說罷，昔把零食放到了聞汐面前，“你想吃啥自己拿就行。”

        昔在袋子里翻出了一瓶可樂遞給了聞汐：“我本來想拿啤酒的，但想著你明天要上班，還是喝可樂吧。”

        “謝謝你啊，昔。”聞汐接過了可樂。

        “謝啥啊，反正我吃不吃東西都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會想著去吃這些東西，正好你在，幫我消滅一點。”昔笑了笑說。

        “你想讓我從什么時候講起啊？”聞汐步入了正題。

        “我也不知道，看你吧，我聽著就行…”昔打開了一袋薯片，遞給了聞汐。

        聞汐接過來放在了兩人中間：“那我就先從我爸剛結婚的時候說起吧，有些是我爸自己告訴我的，有些是我奶奶在去世前不久告訴我的…”

        聞汐喝了一口可樂后開始了講述：

        “我爸一直都是一個對異性非常冷淡的人，明明人緣很好，朋友也很多，各方面也都很優秀，而且喜歡他的人也不少，可他就是對誰都提不起興趣，一直到25歲，他都沒有談過戀愛。

        后來我奶奶有些著急，老人嘛，你知道的，就非拉著我爸去相親，也因為很多次的相親，我爸才認識了我媽。據我所知，我爸和我媽的感情一直都很一般，兩人之間也并沒有所謂的愛情這種東西，他們只是覺得彼此都還不錯，為了搭伙過日子才結了婚。

        結婚半年后，可能是因為兩家老人催促得比較緊的關系吧，他們倆覺得還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沒過多久，我媽就懷了我。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因為我的出現，這個風平浪靜的家居然會發生這么大的變故…我出生的那天，我媽因為身體太過虛弱，生下我之后，就大出血去世了…

        在那之后不久，我外婆和外公便離開了這座城市，到現在都沒再出現過…可能沒過幾個月吧，還沒等我爸緩過神，我爺爺又毫無征兆地突然走了…

        在這種多重打擊下，那段時間里，我爸一直處于崩潰的邊緣，整天渾渾噩噩的，聽我奶奶說，就是白天睡覺，晚上喝酒，然后把我丟給我奶奶帶著，對我不管不顧的…就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慢慢振作了起來，開始對我上心了，把我從奶奶身邊接了回來，親自照顧我。

        從那之后，我爸總是一個人養著我，直到有一次，他的朋友帶著幾個同事一起來明熙出差，就在琴瑯島這附近訂了一家民宿。有天晚上，我爸的朋友叫我爸去民宿和他們一起玩，我爸去了之后就認識了敘塵叔。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也不是很熟，只是在那次一起玩樂之后，覺得彼此還挺合拍的，私下里就留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可在那之后，敘塵叔就經常從空林來明熙出差，每次出差都會聯系我爸，兩人也就越來越熟悉了。

        后來有一次，敘塵叔約我爸去空林玩，我爸把我送到了我奶奶家之后就立刻飛去了空林，然后在那邊待了一個星期…那一個星期具體發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爸也沒跟我細說，我只知道在那之后不久，敘塵叔就辭掉了他原來的工作，來到了明熙市。

        后來，敘塵叔就經常來我家，我和他也慢慢熟悉了起來，再后來，他們兩人都對彼此動了心，就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從那以后，我們仨就一起生活了…”

        “哎…”昔聽著聽著突然一聲長嘆，打斷了聞汐的講述。

        聞汐疑惑地看向了他：“怎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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