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要去蛋糕店換班，不可能讓唐恙一直等到他換班結束，會影響他第二天的工作。

        掛了電話后，程梩站在校門口，外面很冷，他裹緊了外套，鼻子突然酸了一下。

        換班的時間比較早，程梩飯都沒吃就往蛋糕店跑，好在那家蛋糕店不算遠，離學校也就十多分鐘的腳程，是他找到的臨時工作里條件比較好的了。

        他推開玻璃門進去，跟他換班的姑娘還沒走。

        “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那姑娘沖他笑了笑：“沒關系，你快去里面換工作服吧。”

        蛋糕店晚上人不多，這個時間段只有他一個人看店，十點可以打烊關門。

        來的人少，況且又是晚上，即便有人來也只是把蛋糕打包帶走，工作量其實不算很大，九點左右的時候來了一對情侶，點了很多口味的蛋糕，在店里面吃的。

        有些蛋糕需要現做，程梩讓他們稍等一會兒，自己去了后面的烘焙房。

        再出來的時候，店里多了一個人。

        那個位置有立牌擋著，不太看得清人，程梩把蛋糕端到那對情侶桌上，轉身往那個方向去。

        “不好意思先生，您需要……”

        后面的話在他走過立牌的時候卡住了。

        正在翻看文件的人轉過頭來：“一份玫瑰雙層芝士，謝謝。”

        程梩眼里的驚喜還沒褪去，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回答：“好的，稍……稍等。”

        蛋糕做出來端過去，店里還有別人，程梩沒敢在他對面坐下，只是站在旁邊看著，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唐恙放低了音量說：“去忙吧，我在這里等你。”

        那對情侶待了估計有半個多小時，程梩把店里收拾了一下，把第二天早上需要他準備的東西弄好，就坐在柜臺那里，隔著塊立牌看唐恙。

        他其實沒想到唐恙會來，雖然是在談戀愛，但也沒有整天膩在一起的道理，況且他一直沒覺得自己在唐恙心里的地位有多重，唐恙的這個舉動，讓他覺得自己是有機會的。

        臨近十點時來的人也就稀稀疏疏兩三個，送完最后一個客人，把工作服換下來，程梩過去叫唐恙。

        “我工作結束了。”

        “嗯走吧。”唐恙收了文件，提著公文包起身，外套還搭在椅背上。

        程梩手比腦子快，替他拿了公文包，給他騰出手來說：“外面冷，你先把外套穿上吧。”

        關了店門，程梩更不知道要說什么了，這么晚了出去玩是不可能了，但要唐恙送他回家他又不太想。

        兩個人坐在車里，唐恙開了暖氣。

        “換班是哪幾天？”他轉頭問。

        程梩老老實實地報自己的工作時間表：“周三和周五晚上是6點到10點，周六是……下午2點到6點，周日也是下午。”

        “嗯，還沒吃晚飯？”

        六點換班，估計沒來得及去吃飯。

        果然，程梩點了頭：“晚班我都是工作結束了才去吃。”

        “壞習慣。”唐恙評價了一句，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前又說：“安全帶系好，我先帶你去吃飯。”

        程梩脫口而出道：“我不想在外面吃。”

        那種疲憊了一天卻還是只能在外面解決吃飯問題的感覺，他一點都不喜歡。

        唐恙抬頭看他：“回去做的話還要等很久。”

        程梩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剛才吃過一塊蛋糕，忍得住。”

        唐恙住的小區離學校比較遠，繞了好多個彎才到，他們坐電梯到七樓，唐恙拿鑰匙開門。

        在玄關換了拖鞋，又從鞋柜里翻出來一雙灰色的。

        “沒有別的了，你先將就穿一下，下次我買雙小一點的放著。”唐恙把外套搭到架子上，“換了鞋在客廳坐一會兒，想看電視就開，我去做飯。”

        “好。”程梩應了一聲，看著唐恙進了廚房才開始換鞋。

        唐恙應該是開了客廳的暖氣，程梩剛坐了一會兒就感覺到了熱，他穿的外套又很厚，熱得他臉上都是通紅的。

        扯了紙巾擦了手心的汗，把外套脫了搭在沙發上，剛才發熱的感覺才漸漸退下去。

        他起身去廚房，唐恙正系著圍腰在切菜，神情認真，特別好看，也特別迷人。

        “怎么了？”唐恙轉了頭。

        程梩回神，慌忙回：“啊……哦，我想喝冰可樂。”

        “胃里空的喝那個不太好，你等一下。”

        說完擦了手，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來，熱過之后倒在杯子里遞給他：“喝這個。”

        程梩捧著那杯牛奶干站了一會兒，最后只憋出兩個字來。

        “謝謝。”

        轉身時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呼在腦門上，謝個鬼謝，太沒誠意了，還不如抱著親兩口來得實在。

