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是后悔了?
凌曦搖了搖頭:“夫人言重了,世子吉人天相,今日不是我,也會得旁人相助。”
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謝崢的落水也給了她脫身的機會。
就算不是她跳下去,現場的還有其他丫鬟婆子也會想辦法找會水性的人來去救。
斷不會讓謝崢溺亡于湖中!
傅盈秀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
“崢兒這孩子,從小被我慣壞了。”
她說著,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凌曦身后的謝崢。
小童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唉,這小子,偏偏調皮得很!”
“若是不打一頓長長記性,怕是下次便要上房揭瓦!”
“我說了多少次,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不往心里去!”
“這次幸得姑娘相救,那下一次呢?”
“他是一死了之,卻把父母親人都留在這個世上……”
傅盈秀狠狠地吸了鼻子,仰起頭將快要掉落的淚逼回去。
傅簡堂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陰著臉拿著藤條站在一旁。
謝昭昭也是紅了眼,緊盯著謝崢。
沈晏走了過來。
他微微彎下腰,拍了拍謝崢的小腦袋。
“湖水好喝嗎?”
謝崢抬起小腦袋,眼眶還紅紅的,淚珠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他搖了搖頭,小小的手揪緊了凌曦的裙擺,奶聲奶氣道:“不好喝。”
沈晏又問:“在湖里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謝崢低頭仔細想了想:“很難受……嗆得鼻子生疼。”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想起了那種窒息的恐懼。
在謝崢形容的時候,傅盈秀微微背過了身子,肩膀微微顫抖。
沈晏繼續問道:“你還記得小黑嗎?”
謝崢有些不太明白掉進湖里跟小黑有什么關系,可他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小黑是他養的一只小狗,前些日子生病死了,他為此難過了好幾天。
沈晏繼續問:“小黑死的時候,你是什么心情?”
謝崢低下頭,絞著凌曦的裙擺,小聲說道:“很難過……很想它……”
沈晏的語氣放緩了些,“小黑死了,你很難過,因為它離開了你。”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今天出了事,你的母親,你的姐姐,他們會是什么心情?”
謝崢猛地抬頭,看向傅盈秀和謝昭昭。
她們的眼睛都紅紅的,顯然是哭過。
他突然想起,每每自己偷騎家中寶馬時,姐姐追上自己后驚慌失措的表情。
剛才母親闖入廂房時,拉過他左右端詳的模樣……
那些害怕與焦急的表情,此刻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謝崢的眼眶也紅了,他松開凌曦的衣擺,小跑到傅盈秀的跟前,扯了扯母親的衣袖。
“娘……我知道錯了……”
“我不該……”
“我不該去撈風箏……”
他說著,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傅盈秀再也忍不住,低下身子將謝崢緊緊地摟在懷里。
謝昭昭也走了過來,輕輕地拍著謝崢的背。
傅簡堂緊抿的唇略松了松,將手中的藤條丟到了地上。
凌曦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沈晏。
這人平時一副云淡風清,事不關己的態度。
沒想到對待小孩子還挺有耐心的。
日后也定會是一個好父親。
凌曦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有耐心,能循循善誘。
就是放在現代,像沈晏這般的男人也是稀缺物種。
傅盈秀擦了擦眼淚,拉著謝崢走到凌曦跟前。
“來,謝謝姐姐。”
謝崢規規矩矩地對凌曦行了禮,奶聲奶氣道:“謝謝姐姐!”
他長得白凈又可愛,本來就招人喜歡。
更何況剛剛還哭了一場,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撲閃撲閃,小鼻頭通紅,更加惹人憐愛。
凌曦心頭軟軟:“不客氣。”
“你看我,身上也沒帶個貴重的物件。”傅盈秀語氣略帶歉意,取下手腕上一個翠綠的玉鐲。
“這鐲子便贈予姑娘權當感謝。”
這玉鐲綠得油潤,通透瑩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這哪能收?
凌曦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夫人使不得!”
傅盈秀出身名門,什么樣的人沒見過?
有些人嘴上說著不用,其實眼睛一直盯著,只是不好意思主動收下,定要主人家塞到他們手里才罷。
但凌曦不同。
對方退后的那一步她看在眼中,明在心里。
凌曦是真的沒有對錢財動心。
雖然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屬不該,可這世道人心各異,她又怎能不保證此人日后不會挾恩以報?
屆時鎮國公府還得落人口實。
“既如此,那我便不強求了。”
她語氣真摯:“姑娘救了崢兒,這份恩情,我傅盈秀銘記于心。”
“夫人言重了。”見對方沒有強塞,凌曦也就微微松了口氣。
國公夫人的貼身之物,定是價值不菲。
可她如今的身份,若是收了這鐲子怕是太過惹眼。
如今她在古代無所依。
現在要做的便是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有更多的傍身的東西。
原主父親雖對賀父有恩,可這些年來卻也十分硬氣地沒沾賀府半點好處。
沈晏……怕是對她還有所防備。
沈家人對她的好感,建立在沈晏的態度上,是空中樓閣。
鎮國公府的人情,是最實際的!
現在雖然單薄,但只要她經營得好,定能成為傍身的靠山之一。
凌曦垂下眼簾,遮住眸底的思緒。
“國公夫人,您在這兒。”
門口傳來柔和的女聲,打斷了凌曦的思緒。
凌曦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一位錦衣少婦踏入了房中。
她身后還跟著陳若羽,低眉順眼,姿態恭順。
錦衣少婦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快步走到傅盈秀身邊,向她行禮。
“我聽聞世子落水,便連忙趕過來了。”
“世子無礙,實為萬幸。”
傅盈秀微微頷首:“有勞陳夫人掛心,幸好今日凌姑娘在,否則崢兒便危險了。”
她的語氣算不上溫和。
一想到那么多個陳府的丫鬟婆子跟著,卻還是讓兒子落了湖嗆了水,只覺得有氣。
陳夫人目光轉向凌曦,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這位便是救了世子的凌姑娘吧?”
“今日多虧了你,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陳夫人感激地握住凌曦的手。
凌曦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回,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夫人言重了。”
傅簡堂無聊地展開折扇搖了搖,目光對上沈晏。
后者朝他使了個眼色。
他一愣,隨即恍然地合上折扇,清了清嗓子。
“陳夫人,你還真的要好好謝謝這位凌姑娘!”
“當時我剛巧路過,親眼瞧見有個丫鬟在世子落水后,慌慌張張地跑了。”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語氣加重了幾分。
“世子掉水里……怕不是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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