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升旗儀式，朱燁早早被帶到升旗臺右后側等著。她上臺次數不多，更別說是在全校面前演講。為了這個，她甚至拒絕了林予舟周末出去吃飯的邀請，就想抓緊時間熟悉稿件。

        林予舟看她緊張，今早吃完早餐還說要不要溜出來陪她？

        朱燁拒絕了，后臺人多口雜，很容易撞見相熟的老師。萬一被抓，謊言揭穿，對誰都不好。她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閉上眼睛默背稿子。

        “你就當給我個面子，等會上去隨便說幾句，這事就翻篇了。”渾厚的聲音響得格外突兀。

        朱燁睜眼，只見一中年男人背對著她，雙手叉腰對著元揚說話。

        元揚沒個正形兒地倚在墻上，校服外套敞著，露出面料柔軟的深黑t恤，他叼著根煙，語氣散漫“老師，您這話說的。”

        他吐了個煙圈“我在廁所抽煙抽得好好的，您要我來這做檢討，我不也來了，還不夠給面子？”

        “嘿你個兔崽子，”男人大掌往他肩上重重拍了下，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下次能不能收斂點，鬧這么大動靜，不就明擺著等人來抓嗎？”

        “不讓您為難。”元揚摸兜掏出煙盒，“來一根？”

        “來你個頭”男人瞥了眼包裝，眼神嫌棄“要抽就抽好的，煊赫門算怎么回事？”

        元揚輕笑，“得，嫌我的不好唄。”

        “不好就別抽，別哪天肺癌死了，多不劃算。”

        “說教歸說教，別咒我啊。”

        男人抬腕看了眼時間，“你出去走幾圈散散煙味，嗆得慌。”

        元揚含糊不清的嗯了聲，揮揮手讓他快走。

        清涼的風拂過，煙霧散逸，七八點的陽光斜斜打進來，照射到空氣的粒子產生丁達爾效應，元揚半個身子鍍上金光。不經意間兩人視線相撞，他挑了下眉。

        朱燁頓時移開目光，嘴里念念有詞的假裝背稿。

        狹小的空間再度恢復安靜，位置逼仄。朱燁從腹腔吐出幾口濁氣，怎么逼自己也再沉不下心，外面適時響起廣播聲，她站起來往外走。

        經過元揚時，他出聲叫住她：“同學。”

        朱燁不解地看過去，元揚脫掉外套單手拋給她，朱燁下意識的接住抱在懷里，一股清淡的煙草味混雜著些許甜膩的香水味霎時灌進她鼻腔。

        應該是黎曼曼穿過那件，朱燁神思恍惚。

        “褲子后面臟了。”

        朱燁倒吸口涼氣，指尖不自覺握緊，掌心的校服瞬間多了幾個褶子。她生理期的確就是這幾天，或許是最近壓力大，導致提前了。

        再者她生理期反應不大，剛才心一直繃著，居然都沒發現下身一片濡濕，黏膩的很。

        靠近門口，臺上主持人的聲音愈發清晰，朱燁看過流程，再過兩分鐘就到她上臺了，根本來不及回去換干凈的衣服。

        為今之計，只能是承元揚好意。

        冷靜下來，她迅速套上外套。朱燁172的個子在南方也算拔高，但185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還是寬松肥大。她將袖子往內卷了卷，揪著衣擺確保完全遮住下臀。做完這一切，她感激地朝元揚頷首，聲線平穩；“謝謝，衣服到時候還你。”

        “客氣。”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高一十八班的朱燁同學上臺發表演講。”主持人話音剛落，而后是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朱燁把演講稿折好放進校服口袋，深吸口氣，腰背挺直，自信的走上臺。

        進展很順利，秉持著怎么也不會更差的朱燁超常發揮，聲情并茂的演講完畢，還不忘微微躬身致意，而后才慢條斯理的走下臺。

        “挺好。”班主任在后臺接她，絲毫不吝嗇眼里的稱贊，“不過你校服怎么好像大了碼？”

        朱燁和他說明情況，得到允許后健步如飛往女生宿舍樓走。為了方便學生聽見鈴聲，學校在宿舍統一安裝了音響，朱燁從宿管阿姨那里拿了鑰匙，開門進去擦個身子順便換套衣服。

        “老師同學早上好，我是高一一班的元揚，自我介紹一下。”

        朱燁脫衣服的動作一頓，手肘一撐，上衣懸掛在手心，然后隨意被扔在洗手盆里。音響音質差，給元揚懶散的調子又添了分磁性。

        “元呢，有第一的意思，揚是張揚的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總結起來，我做出送人玫瑰這件事應該不足為奇吧。”

        “元揚！”老王怒吼

        “別急，我還沒說完”元揚嗓音帶笑，他清了清喉嚨“前面的話都是亂說的。”

        “這件事的確給學校紀律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在這里和各位老師說聲抱歉。我下次盡量做的隱晦些，不給您額外增添煩惱。反省完畢。”

        朱燁手一抖，塑料盆“砰”的掉在地上。下一秒，音響里拍手起哄聲四面八方響成一片，歡呼一浪蓋一浪，底下不少同學被他的騷操作激的臉色通紅，粗著嗓子加油助威。

        “所以是第一張揚的意思嗎。？”

        “兄弟帥呆我了！”

        “這反省酷斃了好嗎！”

        “艸，老子下次被抓也要這樣拽。”

        “給我把他麥克風關了！”老王一見不對，連忙打開麥克風呼喊，“各班老師控制紀律，都下去巡，抓到一個處分一個！”

        緊急散會，老王勒令各班班主任加強管理，一定要把學生躁動的心強硬壓下去。元揚一“戰”成名，徹底在育英打響了名聲，就連外校的學生都趁著周末溜進育英里打聽。

        “你們學校最拽的那個叫什么？”

        “元揚。”

        那人笑，“這操作，不是元揚是鴛鴦吧。”

        光明正大送人紅玫瑰示愛，不是最情深的鴛鴦鳥是什么？后來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鴛鴦”“鴛鴦”的叫他。

        周樹一聽這件事，立馬拿來和元揚說笑：“今時不同往日啊，你都改名叫鴛鴦了。”

        “滾你丫的。”

        元揚腰往下壓，骨節分明的手平放在臺面，手腕緊貼，四指分開，抬頭盯著白球，直至擊球線重合，手臂擺動，9號球順利進了洞。

        元揚調整站位，正準備繼續下一桿時，球桿猛然被死死摁住。元揚抬眸瞥那人一眼，不疾不徐地直起身子。

        “林奇，你要干嘛？”周樹語氣急切。

        林奇挪開手，眼神挑釁：“來看看大名鼎鼎的鳥哥。”

        林奇身后的小跟班附和：“鳥哥？”

        “是啊，鴛鴦鴛鴦，不就是只鳥嗎？”

        元揚煩躁的用手把劉海往后抓，哪怕眉頭微擰也是帥的。等林奇話音一落，一記勾拳直直往他臉上打，林奇沒防備地往后踉蹌幾步，左臉頰瞬間紅腫。林奇也不是好惹的，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元揚是半個練家子，一招狠過一招，林奇很快招架不住，毫無反手之力，只能用手臂遮住腦袋，呈防御姿勢。

        動靜鬧得大，臺球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臺球館館主親自出面解決，元揚才住了手。林奇當場斷了根肋骨，被救護車緊急送往醫院。

        往后再也沒人敢當著元揚的面提這個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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