        但他屬實沒那個膽子。

        唐恙在廚房忙，他就端著牛奶在客廳瞎晃悠，晃夠了就找舞蹈視頻看，白天排的舞雖然有了大致的定型，但要改的地方也有，細節的東西需要摳，多看看舞蹈視頻，沒準能找到點靈感。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回憶著白天的舞蹈動作，自己又嘗試著去修改一些地方，不知不覺就在客廳里跳起來了，直到唐恙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來，說可以吃飯了。

        他一下子收了手腳，祈禱唐恙沒看見他跳舞，但唐恙端著菜從他身邊走過去時，開口贊了一句：“跳得很好看，腰線很漂亮。”

        程梩瞬間脖子都紅了。

        唐恙做了三菜一湯，沒有太油膩和太辛辣的，程梩知道那是在照顧他。

        驚訝于飯菜的美味，程梩問他：“你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吃嗎？”

        唐恙：“差不多，午飯在公司吃，其他時候自己做。”

        詞匯匱乏，程梩想了半天還是只憋出三個字來：“好厲害。”

        “你也是。”唐恙很自然的回，沒有刻意的恭維，“學業，舞蹈，工作，戀愛，互不耽誤。”

        他說得認真，程梩反倒不適應被人這么夸，但心里又竊喜，夸他的是他下了決心要追的人。

        “我做的還不夠。”程梩最終給了這個回答。

        “但你正在努力了。”唐恙說。

        程梩一笑，用力的點頭：“嗯！我在努力！”

        “今天太晚了，不送你回去了，你在客房睡一晚，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唐恙帶他去客房，開了門側身讓他進去。

        程梩大致看了一圈，解釋說：“明天是周末，我明早不用去學校的。”

        唐恙：“那訓練呢，不排舞嗎？”

        程梩：“下午才排。”

        唐恙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應：“嗯，那明天下午我送你去。”

        也就是說，整個上午他們倆都可以待在一起！

        程梩慶幸了一會兒，又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你不上班？”

        “請了半天假，下午去公司，順便送你回學校。”

        請假是因為今晚來接他了嗎？

        程梩有點自責：“我……是不是影響你的工作了。”

        他單方面對唐恙一見鐘情的，但沒告訴他自己很喜歡他，就是不想給他添麻煩增加負擔，但現在這種情況，顯然他已經給他添麻煩了。

        “對不……”

        他道歉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唐恙截了話：“不用道歉，你沒有影響我工作，明天的工作我提前做了一部分，上午不去也不影響。”

        難怪之前在蛋糕店的時候都還在看文件……

        “但你是為了去接我才需要提前做明天的工作的。”

        “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為了我才翹的課。”

        “我那不是翹課我請了假的……”程梩小聲糾正。

        唐恙：“什么理由請的假？”

        “生病……”程梩更沒底氣了。

        “撒謊請假，性質和翹課就沒什么區別。”唐恙義正言辭的說。

        程梩無言以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他們的話題從唐恙為他請假繞到了他為唐恙請假。

        程梩：“你轉移話題。”

        “不是轉移話題，是想告訴你，我們是在談戀愛，單方面付出是沒有用的，你可以為了見我裝病請假，我也可以為了你提前加班把工作完成，雙向的戀愛才是有意義的，所以，在我為你做出犧牲的時候，你不用覺得愧疚。”

        在此前的所有生活里，程梩其實一直是在為別人付出的那個，不愿意給別人添麻煩，即使是面對家人時也是這樣，選擇跳舞是他唯一一次反抗家里人，除此之外，他其實一直在按照家里的安排生活，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融入他們，和他們看起來像一家人。

        很少有人會告訴他，你不需要覺得愧疚。

        程梩愣愣地聽他說完，腦子里一遍一遍的回響著那些話，突然之間有點想哭。

        他很委屈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唐先生，能不能借你肩膀用一下？”

        唐恙把他攬在懷里，沒問他為什么哭，只是輕拍著他的背，等著他哭完。

        程梩沒怎么哭出聲來，只是忍不住流眼淚，邊流邊自己調整情緒，完了才紅著眼圈問：“不是說要驗收成果嗎？”

        唐恙哭笑不得：“你現在的情況確定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程梩說完，雙手主動勾上了他的后頸，“你低一下頭。”

        唐恙微微彎了腰，笑了：“會搭手了，初步驗證合格。”

        這話聽在程梩耳朵里就是變相的鼓勵，他大著膽子問：“那……你想看下一步嗎？”

        唐先生很輕的笑了一聲：“非常樂意。”

        兩個人吻了一會兒，本來是程梩主動的，但吻著吻著就變成了唐恙主導，程梩踮著腳，比先前熟練的迎合著對方，臉上也開始發起燙來。唐恙的手伸進他衣服里，把人往前又帶了一點，情況愈演愈烈，幾乎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但唐恙卻收了手，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很晚了，去睡吧。”

        程梩直接愣在原地，親都親了，摸也摸了，現在跑了算怎么一回事？

        他抓住唐恙正要關門的手，也顧不上害羞，把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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